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剛剛生產了片刻,萍兒也帶着皇帝的口諭來了。
於是,明皇貴妃梁氏在雲瑤寺中誕下了雙生子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京城。
到了傍晚,樑蕪菁找的那個婦人也終於生下了孩子,是個兒子,恰好成全了她們,樑蕪菁也不必再去找個孩子了。
當日晚間,兩個孩子終於被放到了一塊,樑絮兒住的院子裡養着。
由於是剛出生的孩子,皺巴巴的,紅彤彤的,放到一塊還真不太好區分,索性樑絮兒生下的皇子左手臂有一顆小小的黑痣,不會認錯。
而此刻的朝乾宮中,皇帝正陪着純皇貴妃於氏在榻上歇息。
於氏肚子大了後,他怕傷到她的孩子,每每睡在一個宮室時,他都是陪着她,等她睡着了再去屋內的小榻上歇息,可謂對她寵愛到了極致。
“衡哥哥……您讓梁氏說她生下了雙生子,萬一我腹中的孩子是個公主可怎麼辦?”於氏靠在皇帝寬闊的胸膛上,有些擔心的說道。
“不會的,你一定會給朕生下一個皇子的,朕還指望着這孩子日後能夠登基即位,成爲一代明君呢。”皇帝輕輕撫摸着她柔軟的髮絲安慰道。
“衡哥哥,我說的都是實話,衡哥哥,不是我多心,這孩子是男是女,要生了才知道的,萬一是公主,我看您如何圓謊。”於氏嘆了口氣道。
“多真是個公主,那就說是個公主便是了,反正樑氏現在還未回宮,等她回來時,你差不多也要生產了,到時候就說……是那些傳信兒的人傳錯了,你不要擔心,安心養胎便是了。”皇帝緊緊握住於氏的手笑着說道。
“嗯。”於氏輕輕頷首,對皇帝道:“謝謝衡哥哥派了太醫去給母親治病。”
“你啊,和朕如此客氣作甚。”皇帝看着她,寵溺一笑後,微微蹙眉道:“不過……這梁氏倒是有心機的人,當日康祿就向朕回稟,說梁氏對朕送過去的藥起了疑心,一直不肯喝,看來她去了雲瑤寺後肯定沒有喝藥,這纔在原本的時日內生下了孩子,而且還能找到一個湊成一對兒,足可見的,她纔出宮去雲瑤寺,就開始安排這一切了。”
“衡哥哥,做母親的最護的肯定是自己的孩子,是藥三分毒,我說句實話,若我是梁氏,我也肯定不會喝的,衡哥哥不要生氣,反正這事兒到如今也沒有誰有損失,梁氏生下的孩子必定也很健康,那可是衡哥哥的四皇子呢。”於氏看着皇帝,柔柔的笑道。
“可如今你的孩子尚未生下來,是男是女尚未確定,她這般做,到底不美。”皇帝說到此,微微一頓,柔聲道:“咱們不說這個了。”
“我知道,衡哥哥爲了我爲難了,哪個做父親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衡哥哥爲了我,喂梁氏喝下那藥,我心中是十分愧疚的,如今這樣也不錯,就看我腹中孩子的造化了。”於氏看着皇帝,眼中閃動着淚光道。
皇帝聽她這麼一說,就覺得心疼,他的確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不過爲了他心愛的女人,爲了他們的孩子,他是什麼都會做的,哪怕那樣做會讓他良心不安。
事實上,如今這樣的情形,也還不錯,但那梁氏分明就是故意如此,讓他騎虎難下的,他這會子心中正不滿呢,原本想要下旨讓梁氏送孩子回宮,讓宮中的嬤嬤們好生照顧着,免得在寺廟裡吃了苦,但如今也作罷了。
那個女人既然自作主張,將了他一軍,他也懶得管她了。
事實上,樑絮兒是巴不得皇帝不管她,不管這孩子,免得她還得在寺廟裡祈福,孩子被送回宮中她還得牽腸掛肚的,怕奶孃們對孩子不好,又怕有人會害她的孩子,如今能夠養在自己身邊倒是不錯的。
只是苦了她一個產婦,還在坐月子呢,每日依舊要誦經祈福。
只是主持師太體恤她辛苦,早晨那一個時辰都給取消了,只是下午一個時辰。
這些事兒旁人自然是不知曉的,只知道明皇貴妃樑絮兒挺着大肚子在寺廟裡辛辛苦苦爲皇家祈福,爲整個大周朝祈福,如今又在廟裡生下了兩個皇子,特別是生完皇子後依舊誦經祈福,日日都不曾懈怠,更是讓人敬重,以至於樑絮兒後來回宮後,朝中就立後的事兒和皇帝發生了很大的衝突。
當然,現如今也沒有人會猜到日後的事兒。
樑蕪菁在姐姐順利生產的第二日便回到了王府。
沒有陳夙的王府,樑蕪菁覺得很孤單,若不是一個人必須留在京城應付着這些人,她都想去南邊瞧瞧了,正好他們樑家一直都很注重南邊的生意,特別是……南海出去那些島嶼,父親在那兒是有隱蔽勢力的,那兒也是他們樑家的退路。
也許正是因爲有退路吧,所以樑家歷代祖先雖然敬重皇家,但也沒有到畏懼的地步,也正是因爲有退路,她的父親才很有底氣幫陳夙謀反吧。
當然,樑蕪菁在給陳夙回信兒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告訴他,他那個小表妹想嫁給他的事兒,也順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樑蕪菁一個人呆在內室,和小尋寶鼠玩了一會後,餵了小東西吃了珍珠,才從榻上爬起來,她在鏡子前照了照,髮髻還沒有亂,也不想重新梳了,便往外間走去。
兩個丫頭正坐在外間的矮凳上繡着花,見樑蕪菁來了,立即上了茶果點心。
樑蕪菁坐到了羅漢榻上後,靠在了軟枕上,正欲說些什麼,便聽得外頭傳來了一陣騷動,本欲叫碧雲去瞧瞧的,哪知道鍾平就衝了進來,一下子跪到了地上,顫聲道:“王妃,出……出事兒了……。”
“出什麼事兒了?”樑蕪菁還從未見鍾平如此慌張過,立即問道。
“王妃,寧兒不見了。”鍾平哭喪着臉回道。
“不見了便不見了唄,那個丫頭不知好歹,咱們主子沒有要她的小命,沒有把她賣了,她就該千恩萬謝了,還敢跑?她的賣身契還在咱們王府呢,她敢跑就是逃奴,等被抓回來那可就悽慘了。”碧玉將手裡的花樣放在桌上,起身說道。
“主子這次萬萬莫要姑息了,免得府裡的人有樣學樣,這可不好。”碧雲也柔聲說道。
“嗯,報官吧,讓官府派人捉拿便是了。”樑蕪菁頷首,並沒有多說什麼,雖然她心中還是有些生氣的,但是也忍住了。
平心而論,那個寧兒的確是不知好歹,她已經幾次開恩了,她還敢如此,當真是不必姑息了。
“啓稟王妃,若那寧兒只是逃跑了還好說……她……她和那莊稼漢子拜堂成親後,夜裡洞房花燭時把人給殺了,然後……然後和黃嬤嬤逃跑了。”鍾平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什麼?”樑蕪菁的手一下子按在了身旁的茶杯上,臉上滿是冷意。
碧雲和碧玉也是一臉驚詫的樣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那個寧兒,也太大膽了吧。
“我吩咐你派護衛去送親,你沒有照辦嗎?”樑蕪菁實在是氣憤,看着鍾平冷冷的問道。
“奴才照辦了,而且還多派了兩個,一共六名護衛跟着去的。”鍾平顫聲回道。
“既是如此,怎麼還叫人給跑了,而且還殺了人,他們都是死人嗎?”樑蕪菁實在是氣憤,忍不住將小几上的茶杯都砸到了地上。
鍾平嚇得不成,趕緊磕頭道:“啓稟王妃,只因拜了堂,大家跟着喝喜酒喝醉了,都疏忽了,夜深人靜時,寧兒纔出手的,因此沒有被發現,還請王妃恕罪。”
“讓他們各領三十板子,罰俸兩月,立即去。”樑蕪菁沉聲道。
“是,奴才遵命。”鍾平聞言立即磕了頭,連滾帶爬的出去了,記憶中,他們王妃還是頭一次發這麼大的火氣,頭一次如此處罰下人。
“該死……。”樑蕪菁知道事情不妙了,而且這事兒不能報官了,以免到時候黃嬤嬤和寧兒把不該召的都召了,於是對碧雲道:“碧雲,你吩咐下去,這事兒暫且不要報官,你先派人去莊子上幫他們辦後事兒,吩咐他們暫且把這件事兒保密,告訴他們,我會給他們一個公道的。”
“是。”碧雲聞言立即去外頭吩咐一聲,片刻後又回來了,說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樑蕪菁坐在羅漢榻上緊緊蹙眉,思索了好一會才捏着拳頭道:“我就不該婦人之仁,想着她們伺候過王爺,想着黃嬤嬤有恩於王爺,饒恕了她們,如今真是作繭自縛。”
“主子,眼下咱們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放過她們嗎?”碧雲柔聲問道。
“放過她們?做夢,我絕不會饒了她們的,我休書一封,拿了我的令牌去,讓碧瑤送去興義鏢局,吩咐他們好好找人,若是有人問起,就說咱們王府有逃跑的奴才,給了銀子委託他們幫忙尋找的,告訴總鏢頭朱高義,不惜任何代價,調動興義鏢局的所有力量,務必在五日之內把她們給我捉來。”樑蕪菁沉聲吩咐道。
“是,主子。”兩人立即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