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雖能凍結住成小溪的身體,卻無法停止他的意識,只要是法訣,必然是由靈力生成,只要在成小溪的承受範圍之內,那他都能夠將其分解成最初的模樣。
心念一動,成小溪體表立即爆發出一股吸力,所有的寒氣頓時順着毛孔,進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在體內轉了一圈之後,又化作最最精純的靈力,被其腰間靈元吸收。
不一會兒,寒氣失去了作用,雖然還在源源不斷從氣旋中冒出,卻再也凍結不了成小溪的身體,便連他的手也能夠活動了。
肉體解封,僵意尚存,成小溪活動起手腕手指,重新找回了屈伸自如的感覺。隔着層層氣旋,他頭一擡,望向左玉麟,他的視線似乎能夠穿透氣旋的籠罩,見到不遠處那個得意的青年。
成小溪望着他的臉沉默了一會,忽然“哎喲哎喲”疼叫起來,聲音傳了出去,左玉麟聞聲大喜,立刻注入更多的靈力到法訣當中,氣旋得了新力,體積更是增加了一倍,更多的寒氣涌了出來,擠壓在氣旋與成小溪身體之間那狹小的空間中。
“果然上天是公平的!”
眼見左玉麟如此愚笨,成小溪心底暗暗偷笑,轉化速度驟然大增,只是片刻間吸取的靈力,就抵得過他半月修行。
局勢便這樣僵持下來,成小溪不斷髮出慘叫,聲音尖銳淒厲,讓何胖子都產生了後悔之意,要不是王越早已看穿,將何胖子攔住,只怕他早就衝了過來。
成小溪叫得越慘,左玉麟心裡越是解恨,不知如何,只要聽到氣旋中發出聲音,他渾身上下都一陣舒坦。從北行路上就留下來的陰影,此時此刻竟然煙消雲散,他那地境初期的境界也隨之穩固了不少,連同體表散出的氣息都凝練了許多。
見到此幕,王越“呵”一笑,自語道:“倒也不虧。”
王越身爲過來人,目光更加長遠,所以纔會有此感慨,若是讓左玉麟明白了成小溪此時的作爲,他定然不會這樣想。
要知道,就這短短半刻時間,他已經耗費了接近三成的修爲,等此事過後,還不知道要用多少奇珍靈藥才能恢復過來。
而這還只是當前情況,因爲僵持還在繼續當中,看這情形,若是左玉麟不醒悟過來,只怕他會被成小溪吸乾,恐怕境界墜落都有可能。
時間再過了半刻,隨着成小溪的呼喊聲逐漸低微,最後甚至傳來了求饒聲音,左玉麟大喜過望,趕緊又注入了一成靈力進去。隨着這道靈力離開左玉麟的身體,他忽然感到一陣無力,頭腦昏昏沉沉的,額間更是冒出了冷汗。
他甩了甩頭,瞬間清醒過來。境界初破,修者都會用半年乃至於更長的時間穩固修爲,如此一來,才能根基牢固,日後修行起來也會順暢一些。
哪有人像他一樣,境界未定,就全力施法?
左玉麟喃喃低語:“爲了讓你像我當時那樣趴在地上,不論如何都是值得的!”
王越見狀不由一聲嘆息,他還是小看了左玉麟的執念,本想等他自己醒悟,哪曾想爲了擊敗成小溪,他甚至不惜動搖自己的修行根基!
在數千人的注視下,王越緩步走到兩者中間,身子一震,便切斷了左玉麟的控制,左玉麟心神受創,“噔噔噔”連退幾步,這才站穩了腳,滿臉不解地望着王越。
眼見徒弟勢弱,忍不住出手了麼?
王越人老成精,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於是他指着那團氣旋,淡淡地說道:“自己看。”
法訣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威勢立時減弱了幾分,隨着時間推移,更有一種即將崩潰的跡象。眼見寒氣大減,成小溪暗道可惜,動作也加快了不少,在無數人的目光中,氣旋漸漸消散,化作一縷縷煙雲,被成小溪吸進了體內。
見到與自身想法截然不同的結果,左玉麟心神大震,腦中一聲巨響,一張俊秀的臉蒼白憔悴,嘴角更是流出了血跡!
如此清晰的一幕,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王越哪裡是爲了救下徒弟,分明是不想讓他再受屈辱!
夜風不再清涼,反而帶着一絲寒冷,一股濃濃的疲倦襲上心頭,左玉麟四肢脫力,身形搖搖欲墜。只見他身體一弓,一口精血噴吐出來,隨即雙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眼見對手如此,作爲始作俑者,成小溪小臉一紅,頓時感覺有點不好意思,看着那一雙雙驚駭的眼睛,他抓了抓腦袋,仔細想了想,小聲解釋道:“這不怪我,如果他進入地境中期,我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場間除了王越,誰還清楚氣旋內的交鋒?他不解釋還好,衆人只是心中猜想,這樣一說,豈不是眼前坐在木椅上的十六歲少年,竟然真的憑藉自身實力擊敗了左玉麟!那左玉麟這南疆第一的稱號還有什麼意義,頭頂如此一座大山……
事已至此,王越只想着如何去安撫左府那個老鬼,看來這次他是要出點血了!想到這裡,他又看向木椅上的小徒弟,眼裡更是疼愛。
武試便這樣出人意料地結束了,一、二、三段各自決出了排位,只不過發生瞭如此震撼的事情,衆人眼裡再也看不到其他,滿腦子只剩下夜空之下,高臺之上,靜靜坐在木椅上的那個青年。
……
儘管昨夜發生了許多事情,院試第三場同樣還是如期進行,爲了吸攏人才,第三場是由界主制定,無非是讓學生們進入軍營,感受沙場熱血,激起他們的雄心壯志。
成小溪收穫頗豐,不但得了師兄的報酬,還吸收了不少靈力,這讓他哪裡還有興致做其他事情,一個人窩在風雅居偷笑不已。
至於師兄,因東窗事發,被師父叫去了。
在王越的三層小院當中,成小溪的胖師兄被倒吊在水池邊的一棵樹上,王越則是怒氣衝衝地站在他旁邊,手裡拿着一根一尺長的藤條,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打在何胖子的身上。
一邊抽打,王越一邊問話,道:“長出息了啊?我讓你手賤!”
“哎喲,哦呵呵……別打了,啊,我錯了,老頭!”
隨着藤條不斷落下,何胖子臉色漲紅,大聲地哭喊着,由於被倒吊着,口水順着他胖胖的臉頰,流到了短髮上。
打得累了,王越一手叉腰,另一手拿着藤條指着何胖子,道:“別說做師父的冤枉你,說吧!我房間裡的奇珍靈藥哪兒去了?”
何胖子也算是敢作敢當,縱使渾身作痛,他也不屑於撒謊,畢竟王越多麼聰明的人,哪裡是那麼好騙的,於是他老老實實道:“我拿去,嘶……哦,送給師弟了。”
不怪王越小氣,爲這些奇珍靈藥發火,只是左府老鬼的三兒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傷了根基,他怎麼也要去表示一番,正因如此,他纔回了小院。等他進了房間,一打開箱子,頓時心中滴血怒火沖天,根本不用多想,先把何胖子抓來打一頓再說!
“好,好!那就不說奇珍靈藥了,師父也不是小氣之人,既然你送給了師弟,我也不追究了。”
聽到這話,何胖子心中一寬,終於鬆了一口大氣。
怎奈王越話鋒一轉,又指向水池,勃然大怒道:“現在你再好好給我解釋解釋,我養了一百多年的風水魚呢?啊?”
何胖子聽到王越震怒的語氣,身體都忍不住一陣發抖,這老頭從來沒發過火,一生起氣來,竟然如此可怕。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怯怯地說道:“我合計着百年之物,肯定大補,就把它煮着吃了。”
徒弟這話,猶如當頭一棒,王越緊緊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