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能揣摩到皇上的心思,臣妾雖陪伴在皇上身邊多年,比起蕭美人來,臣妾甘拜下風。蕭美人聰慧玲瓏,聰明大方,依着皇上對蕭美人的寵愛,皇上想必是一早就將要送安美人去普陀寺的事同蕭美人提起過。”楊淑妃輕巧的將事情推到林素瑤的身上。
安若彤出事的消息傳來的那一刻,沈洛便就懷疑了林素瑤,可是,所有的線索都是指向楊淑妃。
任文是楊家人舉薦進的宮,自然是楊家的人,只有楊淑妃知道安若彤有孕的消息,故而自然與楊淑妃脫不了關係,再者沈洛也承認楊淑妃多少能揣摩一二他的心思。
見沈洛完全不爲所動,楊淑妃再次堅定的道:“臣妾沒有做過的事,即便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臣妾,臣妾都不會認。”
沈洛已認定是楊淑妃所爲,楊淑妃再怎麼解釋在沈洛聽來都是狡辯。
“來人,將育德宮的宮人全都給送去慎刑司裡,楊淑妃不得離開育德宮半步,任何人不得來育德宮探視!”沈洛當下就下令道。
王秀全示意御林軍進來將育德宮上下的宮人都帶去慎刑司,最後看了楊淑妃一眼:“淑妃娘娘……這還病着,還得要太醫顧看着……”
沈洛看了楊淑妃一眼,想着楊淑妃背後還有個楊家在,到底鬆口,道:“除了太醫之外,任何人不得來育德宮!”
說罷,便就領着人憤怒的離開了育德宮,偌大的育德宮,宮人散盡,只留下楊淑妃一人無助的癱坐在冰涼的地上,滿宮靜籟。
安若彤小產一事,沈洛極度重視,不遺餘力的調查背後兇手。離開育德宮後,沈洛就去了長憶宮裡看安若彤。
難得沈洛換了一副柔和的神色,看着安若彤臉色蒼白的躺在牀榻上,心裡產生幾分的愧意來,在牀沿上坐下後握着安若彤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朕不會讓咱們的孩子平白無故的死了。你好生養着身子,等身子好了,朕和你還會有孩子的。”
沈洛極少對後宮嬪妃如此在乎,這宮裡能得過沈洛這般情深意重的話的人恐怕就只有宋雲程、林素瑤和安若彤三人。林素瑤聰明,安若彤也不傻,斷不會在此時耍性子,她虛弱的笑着道:“臣妾沒事,臣妾只是想不要皇上太爲難,興許是那個孩子與臣妾和皇上沒有緣分。”雖笑着,卻是流下了淚。
兩行清淚,流在蒼白的臉上,更像是敲在沈洛的心上。
“你如此懂事,讓朕好生心疼。若彤,你放心,朕承諾過安國公,會善待你,你生下孩子,朕也會全力栽培,寵愛。”沈洛道。
沈洛離開長憶宮後,便就去了承德宮裡。林素瑤正同玉秀、玉春玩解九連環的遊戲,沈洛記得皇后剛進宮時也時常跟宮女玩解九連環的遊戲,那時的皇后笑容純真,總是很快就解開了九連環,惹得宮人一片羨慕的贊聲。蔣貴妃進宮後,沈洛便沒怎麼看到皇后
的笑容,也再沒看到過皇后同宮人們一起解九連環。
如今在承德宮裡看見林素瑤開心的同宮人們玩解九連環,就像回到了多年前,他剛登上皇位時,下朝後,踏入清寧宮,然後看到了皇后一般。
林素瑤等人察覺到沈洛的時候,恭敬的請安,沈洛有一刻就要喊出林素瑤的名字。頓了頓,啞然開口笑了笑:“近來後宮總不太平,朕心中甚是煩憂。見着你,朕便心情愉悅多了。”
林素瑤擡頭巧笑嫣然的看了沈洛一眼,倒了杯茶遞給沈洛,才道:“臣妾總覺得皇上在透過臣妾看另外一人,臣妾可是與先前宮中的哪位妃子相似,皇上看着臣妾,想起故人來了?”
沈洛神色一黯,幾分防備的看着林素瑤,冷漠幾許:“怎麼會,朕只是想事情出神了。”說罷,接過林素瑤遞過來的茶水一口喝盡。
“哦?”林素瑤顯出幾分落寞來,笑了聲:“臣妾還想着,要是臣妾長得像皇上曾心儀的哪位妃子,能勾起皇上開心的回憶,臣妾便覺得開心了,臣妾從未想要與誰攀比,也並非要獨佔皇上的心。臣妾只是希望皇上開心就好。”
沈洛的嘴角這才露出點點笑意來,道:“若是此人只會讓朕想起來時傷心難過呢?”話音落下時,顯露出幾分的苦澀來。
林素瑤道:“若真是臣妾與某位妃子相似,皇上如此寵愛臣妾,可見皇上對那位妃子還是有感情在的。能讓皇上時常想起來,還會令皇上傷心難過,那必是刻骨銘心的。”
“好一個刻骨銘心!也唯有你總能看透朕的心思。你容貌上不像她,可你性情上與她如出一轍。”沈洛伸手擁過林素瑤,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個人,可又覺得有些愧疚,左右矛盾不已。
“她是皇后,是朕負了她,負了她青春韶華,負她性命,負了朕和她的孩子。”沈洛低喃道。
林素瑤卻是感動得落淚,心中多年的仇怨被消解。
沈洛的愁又上眉頭,林素瑤勸慰道:“皇上,安美人的事,臣妾倒覺得是場意外,還望皇上不要太過深究,重要的還是安美人的情緒。”
林素瑤這話,正好點中沈洛憂心之事。眼下已經查明是楊淑妃所爲,可偏偏他不能處置了楊淑妃,安家那邊卻要給一個交代,不如不追究,一場意外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安若彤那兒多安撫便是了。
育德宮人那兒白經了一遭慎刑司的刑法,有些頂不住的宮人正要吐些東西出來時,沈洛便一道旨意下來,讓慎刑司將人全都放了。育德宮那兒的御林軍也撤了,一切就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沈洛此番含糊了事,後宮和朝堂的人都看在眼裡,謀害龍嗣乃是大罪,安美人出事鬧得滿朝皆知,如今沈洛這般包庇楊淑妃,羣臣是有氣不敢言。
碧霞居的書房之中,沈越一臉嚴肅,問道:“劉諱,安美人的事,可是你
所爲?”
劉諱擡起頭來如實的回道:“王爺,安美人有孕的事,奴才也是安美人出事之後才知道,此事,絕非是奴才等人所爲。還有,劉春查過翻車的馬車,並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駕車侍衛的任文的招供完全可以證明害安美人的人就是楊淑妃。”
沈越搖搖頭:“不對,楊淑妃想動手,可沒時間安排,就算楊淑妃玲瓏心思提早安排任文,可她不會料定是安排任文送安美人出宮。安美人坐的馬車會無故翻車,定是背後有人使了詭計。不過,此事與我們沒什麼干係。後宮勢力穩固,楊家、安家、林家,還有其他不少大臣是忠於皇兄的。眼下後宮裡貴妃、皇后位置還懸空着,後宮裡還沒有皇子,這些大臣都有女兒在宮中,可都抱着自個女兒能當上皇后,生下皇子來,如此也可攜帶着母家榮華富貴的念想。這些大臣沒理由不擁護着皇兄。”
劉諱也暗暗點頭,沈越又問了句:“皇上那兒可有查到貴妃娘娘的下落?”
劉諱搖頭:“尚未有任何消息。恐怕,貴妃娘娘是找不回來了,蔣國公怕是要傷心……”
“宮外傳了消息來,說貴妃娘娘失蹤之後,蔣國公日日以淚洗面,身子差了許多,怕是撐不了許久……唉!”沈越說着,嘆了聲,也不知當初決定讓宋雲程留在宮外到底是對是錯。
宋雲程在後宮之中,原本是蔣國公等人故意安排,希望宋雲程能震懾住後宮嬪妃,坐上皇后的寶座,絕了那些大臣的念想,自然不會百分百忠於沈洛。這也是爲了讓接下來的權變更容易,不見血刃。
“雲楚國三皇子暗中頻繁走動於幾位大臣之間,楚昭容也頻繁的在皇上跟前常說幾位忠良大臣的壞話,雲楚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幸好,皇兄還不算太糊塗,對楚昭容並非很信任,連那雲楚國三皇子也是多番拘束禁令。”沈越憂心的道。
劉諱退了下去,沈越又喊了吉祥進來,愁容滿面,道:“我們所有的計劃暫且先停止,如今我們首要對付的是雲楚國的楚昭容和雲楚國三皇子,他們留在我們大齊,必定有所圖謀,不是拉攏朝中大臣,就是除掉那些忠良賢臣。吉祥,你傳信出去,讓人盯住朝中所有的大臣,有反心的,便立即除去,保護已經成爲雲楚國目標的大臣。”
夜幕來臨,碧霞居只剩下幽居的清冷,沈越一襲白衫,在夜中靜立,擡頭望着空中的那輪孤獨的圓月,也不知道宋雲程在千里之外可還好?可也會同他一樣望着這輪圓月想念遠方的親人?
宮中的風颳來雖冷,刮在臉上又幾分涼意,沈越反倒想念在軍營裡征戰沙場的日子,朔風吹刮在臉上會生硬的疼,卻更讓他感知到活着的滋味與肆意,反倒如今活在這深宮裡,錦衣玉食,他卻像是被囚禁了靈魂,不得自在。
望望空中的孤月,沈越長嘆了一聲,真願趕快結束了這宮中的亂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