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因爲宋雲程的重罰之下,行宮之人,不敢談及沈越離開行宮許久之事。不過,此時沈越已經回來, 後宮嬪妃便沒了那些顧忌,都對沈越從西寧帶回來的琯琯有着各種猜測。
受了二十杖的重刑,養了這二十來日,也就是剛好利索的模樣,這會兒天氣也不炎熱了,嬪妃們都往花園裡走動起來。
何靈雅平白的受了二十杖,本就是滿肚子的怨氣, 好不容易等着沈越回來,可沒想到沈越身邊卻帶着個陌生女子,那裝扮也不像是普通宮女的裝扮,想着必定是從民間帶回來的女子,要封爲妃嬪的。
原本就沒多少寵愛,這又來個女子分寵,她這心裡哪裡能痛快得起來。
這會兒,曹寶林和章御女從長廊裡走過來,兩人一邊走着,一邊說着琯琯,曹寶林道:“我家中與西寧相距不遠,也見過不少西寧人,就那位琯琯姑娘的膚色身形來看,她就是個西寧女人。這皇上出行宮一趟,還去了西寧?”
“曹姐姐你說皇上是不是喜歡那個西寧女人了?打算封她爲妃嬪?”章御女小聲的問。
曹寶林搖着頭,對琯琯多是不屑,語氣鄙夷:“西寧女人行爲放蕩,常與男人廝混在一起。在家中時,我看見好些西寧女人拋頭露面跟男人喝酒,還在男人面前露胳膊露大腿的,好不知羞恥!”
何靈雅在長廊後的花叢後將曹寶林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曹寶林和章御女從長廊下來,見何靈雅在一旁, 忙躬身向何靈雅行禮請安:“臣妾見過昭儀娘娘。”
“方纔你說的話當真?那個琯琯真是西寧女人?”何靈雅示意她們二人起身問道。
曹寶林不敢隱瞞,如實回道:“臣妾剛纔見了琯琯姑娘一面,從她的膚色、身形、話音以及行爲舉止,都與臣妾在家中時見過的那些西寧女人無異。”
何靈雅聽罷點了頭,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來,親切與曹寶林、章御女道:“皇上估摸着要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咱們也一塊過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吧。皇上敬重太后娘娘,咱們也要同皇上一樣。”
難得何靈雅能紆尊降貴的同她們說話,曹寶林和章御女自然高興連忙應下:“是。”
她們到寧安宮的時候,沈越已經在寧安宮裡坐着同宋雲程說話,琯琯跟在身旁伺候着,恭敬有禮,比那些嬪妃剛進宮時知禮多了。
何靈雅等人向沈越行禮請安後,又向宋雲程行禮請安。
沈越沒有久坐,說了兩句話就起身帶着琯琯走了。
等着沈越走後,何靈雅才道:“平日裡跟在皇上身邊的都是幻春姑娘,這瞧着皇上對琯琯姑娘也很重用。”
宋雲程也點着頭:“這丫頭雖說是纔跟在皇上身邊,但卻很聰明伶俐,知書達理。”
聽着宋雲程在這誇琯琯,何靈雅、曹寶林、 章御女心裡有些不舒服了。何靈雅笑了笑,道:“能有聰明伶俐的姑娘在皇上身邊伺候着,臣妾們也是高興,只是這
琯琯姑娘的來歷……”她說着,朝曹寶林使了個眼色。
曹寶林立即領會過來,忙向宋雲程道:“太后娘娘,爲了皇上着想,有些話臣妾不敢瞞着您。臣妾家中與西寧相距不遠,自小也見過不少西寧人,那琯琯姑娘從行爲舉止、談吐口音、膚色身形都與西寧人無二。西寧與雲楚雖然是邊陲小國,與大齊是友國,可是他們卻常出兵攻打大齊,臣妾擔心西寧人留在皇上身邊會對皇上不利。”
她這話說得也漂亮,宋雲程都難拿捏出她一句,只好道:“哀家也知道你們的心思。皇上也不是兩三歲的小孩,這要留一個什麼樣的人在身邊伺候有自己的用意。不過,你們放心吧, 就算皇上再喜歡,一個普通的西寧女人還不會被封爲嬪妃的。 ”
“是。”何靈雅幾人恭敬的應下,得了這句話,也安心不少。
宋雲程又解釋了句:“那琯琯姑娘的來歷,皇上也跟哀家說過,皇上出宮了一趟,遇了難,是琯琯姑娘出手相救,皇上才能安全的回來, 所以皇上纔將琯琯姑娘留在身邊。你們以後遇見琯琯姑娘可要客氣些。”
“是。” 何靈雅幾人又是應下。
宋雲程又交代了她們幾句話,餘太妃那兒差遣了宮人過來請宋雲程過去說話,何靈雅等人才告退離開。
說到琯琯,她一路跟着沈越來大齊,又到了冀州行宮,知道了沈越是大齊皇帝后,雖是驚訝不已,卻很快就恢復平靜,也真如她先前與沈越說的那樣,爲奴爲婢,未曾討要半點賞賜,還認真的學習宮人禮儀。沈越也未解釋任何,只是將琯琯帶在身邊,賜她爲一等大宮女,身邊兩個小宮女伺候,在行宮裡有單獨的房間住,吃穿用度與幻春無二,還賞賜了她好些東西。
“琯琯, 你去行宮裡通知各宮嬪妃和太后太妃,明天啓程回宮,讓她們好生準備收拾下。”沈越從奏摺之中擡頭來,吩咐了在旁伺候的琯琯一句。
琯琯恭敬地應下:“是。”才躬着身子緩步退下。
等着琯琯從清心宮出去後, 沈越才緩緩地擡起頭來,看着琯琯離開的背影,大齊的宮廷禮儀學得可真快,不過才兩日,居然沒有一絲的錯處。
那些嬪妃從秀女選進宮裡,由教養嬤嬤教導將近兩月,才只能勉強不失禮,而琯琯一個從未接觸過大齊文化禮儀的西寧女子,卻比大齊女子更快的學會了大齊宮廷禮儀。
琯琯自然是最先去寧安宮裡跟宋雲程稟報回宮的事,只是不巧,宋雲程去了餘太妃那兒, 她便往餘太妃那兒去。
餘太妃住的地方,宋雲程、安若彤、 孫太妃等人都坐在院子裡說話,大公主和二公主帶着三公主在玩。 琯琯進去,恭敬的向宋雲程等人行禮問安,說了明日啓程回京城的事。
宋雲程應了下來:“這明日就回京城,大夥兒都要收拾東西,便都散了回去吧。”
其他太妃自然也都告辭回了各自的住處,琯琯剛要告退去通知其
他的嬪妃,宋雲程將她叫住:“你隨哀家走一趟,哀家會派人去通知其他嬪妃。”
“是,太后娘娘。”琯琯恭敬的應下。
回寧安宮的路上,宋雲程問了琯琯一句:“琯琯姑娘, 你的事情,皇上都跟哀家說了,只是你畢竟是西寧人,留在皇上身邊不妥。”
琯琯聽得這話,嚇得趕緊地跪下磕頭求道:“太后娘娘,奴婢雖是西寧人,可奴婢從沒有過要害皇上的意思,奴婢的親人全都被大火燒死了,奴婢已經沒有了親人,如今又是背井離鄉,求您千萬不要趕奴婢走。”
宋雲程嘆了聲,扶着她起來:“你瞧你,這就跪下了。哀家的意思是, 如今在行宮裡,你留在皇上身邊到沒人敢說什麼,可等回了宮後,朝中大臣、後宮嬪妃是絕不會允許一個西寧人留在皇上身邊伺候的,皇上也跟哀家說過,等回宮後,你就留在哀家身邊伺候。”
聞言, 琯琯這才擦了眼淚,帶着幾分哭腔道:“您真的不趕奴婢走?”
宋雲程點了頭。
琯琯這才轉而欣喜,忙躬身道:“奴婢謝太后娘娘。”
往寧安宮回去後,宋雲程又是賞賜了琯琯好些首飾, 讓如塵跟琯琯介紹了後宮裡嬪妃姓名模樣, 直到吉祥過來傳喚,琯琯纔回了清心宮。
到第二日早上,吉祥悄悄的過來傳話:“娘娘,您將琯琯姑娘留在身邊妥當嗎?她這萬一傷到您,皇上可得心疼死。”
“她有動作了?”宋雲喝着紅棗銀耳羹問道。
吉祥搖頭:“沒有,一切正常的很,估摸要等回宮之後她纔會動手腳,您說您和皇上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她有問題,還要將她留在身邊。”
“既然西寧的人盯上了皇上,不是琯琯,也會是別人。這要是趕走了琯琯,新安排來的人也不知道會安插在哪裡,不如盯着眼前的琯琯。皇上操勞國事,無暇分身, 哪裡還能讓琯琯的事讓他分神。吉祥公公,皇上那兒你好好勸勸。”宋雲程道,如何來對付琯琯,她心裡早有了主意。
“奴才明白。”吉祥應下,又道了句:“這裡是琯琯姑娘的真實身份資料,皇上讓奴才送來給您的。”說着,遞給宋雲程一本摺子。
宋雲程接過仔細翻看着,吉祥也悄悄退下。
琯琯原是西寧都城裡的一名歌姬,後來被蕭大將軍買回府中調教成細作,學習大齊禮儀,武功、製毒、殺人。之後在神來山附近的山村裡住下,暗中執行蕭大將軍交給她的任務。
就因爲琯琯學習過大齊禮儀,所以在沈越他們在她家中歇腳時,察覺到沈越的行爲舉止,與大齊人有些相似。她這纔有了留在沈越身邊的任務。
“主子,該回宮了,皇上和嬪妃都已經收拾好,在外面候着了。”春香過來提醒了一句。
寧安宮的一切東西收拾得乾淨,宋雲程起身來,搭着春香的手緩步出去,外面一大隊的嬪妃宮人都已經候在那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