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惜雅目光露出一抹凝重,裝作若不經意地掃過惜晴,惜晴本便一直關注着自家主子的一舉一動,看到皇后的目光,怎能不曉得自家娘娘的意思,便朝着皇后微微點頭。
蘇紫陌……曹惜雅心中長嘆一聲,她本不想針對蘇紫陌,可蘇紫陌卻太過倔強,甘願淪入奴籍,此乃她自己所說,願不得她了!
“皇上,臣妾身爲大祁朝國母,爲操持後宮,做事素謹慎公平,光明磊落,臣妾心頭坦蕩,既然蘇貴人不信臣妾,皇上儘管派人在鳳儀宮中尋一番,也好還臣妾一個清白,免得日後再生流言。”
皇后的話從耳邊傳來,韓啓璐雙眸更加深幽,盯着蘇紫陌,沉沉道:“搜。”
蘇紫陌聽到皇后如此一番言論,一瞬間有些鬆動,莫非青亦真的不在皇后這裡?但蘇紫陌還是立刻沉靜下來,即便青亦此時不在鳳儀宮中,皇上言既已出,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看着周雲福與鳳儀宮中的一行丫鬟們朝後院走去,蘇紫陌定定跪在鳳儀宮中央,膝冷如冰,心沉如石。
皇上的冷臉不發一語,和皇后脣角勝券在握的隱笑,蘇紫陌的沉默,讓鳳儀宮中氣氛格外緊張,等候,無比漫長。
時間一點點過去,鳳儀宮外遲遲沒有響動,蘇紫陌心一直懸着,不知曉,結果,究竟會是如何!
終於,一簇腳步聲響起,蘇紫陌急忙回頭,只見周雲福腳步匆匆而出,進來時看了深深看了蘇紫陌一眼,朝正前方皇上皇后躬下身,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緩緩道:“回皇上,皇后娘娘,青弈,找到了!”
蘇紫陌深深呼了口氣,撫着胸口,此時心臟纔開始噗通噗通急速跳動,分不清是後怕,還是感激。還好,還好青弈找到了!青弈果然就在鳳儀宮中!
正上方,韓啓璐面色鐵青,嘴角緊抿,冰冷的目光掃向皇后。
曹惜雅則面色如土,不停搖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明明讓惜晴親自將青弈送離鳳儀宮的!怎麼會在鳳儀宮中找到青弈!曹惜雅急忙在人羣中搜索惜晴的身影,在周雲福身後看到同樣面色如泥,一面惶恐與無措的惜晴,只覺一時間有些天旋地轉,讓她難以接受。
“哪裡尋到的?人呢?”將皇后的神色全收眼中,韓啓璐轉過頭看了蘇紫陌一眼,又朝周雲福沉聲問道。
“奴才們在後側盛放雜物的屋中尋到青弈,只是……”周雲福說着聲音逐漸變小,有幾分爲難地看向皇上皇后。
“人怎麼了?”韓啓璐挑起眉頭,冷聲問道。
蘇紫陌見周雲福面露難色,心再次懸起,青弈怎麼了!深深看了皇后一眼,蘇紫陌在皇后雙眸中看到了未知與不解,似乎她對此事並不知曉!但這裡是堂堂鳳儀宮,發生何事,她又怎會不知!皇后娘娘當真如此能演戲!擡頭看向周雲福,蘇紫陌努力隱忍心中的急切,只等周雲福開口。
“皇上,青弈有受過刑罰的痕跡,此時尚在昏迷。”周雲福話說的小心,此話說出,卻是揪起了不少人的心。
聽到周雲福說青弈受過刑罰,蘇紫陌心中頓時自責難過,若非自己,青弈不會遭受這些,還好自己今日堅持尋找青弈,否則青弈保不定便如疏柳一般,莫名失去性命!
擡起頭,蘇紫陌貝齒咬脣,看向曹惜雅的目光中露出些許憤怒。
將蘇紫陌委屈的模樣看入眼中,韓啓璐冷冷看向皇后,此時看到曹惜雅,一副與己無關,受冤被陷害一般的樣子,只覺得極爲虛僞做作,而曹惜雅之前如何着急想要將蘇紫陌獲罪的言語,也顯得更加諷刺。
“朕的好皇后!”
冰冷的聲音,讓鳳儀宮的主子和奴才們,本就緊繃着的心,更是繃地如同快要撕裂的絹帛。
“皇上,臣妾沒有!”曹惜雅儘量穩住自己的聲音,只是袖口中的手顫抖着,看着皇上冰冷的雙眸,曹惜雅的心早便沉入谷底。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青弈怎麼會出現在鳳儀宮中,又爲什麼會昏迷過去!難道是蘇紫陌?不!蘇紫陌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怎會有心力去做此事!且即便蘇紫陌想做,她也沒有那個能耐!那到底是誰?
“朕一直以爲你雖處事能力不足,卻賢良淑德,懂得努力學習六宮平衡之術,爲朕操持大祁朝後宮,未曾想到,你竟如此陰狠!”韓啓璐冰冷說罷,厭惡地看了曹惜雅一眼,目光轉向蘇紫陌。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從未做過這類事情,且區區一個奴才,臣妾與他素無仇怨,何必這麼做!”曹惜雅拳頭緊握,目中含淚,剛纔皇上看她的目光,還有皇上口中的“陰狠”兩字,深深刺透她心,皇上不信她!
爲什麼!爲什麼一直以來,皇上能夠信魏貴妃!能信德妃!能信蘇貴人!卻不曾信她!對她沒有憐惜與關懷!爲什麼!她是中宮皇后啊!
聽到皇后仿若含冤的悽訴,蘇紫陌心中感覺有些許奇怪,皇后表現地也太過逼真!努力將憤怒的情緒收起,皇后如何做,已經做了,現在更重要的是青弈的性命,蘇紫陌將目光轉移到皇上臉頰,看到皇上看向自己的目光,蘇紫陌心倏地一緊,身爲嬪妃,她方纔表現出來的在意已經太過,此時既然已經找到青弈,她若再那副姿態,即便今日青弈平安,也不保他日如何!
面部線條放鬆,蘇紫陌神情再次恢復淡然,脊背直挺跪在鳳儀宮大殿中央。
看着蘇紫陌纖弱身姿,韓啓璐想到蘇紫陌淡然面色下的堅持,重情重義,還有她入宮以來頻頻受過的委屈,憐惜與憤怒隱生,韓啓璐聲音轉爲溫和:“陌兒,地上溼寒,你先起身。”
蘇紫陌扶着膝蓋,身子微微一晃,緩緩站起,不發一語,只是睜大美眸,滿含信任地看向韓啓璐。
“奴才自是不會礙着皇后什麼,礙着你的,是蘇貴人!皇后,只怪朕太信任你!給你的權限太大!”
“皇上!臣妾沒有,臣妾堂堂大祁朝皇后,何必這麼做!蘇貴人雖然得皇上寵愛,可皇上寵愛的不僅僅是蘇貴人一人,後宮佳麗芸芸,臣妾怎會如此容人之度都沒有!”心中悲慼,曹惜雅知曉,今日她便是做了那螳螂捕蟬,她自以爲拿到蘇紫陌把柄,卻不曉得有黃雀早便在她身後設下陷阱。
“自你入宮,朕便一直教導你平衡之術,本以爲你資質如鬆,卻不料,是朕高看與你!”
聽到皇上明顯貶低皇后的話,站立一旁的惜晴心中頓時不平,情緒激昂,失控之語脫口而出:“皇上!您冤枉娘娘了!娘娘一直爲操持後宮之事費心費力!今日若不是聽說蘇貴人偷偷出宮,又怎會傳青弈入鳳儀宮問話!”
此話一出,鳳儀宮再次靜謐,衆人的心都是一抖,惜晴也察覺到自己失言,不由得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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