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灰暗的回到家,陸衡滔手裡的聖旨還沒放下就聽見孫媽媽說有客人到了。陸衡滔出門一看,居然是宋家人。
“夫人今兒個來可是來商議親事的?”宋氏好歹是一品誥命夫人,就算是態度再倨傲,陸衡滔也不得不處處陪着小心。如今他只是一個四品郎中,若是宋國公再使點什麼絆子,他只怕就要被貶謫出京了。
“哼,今兒個我來就是告訴你們一聲,門不當戶不對的,你家女兒在我家做個正妻是不可能了,勉強能做個妾。若是你們願意,明兒個自己找個轎子擡過去,要是不願意,哼,你們愛怎麼着怎麼着!”宋氏將跨過門檻,連正廳都沒進,就那麼在大門口給了陸衡滔一個沒臉。
屋裡,孫瓊禾跟陸明湄聽見外面的動靜,連忙出來,結果連宋氏的面都沒見上。
沒見到宋氏,可宋氏的話是聽的一字不落。孫瓊禾臉色白了一下,看了看陸明湄就哭了,“老爺,這宋家也忒欺人太甚,竟然這麼埋汰我們!我們明湄哪兒不好,怎麼就勉強做個妾了!”
“是啊,爹!做正妻還算是勉強,女兒纔不要去做妾!”陸明湄從來都沒看上過宋逸超,但是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兒,不嫁不行了。做正妻她還能勉強接受,可是這做妾,還是自己擡過去的妾,她纔不要!
“是啊,老爺,宋家如此仗勢欺人,太過分了!明湄是您的親生女兒,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孫瓊禾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老爺……”
陸衡滔本來就心煩,被她們這麼一鬧更加煩躁,冷哼一聲說道:“總歸明湄的名聲已經髒了,不嫁?不嫁就等着做姑子去吧!”
“爹!”陸明湄沒想到從來對她都是和顏悅色的陸衡滔竟然會這麼說她,叫了一聲,見他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還把他們兩個人晾在院子裡任由別人指點頓時臉一紅,捂着臉跑回了房。
不一會兒,孫瓊禾也進來了,見陸明湄在暗自垂淚,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寬慰。
宋逸超爲人如何,整個京城有目共睹。宋家主母如何,今兒個也看了個一清二楚。如果陸明湄真的去了宋國公府,那麼將來是過不完的苦日子。
孫瓊禾能想象的出來,等到宋逸超玩膩了,陸明湄在宋國公府被人整治的畫面。
“明湄,不如你就做個姑子吧……”孫瓊禾也是好心,暫時找個尼姑庵出家,等到將來所有人都把這件事給忘了,再悄悄的把她接回來,蓄髮出嫁。到時候換個名字,太好的人家是嫁不了了,但是起碼能嫁個普通人家,做個正妻。
一聽說自己要做姑子,陸明湄當下就不願意了。青燈古佛,清苦一世的日子她可受不了!從小,陸衡滔和孫瓊禾都把她當做掌上明珠,什麼時候吃過苦。
“娘,我不要做姑子!”陸明湄瞪大了眼睛,打算抵死不從。
“那你就只能做個妾。”孫瓊禾嘆了口氣,拉着陸明湄苦口婆心的勸導,“宋逸超是混蛋,宋夫人也兇悍,可是到底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你真的進了府,就算是心裡面苦一些,可是至少衣食不缺。可是,如果你不想做妾,那就只能做姑子。現在你的清白已經沒了,在京城裡,哪怕是販夫走卒也不會娶了你。”
“娘,難道你也要把我往火坑裡推麼!”陸明湄難以置信的看着孫瓊禾,淚水掛在臉上,好像靜止了一樣。
有些不忍,孫瓊禾也沒更好的辦法,“你考慮一下吧,明兒個一早我再來問你。”
第二天一早,陸衡滔去上朝,孫瓊禾在陸明湄的放門口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心裡暗叫一聲不好,連忙讓孫媽媽過來把門給撞開。
門開了,屋裡卻空無一人。
孫瓊禾腳一軟,摔倒在地。
“夫人,這……”孫媽媽也愣了,沒想到陸明湄會如此出格。
誰家大家閨秀能做出離家出走這樣的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快看看小姐都帶了什麼!”從最初的震驚中醒過來,孫瓊禾連忙招呼孫媽媽進屋看看都帶走了什麼。
牀上的被褥還是整齊的,看來是昨晚就走了。找了一圈,發現陸明湄帶走了幾個首飾,帶走了幾件衣服。
孫瓊禾坐在陸明湄的房間裡一直不說話,孫媽媽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有出了門該做什麼做什麼。
半晌,孫媽媽要出門去買中午的菜,過來找孫瓊禾拿銀子,孫瓊禾應了一聲回房間去了,一打開匣子,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匣子裡原本還有四五百兩銀子,如今空了一大半,剩下的約莫一百兩。這匣子只有她和陸明湄兩人知道是放錢的,鑰匙也只有她們兩人知道放在哪裡。
離家出走,不忘記帶銀兩……
又愣了一會兒,孫瓊禾才從裡面撿出來一小塊銀子出來遞給孫媽媽。
陸明湄離家出走的事情孫瓊禾跟陸衡滔隱瞞了下來,宋家只當是他們不願意也不多問,於是,到目前爲止,還沒人知道陸明湄已經失蹤了。
威遠侯府,沈碧湘也知道了天石的事兒,特意問過楚凌玥,得知天石現在被遠遠的放着的時候才放心。
“二皇子爲何要如此?”楚騰雲頭一個不懂,乍一聽下人們說這事兒的時候還以爲是以訛傳訛,結果求證了楚凌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也是嚇的一身冷汗。
他和沈碧湘好不容易纔有一個孩子,若是真的沒了,他恐怕真的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兩口常年駐軍在外,對於京中的一些事情並不敏感。楚凌玥只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解釋了一下。
“威遠侯府不僅僅有軍功,是武將,封地更在富庶之地,若是能拉攏,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拉攏,就是除了也好過被別人拉攏了。”
楚凌玥的結論讓楚騰雲兩人連連點頭,確實,以威遠侯府現在的地位和實力,二皇子若是想要登上皇位,是必須拉攏的對象,如果不拉攏,那麼就得除掉,以免被對手利用。
“可是現在朝中並沒有能與二皇子匹敵的皇子,爲何他還如此如臨大敵?”楚騰雲是個武將,對於文臣的這些彎彎繞繞自然似懂非懂,想起如今李褚俊一家獨大的局面,不由得費解。
“就算是一家獨大,但是他也不能保證將來他也會如此風光。二皇子的爲人就是這樣,把一切可能都扼殺在萌生的時候。”楚凌玥看了楚騰雲一眼勸告道,“舅舅在朝中千萬要小心二皇子,如今一計不成,定會想別的法子來暗中下手。”
楚騰雲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他的意見是拿着天石去告發李褚俊,“怎麼,皇上還能光明正大的偏私不成?”
“陛下當然不會光明正大的偏私,不過,二皇子他行事滴水不漏,舅舅就算是拿着東西去了,他也可以有無數個藉口否認。比如說,咬死不承認,就說自己不知道這是天石,他畢竟是個皇子,舅舅總不能對他用強吧?再狠一點,直接就說舅舅故意栽贓陷害。栽贓陷害皇子的罪名,威遠侯府可擔不起。”對於李褚俊的那點套路,楚凌玥是熟到不能更熟悉。
被她這麼一說,楚騰雲也覺得有些不妥,“那難道這件事就算了?”
“舅舅若是生氣,不如就派人到大街上宣傳宣傳這天石。”楚凌玥似笑非笑的端起茶杯看着楚騰雲。她這一笑,讓楚騰雲也明白過來,拍着大腿大笑道:“哈哈哈,還是凌玥聰明,到時候,多少個苦果也讓二皇子自己嚥下去。”
“你們說什麼呢,爲什麼我沒明白過來。”沈碧湘疑惑的看着兩人,鬧不懂他們在笑什麼。賣了個關子,兩人都沒有對沈碧湘解釋。
第二天,京城的大街小巷上都傳遍了一種稀罕東西——天石。
醉仙樓,慕容璟正在和白傲霜坐在窗前喝酒,忽然聽見樓下賣瓜果的大娘和旁邊賣花的大嬸說起了天石,相視一眼,忍不住聽了起來。
“你聽說了麼,最近有一股西域來的行腳商人帶了一些玉石過來,聽說那些玉石很奇怪呢。”賣花的大嬸嗓門大,兩人就算在醉仙樓的二樓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聽說了,這石頭若是放到家裡,蛇蟲鼠蟻都會不見,好使着呢。”賣瓜果的大娘很明顯也知道,見賣花大嬸提起來,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別去買那個東西,你想,小小一塊石頭就能殺光家裡的蛇蟲鼠蟻,那要是大了,豈不是連人都沒了。”
“是麼?這還真沒想過,不過大娘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我住斜街衚衕,白神醫的藥廬就在那兒,前些日子我聽見他跟人說的!”有了白傲霜的作證,這件事的可信度頓時高了不少。
慕容璟看向白傲霜,白傲霜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又聽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白傲霜先開了口,“我估摸着是楚凌玥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