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一邊看着圖紙,一邊用另一隻手比劃着長短大小,並且在木架子上做下了記號,看那慎重的模樣,和他平時的表現差之千里。
……
過了有半個時辰左右,他已經捆好了柳枝,橫綁在木架上面,看起來如一個十字一般,從圖紙上看得出來,這東西只差最後一步了。
“師兄,下來罷!”
他撿起一條筋皮,剛要繼續,樓下卻傳來了呼喚聲。
畢竟是師弟第一次下廚,做師兄的心裡也十分欣慰,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回了一聲:
“來了!”
“快嚐嚐吧,我都是按着書上教的。”
成小溪端起碗,目光卻投向了師兄那裡,他心裡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胖師兄笑着坐了下來,將筷子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對整齊了。
他沒急着品嚐,先仔細觀察了一下盤子裡的食物……
“師弟,書上是怎麼說的?”
成小溪不明所以,忙回道:“食也,色香味俱全!”
胖師兄挪了挪屁股,又道:“呃,師弟辛苦,我還不算太餓,過會兒再來吃罷!”
成小溪面色一暗,眉頭皺了起來,心裡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問道:“師兄,我做的有問題麼?”
胖師兄又看了一眼桌上花花綠綠的食物,嘴裡發苦,冷汗都流了出來,剛要站起身子,成小溪又說道:
“師兄你不信我?我全是按着書上教的,沒有絲毫差別,再說了,你我師兄弟一場,我又豈能害你?”
成小溪用心忙活許久,本就是爲了討一回師兄高興,怎料師兄卻不嘗一口,眼看着他就要爆發。
這時候胖師兄才下定了決心,他緊閉着眼睛,在盤子裡隨便夾了一個什麼,顫抖着放進了嘴裡,嚼也沒有嚼一下,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師弟,你看這菜……”
他雖然將菜嚥了下去,可此時嘴裡全是奇怪的味道,苦澀酸辣,難以言表,一張胖臉都揪在了一起。
他努力地讓舌頭不去觸碰到那些味道,卻使得自己更加難受,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成小溪似沒有看見,仍然自顧自地吃着,過了許久,才道了一句:“好好吃飯,有什麼話等吃完再說。”
成小溪的第一次下廚,就這樣坎坷地告一段落,胖師兄作爲唯一的受害者,心裡說不出的悽苦,他在桌邊靜靜地坐了很久,直到成小溪吃完了,才說了一句:“師弟,我還年輕,以後還是讓師兄伺候你吧。”
……
……
這四年時間,中原彷彿蟄伏起來,並沒有任何動靜,青龍城也異常的安靜,秦仲天時而就回一趟南津城見見孫兒和家人,更多的時間還是守在清風城,等着女兒女婿的消息。
只是這麼些年過去了,隱藏在中原的探子們沒有傳來任何關於秦柔和成修文的密報,就好像他們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不過,此番種種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難得且短暫,隨着時間的推移和自然靈力的減少,有些人終究會坐不住。
因爲,他們不會嘆息天地變遷,更不會計較生靈疾苦,他們,只在乎自己!
時間不知停歇,轉眼又過去幾日。
老院長和胖師父二人悄悄的離開了南津城,出城的時間選在了凌晨時分。
爲他們送別的是一名女子,一名中年女子,無邊的夜幕擋不住她深邃的眼眸,她倚靠在南津城最高的窗邊,看着從書院裡走出的兩個老人,心思卻飄飛到了更遠的地方,翻山越嶺,直入中原!
“明知無用,還不得不去,奈何……”
“翼靈爲三靈中最弱,不知又能爲我南疆換來幾年安寧?”
女子嘆息幾聲,她孤獨的身影漸漸模糊,最終還是被黑暗吞噬。
……
第二日清晨,成小溪又被樓上的敲打聲吵醒了,心寬、體胖、覺少?是了,胖師兄總是起得比他早,這很讓他頭疼。
他梳洗完畢,穿上一身黑白兩色的書院院衫,推開門去了院裡。
小樹邊上,一位青年學生早就等在那裡,見到成小溪出來,做禮道:“小師兄,今日有新生入院,儀式在中院舉行,教習們想讓您去觀看,才讓我來知會一聲。”
索性今日也沒什麼事,成小溪也想去看看熱鬧,當下便應了下來,道:“知道了,稍後等師兄下來,我便會過去。”
以往不是忙於納靈,就是靜心看書,這還是成小溪第一次要去湊熱鬧,想着那壯觀的場面,他心裡也有些期待。
中院便是緊鄰書院大門處的一塊地方,佔地極寬,四周有涼亭環繞,中間留出大片空地,並且搭成了高臺,每逢書院有大事小事,都會在這裡舉行,這次的新人入院,也同樣安排在了這裡。
胖師兄在成小溪的催促下總算下了樓,要他放下那些玩意兒確實很難,成小溪曾經還打趣過他:“師兄你學的是鐵匠和木匠罷?”
等他二人走到中院,那入院儀式卻已經開始了,四周涼亭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不時便有陣陣驚呼聲傳出,連天空中的雲彩都跑出來湊着熱鬧,給高臺上的人們帶來了一片片蔭涼。
幾隻白鶴從天邊飛來,見到了下面那黑壓壓一片人影,也驚了一跳,爲首那隻連忙在蒼穹上繞了個大圈,帶着身後驚慌的夥伴,逃往別處去了。
二人出現,此間立刻便靜了下來,衆學生、教習們不約而同地望向他們。
雖然遲到了,但是胖師兄沒有一丁點兒不好意思,他領着成小溪便往高臺走去,那些擋在前面的人趕緊退開,讓出了一條路來。
“嘿嘿,瞧見沒有,這就是聲望,跟修爲沒有半點關係。”
胖師兄極爲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說笑間,又把胸膛挺得更直了些,還不時地向周圍揮着手。
成小溪跟在師兄身邊,一張臉紅到了耳朵根,早知這樣肯定不叫他來了,直恨不得將他一腳踢回風雅居去。
他翻了翻白眼,心道:“聲望個屁,還不是因爲你的身份罷了,總不會因爲你長得比別人胖吧!”
他二人就在衆人的注視之下,慢慢地走向高臺右側,那裡放着兩張椅子,是特意給他倆留的。
胖師兄不停地打着招呼,成小溪並沒有太多認識的人,仍然跟着師兄不住的點頭示意。
只不過,更多的目光,都聚集在成小溪的身上,反而忽略了走在前面的胖子。
待他二人入座,儀式又再度進行,方纔只念完了書院致辭和入院要求,現在輪到下個步驟了。
“新生上臺!”
隨着主事人一聲高呼,入院考覈正式拉開了帷幕,只聽見一陣沉悶的鼓聲響起,便有許多青年男女從四周涼亭內陸續走出,一個個英姿颯爽、意氣風發。
新生挺多,站成長長的兩橫排,正對着教習們的座位,成小溪粗略估計了一下,大概有二百餘人左右。
主事那人潤了潤嗓子,走到了新生們面前,他左右掃視了一遍,笑道:“入院考覈由來已久,是進我書院的必經之路,多餘的話我也不說,接下來就看你們自身本事了。”
話畢,他揮揮右手,隨後便有幾百學生將桌椅紙筆帶上了高臺,逐一擺放,排列得整整齊齊。
“入座!”
等那些人擺放完畢,新生們才挨着落座,一個個看着桌上的考覈題目,認真的思考起來。
成小溪看不清紙上有什麼內容,於是他偏過頭詢問,道:“師兄,那些紙上寫了什麼,看他們嚴肅的樣子,莫非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