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越小聲的問宋雲程:“你倒是捨得,竟然將我送你的生辰禮物轉送給別人。”
宋雲程嘆了聲,道:“我已經佔據了你的心,唐四小姐雖佔了十王妃的名分卻比別人可憐許多,我不能將你給她,便將這份重要的禮物給她,也算對她的彌補。”
說着,宋雲程又想起沈越出宮抓捕雲楚國細作一事來,問:“眼下年關將近,雲楚國可是要有什麼異動了?”
沈越點了頭:“雲楚狼子野心,他們籌備蟄伏多年,與我大齊必然將有一戰。暫時年關不會打起來,不過明年怕是要有一場惡戰,國難當頭,朝中不可生大變故,我們的計劃只能推遲,還得委屈你一些時日。”
沈越的意思,宋雲程也明白,不安內如何攘外,外敵當頭,沈越又豈可再同沈洛內鬥。先齊心合力將雲楚和西寧解決,纔能有時間和精力考慮朝中之事。
“後宮這兒,我會讓人留意着楚昭容和楚三皇子,京城中出現雲楚細作,宮中的他們定然會有所異動。”宋雲程道,見宣寧宮已近在眼前,囑咐了一句:“差不多到了,你也回吧。京中一切注意安全,別讓我擔心。”
沈越拱了拱手,未曾言語什麼,便就轉身告辭走了。
一直到過年,宮中一切都安好,未生出什麼大事來。倒是在年初一的時候,康福宮就傳來甄美人小產的消息來,差不多快五個多月的身孕,這孩子一落下來,就相當於甄美人生下這孩子來,怕是要在鬼門關走一遭。鬼門關好過,只是這年初一的,康福宮那兒出了血腥之事,也是晦氣,沈洛定是容不得她。
果真的,連夜就聽說甄美人暴斃了,屍首讓宮人拉出宮外亂葬崗埋葬。只是宮裡出了這樣的事,年初也清冷了許多,各宮的賞賜都下去了,蔣弘也按照往年給宋雲程擡了一箱子的首飾綢緞及銀子送進宣寧宮裡來。年後便是蔣成臨的忌日,宋雲程也換了一身的白色素衣,素面示人。
“宮裡真的是清淨了許多!”宋雲程感慨的嘆道。
絳雲笑着道:“出了甄美人的事,各宮主子都覺得晦氣,也不出來走動,楊淑妃和蕭充儀的身子也重了,爲了以防出事,都只在自己院子裡走動,宮裡也就清冷了許多。”
宋雲程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也有五個月了,這幾個月除了在宮外楊淑妃派人刺殺她之外也算平穩,並無人來害她。只是越平穩,她心裡越是不安,按理說,最恨她的人應該是林素瑤。自從她有身孕之後,林素瑤一直按兵不動,甚至上回怕楊淑妃再派人刺殺她而求沈洛讓她早些回宮。
林素瑤到底在盤算什麼?
“各宮都還有些什麼動靜?”宋雲程不放心的問道。
絳雲回答道:“甄美人死後,康福宮的宮人暫時都打發到打掃處,未曾有哪個宮的主子接觸過他們,另外孫小姐一直都在宜康宮裡,甚少出來走動。其他各宮並沒有什麼異常
。”
宋雲程點着頭,又喚了和喜進來問:“可打聽到朝中是什麼樣的形勢?”
和喜稟道:“奴才從德章宮那兒探來消息,皇上準備擢升蕭充儀的父親爲右督御史,蕭家不少人都升了官,皇上對蕭充儀的父親也是極爲信任。蕭家大有取代之前的林家之勢。”
宋雲程搖着頭,蕭家是靠着裙帶關係往上爬的,能在朝中有如今地位一是因爲林素瑤,二是因爲打擊林家。可是因爲林家的事,怕是林素瑤心裡早惱了蕭家,不能同心同德,蕭家又沒有強而有力的根基,朝中根本就站立不穩。所以蕭家不足爲患,說不定還能加以利用,成爲林素瑤的絆腳石。
首要的,還是將蔣弘的婚事給解決,總不能讓蔣家的仇人一直頂着蔣弘未婚妻的名頭。
“孫小姐進宮也有些時日,絳雲你去宜康宮裡傳個信兒,讓她明兒陪本宮去御花園裡走走。”宋雲程想了一會兒吩咐絳雲,然後又附耳同絳雲說了幾句話。
絳雲點着頭應下就退了出去。
第二日,天氣晴好,難得年初有這麼一個好天氣,滿地的雪也都消融了,御花園裡不少樹木都長出嫩芽來。宋雲程在亭子裡坐了好一會兒,翻看了幾頁醫書,孫玉嫺才姍姍來遲。
孫玉嫺一身淺碧夾襖襦裙,髮髻上也只是插戴着一支簡單的翠玉簪子,清爽恬靜,若非宋雲程早知道她是哪樣的性子,定會爲她的表象所矇蔽。示意孫玉嫺起身來到身邊來坐下,絳雲適時的端了茶過來,宋雲程一失手未接穩茶杯,將茶水全數的灑在了自己的衣裳上。
宋雲程連忙的拿着帕子撣去衣裳上的茶水,可奈何還是將衣裳上染了一大片,宋雲程起身歉意的道:“本宮回去換身衣裳,稍後再來,你先在這兒坐會兒。”
“是。”孫玉嫺躬身應下。
宋雲程帶着人走遠後,才小聲的同絳雲道:“這回倒要看看她是否還能沉得住氣。”
等着宋雲程離開之後,孫玉嫺一人坐在那兒甚是無趣,吃了石桌上擺着的點心後,見宋雲程遲遲未回來,便指使身邊的兩個宮女跟她說些後宮裡有關宋雲程的傳言。雖說孫玉嫺進宮來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孫充容甚少同後宮嬪妃走動,宜康宮消息閉塞,對宮中許多傳言都不知情。
宮女哪裡敢說貴妃的謠言,自然是什麼都不肯說,孫玉嫺顯出怒意來,道:“貴妃娘娘又不在這兒,你們怕什麼?你們可是貴妃娘娘欽點過來伺候我的奴才,若是我想要發落你們,想必貴妃娘娘不會過問。”
被她這一恐嚇,宮女爲保活命哪裡還顧其他,便回想道:“貴妃娘娘以前驕橫跋扈,可自從喝毒酒死而復生後,就像是變了個人,宮裡有人說貴妃娘娘那時候被妖孽附身而活的。”
另一個道:“還有之前的崔婕妤是被貴妃娘娘下毒害死的,聽宮裡傳言說好像是崔婕妤知道了貴妃娘娘什麼秘密。”
孫玉嫺仔細的聽着,點着頭,這些傳言她早就向別人打聽過,沒什麼用處,她需要一個能拿捏住宋雲程的消息:“還有沒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我可是聽說貴妃娘娘對你們兩個很是器重,想必你們知道不少貴妃娘娘的秘密,好好說,我不會虧待了你們的。”
“這……”宮女遲疑着,並不想將知道的事告知孫玉嫺,道:“孫小姐擡舉奴婢們了,貴妃娘娘最信任的絳雲姐姐和春香姐姐,奴婢們連進內殿給貴妃娘娘端茶送水的機會都沒有,貴妃娘娘的秘密,怎會讓奴婢們知道。”
見這兩個宮女言辭閃躲,孫玉嫺知她們定是曉得什麼重要的秘密,便威逼利誘道:“你們也別太妄自菲薄,我往後可是蔣國公府的當家主母,貴妃娘娘能點你們二人來伺候我,可見是對你們信任有加。我知你們是忠心護主的,方纔不過是嚇唬你們罷了,其實我與貴妃娘娘終究會是一家人,自然不會有要害娘娘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一些貴妃娘娘的難處,也好能幫得上娘娘。你們如今在宮中伺候我,等我成了國公夫人,你們就是我的心腹。好機會就放在眼前,你們可要緊緊的抓住,不然這些事我可就要去問別人了?”
其中的一個宮女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畏畏縮縮的道:“好像……好像……貴妃娘娘腹中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不是皇上的,那會是誰的?”孫玉嫺一驚,震驚的質問。
“奴婢也不知,只是偶然聽到曹美人跟身邊人說漏嘴。”宮女低着頭道。
孫玉嫺嘴角一笑,嘴裡念着:“曹美人?”宋雲程之前身邊的貼身宮女,從她嘴裡說出的話自然假不了。
躲在一邊樹叢後面的宋雲程和絳雲一驚,絳雲道:“主子,奴婢這就去準備暗中解決了她們。”
宋雲程攔下她,想了一會兒,道:“看看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素心不可能知道我跟王爺之間的事,她怕是懷疑我當初讓她承寵的事纔會這樣猜測的,她能將這樣的事情說漏嘴,可見她的心已經倒向楊淑妃。”
涼亭裡的孫玉嫺扶着宮女起身來,擡頭往四處略看了看,道:“貴妃娘娘許久未過來,想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我頭有些疼,就先回宜康宮,貴妃娘娘若是過來你們回稟一句就是。”說着就準備離開亭子。
宋雲程正想出來,卻看趙婕妤不知何時來了,將孫玉嫺的話聽了去,嘲諷道:“哎喲,孫小姐可真是把自己當回事了,誰不知道你是皇上硬塞給蔣國公的,蔣家壓根就沒想娶你,這才故意假借蔣國公給蔣老太傅守孝的由頭拖延婚期。”
孫玉嫺在宮裡這般久如何不知,皇上下旨賜婚後,蔣家人就一直在朝中彈劾排擠她父親,後宮裡除了剛進宮那會兒宋雲程親自來看過她送了她玉鐲子外,之後就沒在搭理過她,其他嬪妃也看清形勢,對她愛搭不搭理的。
如今,她有宋雲程的把柄在手,又怎會怕一個小小的婕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