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寒迫清祀,有酒宴嘉平。宿心何所道,藉此慰中情。
臘月初八,清冷許久的宮中終於熱鬧起來,各宮各院都散發出濃郁粥香,昕雪苑更是如此。
由於楊瑾書身孕不能食赤小豆等活血之物,惠竹堂內禁止食用臘八粥,不喜冷清,楊瑾書便一早帶着曲柳和縈迴來到昕雪苑,與蘇紫陌一起熱鬧。
“紫陌姐姐可是在粥中添了什麼秘方,如此清香?”
看着楊瑾書一副饞蟲欲動的模樣,蘇紫陌不禁無奈一笑:“什麼秘方你也吃不得!”
“哎,古人真麻煩,歡慶豐收,感謝神靈祭祀敬神便可,偏偏弄這些好吃的勾引人!”楊瑾書聽蘇紫陌這麼一說,撇撇小嘴,將頭轉向一邊,暗中偷偷吞了幾口口水。
蘇紫陌將楊瑾書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禁暗笑,卻不做聲,只是微微挑弄桌上小爐的爐火,看粥沸騰翻滾,散發撲鼻清香。
“臘八粥中材料不下二十中,將赤小豆,紅棗等東西去掉味道也不會變差多少啊!”不知何時,楊瑾書的眼睛又落到了蘇紫陌小爐之上烹飪的臘八粥上。
自楊瑾書有孕後,原本只喜書籍的楊瑾書便有了另外一個嗜好,美食。
只因此時宮中只有楊瑾書一人有身孕,身子最爲金貴,宮裡從慈寧宮,龍泉宮,鳳儀宮到她自己的惠竹堂,任何美食都先敬着她,就怕餓到她腹中皇嗣。
“臘八粥中沒有赤小豆,便沒有效果了!”蘇紫陌在文心耳邊低聲吩咐一聲,轉過頭朝楊瑾書淡笑道。
“紫陌姐姐,你在和文心說什麼悄悄話?”
楊瑾書想要知道蘇紫陌對文心說了什麼,蘇紫陌不說,楊瑾書便轉頭看向文心,文心卻學着蘇紫陌,捂嘴偷偷一笑,轉身退下,裝作沒聽到楊瑾書的問話。
“紫陌姐姐,不然你重新熬一份沒有赤小豆的臘八粥可好?”肚子咕嚕一聲叫喚,楊瑾書雙頰飄上一抹紅雲,玩着手指道。
“瑾書,臘八粥中少不了赤小豆,是因爲民間有傳說,不是說不放就能不放的!”蘇紫陌說着,看到楊瑾書佯裝茫然的模樣,不禁搖頭暗笑。
楊瑾書怎會不知曉這些,她是因爲嘴饞故意懂裝不懂!
既然她要裝,蘇紫陌便順了她,淡淡道:“上古五帝之一的顓頊氏,三個兒子死後變成惡鬼,專門出來驚嚇孩子。人們在冬月中風得病、身體不好都是由於這三個疫鬼作祟。這些惡鬼天不怕地不怕,單怕赤豆,故有‘赤豆打鬼’的說法。所以,在臘月初八這一天以紅小豆、赤小豆熬粥,以祛疫迎祥。”
“紫陌姐姐別再說了!瑾書自幼便聽這些東西無數遍,只是腹中孩兒想吃!”楊瑾書一眼就看出蘇紫陌是故意逗自己,羞惱不已。
“瑾書放心,既然知曉你今日會來昕雪苑,姐姐怎會餓到你!”蘇紫陌說着起身走向門口,楊瑾書順着蘇紫陌目光向外望去,就見文心和曲柳提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這是?”楊瑾書雙眸發亮。
“小主,這些是蘇小主早上親手爲小主做的麪條。”曲柳和文心走到桌邊,將食盒打開,端出一盤散發着誘人香味,色彩好看的面,另外一個食盒打開,裡面則是碧綠的臘八蒜和曬制的臘八豆腐。
“紫陌姐姐,這是什麼面?”楊瑾書舔舔脣角,好奇問道,雙眸露出一抹回憶道:“入宮以來還沒有好好吃過麪條,雖然沒吃過這種模樣的麪條,但卻叫我想起了以前在徐州街上吃過的面。”
“我以前未回蘇家之時,與母親相依爲命,每至臘八母親便爲我做這樣的面,這面沒有名字,我給它起了名字叫臘八面。”蘇紫陌說起此話,腦海中便想起來以前在谷中,自己與紫辰哥哥一同吃麪時的情景,只是當時並不是她母親爲她做的面。
她的母親從來不會給她做食物,都是大師傅下廚,不過這臘八面卻是紫辰哥哥做給自己的,那時紫辰哥哥也才那麼大一點,卻總是懂那麼多,一直照顧着自己。
蘇紫陌才從回憶中醒來,就見到楊瑾書已乖乖坐於桌旁,眼巴巴看着自己。
“文心,爲我盛出一碗,其它的拿下去,你和斷煙青弈他們吃些,這裡不用管了。”蘇紫陌剛剛說完話,就聽到門外一個略微低沉的女聲傳來。
“下官不請自來,不知是否打擾到兩位小主用餐?”
“姜女官!快快請進!”一聽是藏書樓姜言薇的聲音,蘇紫陌立即起身,朝門口走去。
“下官給兩位小主請安,兩位小主臘八節如意吉祥!”姜言薇走進屋中,收起笑意向蘇紫陌和楊瑾書恭敬行禮道。
“姜女官來的正是時候,文心,快給姜女官備一份碗筷。”蘇紫陌說着,引着姜言薇坐了下來。
“我還不知曉,原來紫陌姐姐與姜女官如此交好!”楊瑾書微微笑道,之前也去過藏書樓幾次,自是見過姜言薇的,當時只覺姜言薇不苟言笑,卻不知私下也是如此不拘小節。但楊瑾書是知曉蘇紫陌去藏書樓別有用心,只因對蘇紫陌滿心信任,故不會多問。
見楊瑾書在場,姜言薇自是不會將蘇紫陌與畢青私下見面的事情說出來,便只是笑笑:“兩位小主文采奕奕,下官心下佩服,與蘇貴人相熟,也是因爲翻閱過蘇貴人對史籍的一些點評,心生敬佩。”
三人在昕雪苑中用過午膳,楊瑾書便言乏困欲睡,與二人告別,回了惠竹堂。
待楊瑾書離開後,姜言薇才滿臉欽佩地看向蘇紫陌:“貴人上次交予下官的小冊,畢大人讀後頓感思緒順暢,提筆成書,現在新史寫好,卻又怕哪裡有問題,遲遲不上交,要下官拿來給小主一看,希望小主能有更好的建議。”
畢青的做法有些出乎蘇紫陌預料,她只想着畢青也許會與她討論些什麼,她也好藉機多瞭解那些人的資料。沒想到畢青竟然如此信任她,直接將那些可算機密的東西拿給自己看!
接過姜言薇從袖口中遞來的新史,蘇紫陌沉默片刻道:“承蒙畢大人如此信任,紫陌必用心,有何拙見也希望畢大人莫要介懷。”
“畢大人胸懷寬廣,小主有何想法儘可寫出。”姜言薇見蘇紫陌收下東西,笑笑道:“既然如此,下官便先行告辭,小主有何事情來藏書樓找下官便可。”
看着姜言薇的背影,蘇紫陌只覺對這位女官越發好感,她心繫畢青,知曉畢青與自己來往,卻絲毫不介意,是信任畢青,還是信任她?
而她與皇上之間,信任二字,幾乎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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