這麼多年憋在心中的怨氣終於吐了出來,香兒笑的甚至有些癲狂,楚凌玥看看面色慘白卻依然眼神狠戾的白氏,再看看她對面不遠處笑到淚流的香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慕容璟見多了人間冷暖,對此倒是沒有那麼多感觸,不過還是將自家媳婦兒抱進了懷裡,輕撫安慰。
另一邊老夫人知道了當年詳情,看白氏更是不順眼,冷聲道:“枉我還想着念在你這麼多年爲慕容家的份上饒你一次,卻沒想到你這人心思如此之深,送去庵裡倒是平白玷污了人家!”
“娘,我……”
白氏還想討饒,只是老夫人現在心中再也沒有動搖,直接打斷了她道:“這一聲‘娘’我可承受不起,來人,將這幾個奴才盡數發賣了,白氏關入佛堂,等侯爺回來之後再行處理!”
“老夫人您不能這樣!老夫人……”
白氏自然不甘心,只是慕容老夫人已經定了主意,周圍自然沒有人再敢反駁,白氏淒厲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
慕容老夫人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又問了香兒幾句話後才讓人帶了下去。
堂內一時間陷入了安靜,好一會兒慕容璟才幹咳一聲道:“沒什麼事的話,我跟凌玥先回房去了。”
“站住。”
老夫人兩個字就讓他們二人頓住了步子,慕容璟下意識的將楚凌玥護在身後,這才賠着笑臉轉過頭去:“祖母,你看這凌玥這還需要休息呢……”
“讓蘭溪帶她先回去,我還有事要問你。”
看老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情尚未恢復過來,慕容璟也不敢跟人打馬虎眼,只能將楚凌玥交由蘭溪,後乖乖坐在了老夫人對面。
堂中已沒了外人,老夫人直接開門見山:“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
“就前些天香兒突然失蹤,找到她之後才知道的。”
“當時爲何不告訴我?”
老夫人明顯對此不滿,慕容璟斟酌了一下才道:“此事一未傷及慕容家任何人,二來就像凌玥說的,她都在家中待了這麼多年了,突然說出此事對我爹也是個打擊不是。”
聽到慕容璟提及慕容冼,老夫人面色更差:“說起這個我更是生氣,當年若不是你爹硬要娶她進門,那會弄出今天這種事讓別人看了笑話!”
“這也不能全怪我爹。”
慕容璟道:“我爹是什麼人您還不知道麼,那個女人對他有救命之恩,她提出來的要求我爹哪會拒絕。”
老夫人嘆了口氣:“你爹就是心軟這一點最讓我操心了,幸虧你還聰明點兒,又有凌玥幫襯着,否則我還真不放心。”
慕容璟忙附和:“是是是,凌玥這麼機靈,我肯定不會讓旁人騙了去的,您就放心吧。”
老夫人點點頭,長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她留下慕容璟本是想問爲何突然改了主意要將白氏當年之事爆出來,只是現在看着慕容璟的樣子,她也猜了個大概。
他當時隱瞞下此事是因爲顧及慕容冼的心情,現在揭露此事是因爲白氏觸及到了他的底線——楚凌玥的安危絕對比老爹的面子重要的,更何況還加上了孩子的安全。
這件事算是隨着白氏被關進佛堂稍稍告一段落,本來按照慕容璟的意思,青鸞也要被趕出東院的,沒了孩子自然不會再有人將她放在心上,倒是楚凌玥看在對方剛沒了孩子的面子上,准許她再住幾天休養身子。
卻沒想到剛做了這個決定不過一天,第二日正午青鸞便慘白着臉色找到了沐雪園。
時值正午,楚凌玥剛沉沉睡着就被外面的吵鬧聲弄醒,皺眉坐起身,旁邊蘭溪忙過來:“小姐,是青鸞。”
“她又來做什麼?”
雖說懷着孩子讓她心性平和了不少,但是面對這種糾纏不休的人她還是有些煩躁。
“奴婢也不知道,應該是知道大勢已去過來求情的吧。”
她一貫看青鸞不順眼,對方淪落至此她拍手稱快還來不及,又哪裡會去注意對方做什麼。
楚凌玥側耳聽了聽外面動靜,唯一皺眉就要下牀,蘭溪見了忙過來攔着:“姑爺說了,要小姐好好休息,這事兒他馬上就能處理好。”
“吵成這樣我哪能睡得着啊。”
楚凌玥撇撇嘴,堅決不承認只是因爲慕容璟不在身邊才睡不着的事實,披了件衣服便出了內室。
外面情況不比那日白氏在這裡的時候好多少,並且青鸞剛傷了身子,臉色更是灰白的嚇人,看對方跪在冰涼的地板上,楚凌玥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吩咐梅香:“把她扶起來。”
“怎麼出來了?”
她的聲音顯然驚動了慕容璟,看到楚凌玥披着單衣被蘭溪扶出來,慕容璟滿面淡漠瞬間變成了關切,還不忘瞪了旁邊蘭溪一眼,蘭溪也是委屈的很:“我盡力了,可是小姐非要出來……”
“你怪她做什麼。”
楚凌玥一句話將蘭溪從慕容璟帶着殺氣的目光中解救出來,後者這才收回目光扶着人坐在了椅子上:“也沒什麼大事,還是你好好休息最重要。”
下面青鸞早就被梅香硬摁到了一張椅子上,看着兩人恩恩愛愛,她心中自然不服氣,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只能強壓住滿心的羨慕嫉妒等兩人膩歪告一段落纔敢開口:“大少爺,青鸞求求你了,看在青鸞這麼多年勤勤懇懇服侍的份上不要把我賣掉。青鸞什麼都願意做,只要待在慕容家……”
因爲剛沒了孩子,青鸞的情緒波動有些大,說着就要哭出聲來,慕容璟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看向楚凌玥。
青鸞一次次的挑釁楚凌玥,在慕容璟眼中單是發賣出去根本算不得什麼懲罰,不過楚凌玥在旁邊,他自然也要考慮她本人的想法。
楚凌玥一向不會隨便爲什麼事心軟,不過看着眼神怯懦全然不復當初張狂的青鸞,她卻有些不忍。
這場對弈青鸞無疑是最大的輸家,孩子沒保住可以說是他咎由自取,但是她都走到現在這地步某人還沒有要站出來的意思,楚凌玥就有些想法了。
“夫人?”
見楚凌玥久久沒有動靜,慕容璟不由出聲提醒了對方一句,再次深深看了青鸞一眼,楚凌玥終於開了口:“同樣有孕在身,我比較能理解青鸞的想法,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
完全沒有料到楚凌玥會爲自己說話,青鸞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向楚凌玥的眼神頓時複雜無比。
楚凌玥卻不管她,自顧自道:“畢竟她走到今天這步全都是被最親近最相信的人害的,並且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什麼態度,這就發賣了……”
“少夫人方纔說……說什麼?”
楚凌玥話未說完便被青鸞打斷,稱呼也由以前做作的“姐姐”變成了規規矩矩的“少夫人”,聲音中還帶着些明顯的疑惑和些微的不敢置信。
楚凌玥一愣,這才意識到青鸞昨日一直昏睡,怕是還不知道白氏和翠兒做的那些腌臢事情,旁邊蘭溪得了眼色,這纔有些不情願的把白氏與翠兒合謀害她之事大致告訴了青鸞。
雖然早早就懷疑翠兒,只是此時知道真相青鸞還是有些受不了,尤其白氏竟然還參與其中,這條消息更是讓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楚凌玥越發不忍,看着慕容璟道:“這件事總歸錯不在她,就像她說的畢竟在慕容家也待了這麼多年,發賣就算了吧,就算是爲孩子積福了好不好?”
媳婦兒都這麼說了,慕容璟自然不會再有意見,只是青鸞拿這個孩子折騰了他這麼久,他也不可能就完全不計較,這會兒故作糾結的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此事總歸要有個負責的,青鸞我是可以放過去,不過就看她配不配合了。”
慕容璟的意思明顯是要找孩子的父親,楚凌玥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
之前青鸞畢竟一口咬定了孩子是慕容璟的,所以這回他們也並沒有抱多少希望,只是青鸞的反應顯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慕容璟發問之後只過了一會兒,便聽青鸞道:“我說。”
她之前幫慕容驍隱瞞不過是爲了對方許下的那些承諾,但是現在她都淪落到如此地步對方卻連出現的意思都沒有,就算傻子也知道慕容驍之前那些話都是哄她的,再加上白氏的所作所爲,青鸞對這母子二人徹底喪失了信心,三言兩語便把慕容驍之前做的那些事交代了個清楚。
“青鸞之前被蒙了心才做出那等荒唐事,只求大少爺能讓我繼續留在慕容家,青鸞寧願去做灑掃的小婢……”
雖然知道慕容驍絕對沒有好心,楚凌玥卻也沒想到這兩人競合謀了這麼多事,心中那絲善念瞬間被壓了下去,看着青鸞低着頭一副任由處置的樣子,她突然開口道:“你怎麼說也是二少爺的人,做灑掃的小婢也太落二少爺面子了。”
青鸞看着楚凌玥,有些不明白對方這句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