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得已,楚凌玥不會去騷擾老夫人,但是白氏這麼做委實過分了,拿着她的東西賞了一個下人,說出去讓她怎麼在下人面前站住腳。
第二天一早,楚凌玥就去了老夫人的夕照園,請了安,老夫人照舊要留她在身邊說些閒話,過了一會兒就見到白氏走了進來。
看見她來了,楚凌玥笑道:“夫人來的剛好,凌玥有個事兒正好要問問夫人。”
“怎麼了?可是府裡出了什麼事兒?”見楚凌玥面色不善,白氏倒是有些驚訝。
平日裡,兩人就是真的夾槍帶棒,楚凌玥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從來沒說過有如此凌厲的一面。
倒不是白氏怕了,而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楚凌玥敢如此凌厲,那就自然是有能支撐她,讓她如此凌厲的把柄在手裡。
“府裡平安,就是想問問夫人,爲何我在青鸞的頭上看到了一根簪子,跟我的一模一樣。”楚凌玥看着白氏,眼中有一抹冷意,“青鸞是個丫鬟,就算府裡封賞再厚重也不會捨得去買個金簪來帶,更何況是跟主子一模一樣的金簪。”
“許是那丫頭覺得那個金簪好看,狠了心買了也不奇怪。”白氏覺得這事兒不認還是好的,否則拿了兒媳的東西賞給姨娘說出去是要被人說道的。
“偏巧買了同一個?蘭溪,你說說怎麼回事。”楚凌玥轉過頭不想理白氏,蘭溪出來把事情給說了,讓白氏無從抵賴。
“夫人,那跟金簪就是夫人那日從沐雪園帶走的東西中的一樣,我原本也不肯定,昨日借來看了看,發現那個金簪上有一個指甲印,而小姐的金簪同一個位置上也有一個,那是奴婢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劃了一下留下來的。夫人可是記錯了?”
“哎呀,是我記錯了,前些天青鸞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賞她了。”已經無從抵賴,白氏索性就認了,不過是個簪子,賞給下人也不爲過。至於是楚凌玥的東西,她也有說道。
“夫人,這是我的陪嫁,若是府裡需要,我可以拿出來,但是若是賞下人,我可否拿別的東西來換?”楚凌玥還是不豫,但是她有她的方法。
“換什麼換,直接要回來就行了!白氏,你這麼做太過分了!”慕容老夫人看在眼裡,忽然間明白爲何楚凌玥會如此不開心,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居然還能如此隱忍,也是難爲這個孩子了。
“是,我等下就去要過來……”白氏有些委屈,不過是個簪子,怎麼沾了楚凌玥的名字就動不得了。
“哼,到底是個破落戶,什麼東西都能放在眼裡!”慕容老夫人還不滿意,想起了什麼補了一句問道,“從沐雪園拿出來的東西都送出去了麼,還有什麼留在手裡的沒有!”
“娘,怎麼會,除了那個髮簪,都送了。”白氏連忙應聲,臉上倒是看不出端倪,“就那個髮簪還是我那天讓青鸞去幫忙跑腿的時候見她伶俐,才從裡面隨便拿了一個樣賞她的。”
她不說這話還好,說完這話蘭溪就忍不住“咦”了一聲,“夫人,恕奴婢失禮,爲何奴婢聽到的不是這個?”
“混賬奴才,這有你說話的地方麼!”白氏一聽就惱了,對着蘭溪呵斥道,“小小年紀偏生學什麼嚼舌根子,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夫人先別生氣,讓她把話說完。蘭溪是我帶來的陪嫁丫鬟,若是有什麼不對,也是我來教訓。”
有句話說的好,打狗還得看主人,蘭溪是楚凌玥的丫鬟,怎麼教訓是楚凌玥說的算,而且蘭溪可沒說謊,這可是有真憑實據的。
“對,讓她說,若是編瞎話,我去剪了她的舌頭,但是如果她沒說謊,是不是你心裡有鬼!”
慕容老夫人看了一眼蘭溪,又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瑟縮的白氏冷笑一聲讓蘭溪說話。
“說!小丫頭,你要是敢撒謊,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凌玥的陪嫁丫鬟!”
“老夫人,蘭溪說的句句屬實,若是有一句撒謊,天打五雷轟!”蘭溪本就長的憨厚,平日裡雖然有些調皮,但是從沒幹過什麼壞事兒,老夫人就算沒打聽過沐雪園的事兒,識人無數的她也看得出來蘭溪是個老實孩子。
“前些天上街上給我家小姐買絲線,聽攤子上的大娘說景晟侯跟宋國公可真是水火不容的,家裡添了個小姐,景晟侯府居然只送了一個金鎖片。奴婢覺得奇怪,當日夫人身邊的人可是帶走了兩套足金的首飾,手鐲、項鍊、髮簪、耳環等等不下二十件,爲何到宋國公府就只有一個金鎖片?”
“金鎖片?凌玥你應該沒有這個東西吧?”慕容老夫人聽到這裡問楚凌玥,鎖片這東西都是給小孩子的,楚凌玥沒有孩子,自然也不會有這些東西,陪嫁的時候會帶上一些吉利物件,比如說百子百孫桶,一般不會有這些小孩子用的東西。
加上一萬種可能,就說沈碧湘想圖個早生貴子,給楚凌玥的嫁妝裡面添了小孩子的用具,那也是鎖包,不是鎖片。鎖片單薄,一般只有平常人家纔會給孩子。大戶人家都是用鎖包,象徵孩子以後日子過的肥沃厚重。
“回夫人,凌玥確實沒有這個東西,嫁妝之中,只有舅母放進去的兩個小孩子的手鐲和一個鎖包。”凌玥點頭承認,那麼鎖片是哪兒來的?
“老夫人,先聽奴婢說完。”蘭溪見話題跑遠了,連忙正了回來,“事關小姐,奴婢自然要打聽一下,於是奴婢回來之後就去了一趟宋國公府,門房的人當時幫着記賬,說確實是只送了一個鎖片,他們家管家還說什麼景晟侯府小氣什麼的。宋家是大戶人家,不會亂登記,亂說話吧?而且當日那麼多人,爲何偏生就說了咱們景晟侯府?”
慕容老太太轉了個彎想明白了,合着是白氏要了楚凌玥的東西,然後暗度陳倉換了一個鎖片送人。
“老太太,奴婢句句屬實,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看,若是有一句謊話,打我罵我甚至發賣了我都不會有怨言。”說完,蘭溪跪下磕了個頭,一臉堅定的看着慕容老夫人。
“凌玥身邊的孩子我信得過,再說了,這都傳到大街上了,自然不會有虛。白氏,你給我好好說道說道!”臉一黑,慕容老夫人就斥責起她來。
“你雖然出身不顯,但是已經是我景晟侯府的當家主母,就不能裡裡外外的帶着小家子氣!瞧瞧你送的什麼禮,得罪宋國公那個老不要臉的就算了,還把咱們家人的臉也給丟了!丟臉就丟臉吧,你也不止這一樁丟人事兒。”
“但是你作爲長輩,惦記着媳婦手裡的那點東西算什麼?家裡是沒有還是怎麼着?破落戶就是破落戶,沒見過好東西什麼都想往自己口袋裡劃拉!”
慕容老夫人這句話說的是真沒錯,她雖然出身也不顯,但是從小被景晟侯府精心養大,那些金銀器物不缺也不見,但是白氏就不一樣了,暗衛出身,從小沒帶過這些閃閃發光的東西,作爲一個女人心裡又忍不住的喜歡。
平日裡貪墨一點公中銀子給自己添個什麼,慕容老夫人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但是這次動到楚凌玥頭上實在是太過分了。作爲一個長輩,沒見誰總惦記着兒媳婦手裡那點東西的。
“娘!”被數落的沒臉,白氏也不情願,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楚凌玥,滿臉的忿忿不平,“凌玥既然嫁到我們家來了,自然就是我們家人。她的東西如果還是她的,豈不是太生份了!”
“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哪家姑娘成親了也沒見嫁妝都被婆家劃拉走的!璟兒的孃親諸葛氏沒了那麼多年,當年的嫁妝還是璟兒給收着,我什麼時候過問過?也就在當初要下聘的時候問過有沒有什麼東西給新婦,表個意思!”
這事兒還真是,諸葛氏已經沒了,當初陪嫁的嫁妝按照天啓的律法應該歸慕容璟所有,慕容璟拿着的話跟景晟侯府有基本上就算是一樣的了。但是沒了那麼多年,東西依然在木學院裡面放着,景晟侯府裡也沒見誰天天惦記着。
“娘你也說了,兒子成親,做孃的總得拿出那麼一兩件東西出來給新婦。可是我沒什麼有錢孃家,也沒什麼嫁妝,平日裡所用都是府裡的,若是驍兒有個心儀的姑娘,我連個表示的東西都沒有可如何是好?我也不是想着說給驍兒攢下一些家底,省的到時候抓瞎。”
白氏也有一肚子的委屈,聽老夫人這意思就是好不容易到手的這麼點東西馬上也得給吐出來了。好不容易到手的,誰想吐!
“我呸,自己貪心別拿着別人做幌子,什麼叫給驍兒攢家底。景晟侯府這麼大家業,驍兒娶媳婦的時候能連個首飾都拿不出來?不勞你這個做孃的操心,趕緊去把凌玥的東西還回來!拿着大兒媳的東西給二兒媳,你這心得偏到什麼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