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彩色的煙霧騰空而起,環繞飄蕩在寢宮周圍,月傾顏在上風頭點燃了好多這種彩色的煙霧,目的,用來驅散停留在太子寢宮的螞蟻。太子就快下朝了,一旦太子踏入寢宮,必然會發現這些詭異的小蟲子。
“大總管,內侍總管點燃了很多彩色的煙霧,不知道想做什麼。”
“跟着她,不用去管她,讓她折騰!”
青璧的臉色略顯發青,她纔來了東宮幾日,就贏得了太子爺的青睞和信賴。他不是嫉妒月傾顏,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女子,翻不起什麼大浪。東宮的大總管,畢竟是他!
他總感覺月傾顏在籌謀什麼,計劃什麼,安排什麼,卻偏偏什麼都沒有發現。
月傾顏側目向青璧站立的地方盯了一眼,多少次侍候太子下朝回來,她發現有人進過她的房間,嚴密細緻地搜查過她的房間。
每一次她都裝作不知道,她的房間中從來不放什麼重要的東西,卻總是會離開房間的時候,留下一點痕跡。只要有人進入她的房間,便會破壞那些別人看不到的痕跡。
那些人搜查的十分小心,她房間的所有東西,都原封不動放回了原地。就連一個茶杯,也不會移動一絲一毫的位置,卻仍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連這都發現不了,她也不配做天照國的江洋大盜。
這些人屢次搜查她的房間,背後必定有太子的暗中授意,太子對她的疑心,從來就沒有減弱過。
“乘月,這算是什麼花樣?”
“彩色的煙霧啊,我準備在皇上壽誕之時,用這些彩色煙霧助興,大總管以爲如何?”
“還算可以,只是這樣的花樣和小手段,卻不能讓太子爺滿意,讓皇上開心。”
“我知道,我正在想需要什麼東西和材料。”
月傾顏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眼角瞄着那些螞蟻倉惶從寢宮逃了出去,纔算是鬆了一口氣,怎麼樣才能查探到寢宮的秘密?
“我想到了一些,去寫下來請大總管準備一下。”
青璧眸色陰沉,看着月傾顏輕盈地離開,無禮的女子,看你能在東宮得意多久!
太子爺對你,不過是圖一時新鮮加以利用而已,諒這等醜陋活鬼般的女子,也不可能入了太子爺的眼。只是最近太子爺對他的態度,有些疏遠起來,難道太子爺對他已經厭煩了嗎?
或許最近東宮出的事情太多,他這個東宮大總管的位置,也走到了盡頭。
想到這裡,青璧的心瞬間陰暗發抖,他還能在東宮走多久?
“乘月,惡狼山三年之前也有人活着出去,是那些被抓到山上,被盜賊逼迫做奴僕的人。還有一些被抓上山,供那些盜賊們玩樂的女子,如今這些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你說是否有點奇怪?”
太子陰柔的語調深秋午夜的寒涼雨滴一般,沒有絲毫溫度透着寒洌,輕柔到雨滴落在花盆中一般,隱隱透出的涼薄氣息讓月傾顏心悸。
果然太子派人去調查當年惡狼山的事情,爲了追查月光寶鑑,三年之前的事情也挖了出來。太子如此重
視月光寶鑑,是因爲月光寶鑑中隱藏了富甲天下的奇珍異寶?
還是太子想得到武功秘籍和美女?
或者月光寶鑑之中,另有玄機?
當年,她對月光寶鑑幾乎是一無所知,直到那夜屠殺突如其來從天而降,她的父母才把月光寶鑑交給了她,塞到她的懷中。父親出去迎敵,母親把她推入地道中,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地道的入口。
爲了能讓她順利逃生,爲了遮擋地道的入口,月傾顏的母親用蠟燭點燃了房間。
即便是如此,月傾顏的母親也未能逃過一死。
此時此刻,她的心中仍然記得當時母親的血,順着地道的縫隙滴露在她的身上,還帶着溫度。
當年的事情,是否也和皇家,和太子有什麼關係?
月傾顏神色平靜,波瀾不興,眸子清澈見底:“惡狼山的事情,九殿下也是知道的,我多次落在九殿下的手中,被他虐待審問。九殿下也曾經問過我,月光寶鑑是從何處而來。”
“前幾日你見了他吧?”
“是,奉太子旨意去迎接富貴候時,在城外偶遇九殿下。”
“你恨他?”
“太子殿下,可曾品嚐過那種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嗎?可知道毒發時的痛苦和絕望嗎?”
“如何治理水患,你對他說了些什麼。”
“遵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奴把如何治理水患的詳細和說明,都給了九殿下。”
“你身上的毒早已經解除,他會信任你嗎?”
“九殿下是妖狐殿下,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雲逸雖然給我解了毒,但是他有另外在我身上下了其他的毒,用來控制我。”
“什麼毒?”
“奴不知。”
太子沉吟片刻:“前些時候召御醫過來爲你治療,並未發現你有中毒的徵兆,秋無痕如果給你下了毒,用什麼辦法給你解藥?”
“九殿下想給我解藥,自然有他的辦法,不會告訴我。這種毒藥的毒性十分隱秘,輕易不會發作,暫時也不需要解藥。”
“雲逸,你以爲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冷漠無情。”
“他救了你,給你解毒,爲何?”
“我想,應該是爲了找九殿下的彆扭,或者說雲逸對我,也有着一點欣賞。”
“你畏懼秋無痕給你下的毒?”
月傾顏沉默片刻淡笑:“說不上是怕還是不怕,既然有下毒的人,便有解毒的辦法。何況,中毒多了,也就不會太在意。”
太子沉吟不語,在考慮月傾顏說的這些話,秋無痕用毒藥控制月傾顏,他同樣也用了毒藥控制月傾顏。月傾顏的身上,有他們兩位皇子下的特別毒藥,沒有解藥便會痛苦而死。
兄弟兩個人,都用了同一種方法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秋無痕知道惡狼山的事情,卻沒有向他回稟此事,他派人去調查惡狼山當年被月傾顏滅掉的事情,才發現有人先走了一步,把惡狼山當年的漏網之魚都處理掉。
被救出
的那些人,失蹤的失蹤,遠走他鄉的,死去的,沒有一個人能找到。因此三年前惡狼山上的詳細,如今再也難以調查到。
雖然也有和惡狼山有交往的盜賊和江湖中人,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因此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這個籍籍無名,在江湖武林中,在綠林道沒有什麼名氣的地方和惡狼山的那些悍匪。
曾經作惡一時的惡狼山,也只是天照國綠林道無數個山頭之一,過去的時間又太久,沒有人記得惡狼山上昔日的詳細情況。
寢宮中一時間靜默起來,兩個人都不說話,各懷心腹事。
“父皇壽辰的事情,你想出了什麼花樣?”
“湖中的龍魚。”
“休要再想打本太子那些龍魚的主意,你是不是吃龍魚的肉,喝龍魚的湯有癮了?竟然敢把龍魚湯給那些奴才們喝,當本太子的龍魚,是他們能品嚐的嗎?”
“太子殿下請息怒,奴的意思不是要殺死龍魚,是要用龍魚表演節目給皇上觀看,必然會讓皇上開心。奇特的花樣和節目,總是難得一見,不必花費什麼便能出彩,纔是真正的本事。”
“你說說,都想出了什麼主意?青璧說你不將父皇的壽誕放在心中,消極怠工。”
“只要大總管不耽誤我要的東西和人手,我怎敢不用心爲皇上,爲太子殿下辦事?”
“那便去做吧,本太子也不去問你,到了父皇壽誕之日,你拿不出讓父皇開心,讓本太子滿意的手段,便等着受罰吧。”
“太子爺,是要把奴扔到湖中去餵了龍魚嗎?”
月傾顏笑着問了一句,目光落在太子的腳上,今兒換了一種花樣,卻不知道太子今夜會不會去動那些機關,或者拿出月光寶鑑來觀看。
這樣消極的等待,不是一個好辦法,她想着能用什麼其他的辦法,讓太子不得不去查看月光寶鑑,去打開機關和密室。
她忽然想起,在禁武獄中時,花姑娘的那些夥計們,或者利用老鼠,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夜未央,陰翳微雨,細密的小雨,從清晨便開始飄揚不止,不大,斜風細雨不須歸的感覺。看不到玉珠,空氣中,天空中飛舞着牛毛一般的雨絲,碰觸到人的身上,不會溼透人的衣服,只會溼潤了頭髮和肌膚。
這樣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庭院中的花草樹木,被清洗過一般,透出一樣的青翠和清新。
千千萬萬,無數細線般的雨絲,去看時看不到。不去看時,偏偏似乎就在眼前。伸出手去,觸手空氣中都是溼潤的,新鮮的空氣中帶着草木的芬芳,春雨獨有的清芬。
天空陰沉沉的,一如太子爺的那種俊臉。
月傾顏的心情很不好,今天是月圓之日,這細密的雨,眼看就要到了晚上,卻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她很清楚,如今在東宮,一入禁宮深似海,想出去很難,想離開長安去取出月光寶鑑,更難!
想到驚鴻說過的話,未來的三個月之內,每一個月圓之日,都是陰雨天氣,她的心情一如今日的天氣,開始飄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