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蕪菁把尋寶鼠餵飽了,回了信兒給陳夙後,便對外喊道:“碧雲、碧落,你們進來。”
“是。”兩人立即快步走了進來。
“王爺傳信回來,說寧家的人進京了,你們立刻讓人打探消息,只要他們進京了就告訴我,再讓人小心監視他們,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樑蕪菁低聲吩咐道。
“是。”兩個丫頭雖然好奇王爺是如何傳信的,但卻沒有多問,立即就下去安排了。
樑蕪菁現在手上也有她自己的心腹,這些心腹,都是父親樑義博給她的,陸陸續續被她弄到了王府做護衛,至於從前纔出宮自立門戶時,皇帝賞賜的那些,已經差不多被她以各種名目趕走了一些,雖然爲了防止皇帝起疑心,也留了大部分,但也被新來的這些人盯死了。
旁的不敢說,起碼這正院是固若金湯的,沒有她的吩咐,閒雜人等一個都進不來。
就在樑蕪菁爲寧家人進京而頭疼時,皇城之內,朝乾宮中,純皇貴妃於氏正靠在貴妃榻上歇息,素和輕輕給她捏着肩膀。
“素和,母親他們還有多久進京?”於氏昏昏欲睡,輕聲問道。
“啓稟主子,皇上派人快馬加鞭送聖旨去西南,若侯爺和夫人接到聖旨就進京,乘坐馬車的話,怕還有四五日纔到京城。”素和低聲說道。
“還要這麼久啊,我從前生永璜時,懷孕七個月時,母親就進宮陪我了,我幼年時就離開母親,很少陪伴着她,此刻……。”於氏摸了摸自己高聳的腹部,輕聲低喃道:“此刻我好希望她在我身邊。”
素和見自家主子這樣,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可是主子……即便侯爺和夫人入京了,夫人也不能進宮陪着主子啊。”
於氏聞言自嘲一笑道:“是啊,我現在可是於家的女兒,我要讓人陪我,也是於忠的嫡妻,我名義上的嫂子霍氏,而不是寧家的人,可是素和……我真的好希望母親能陪在我身邊,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當初沒有出那樣的事兒,好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主子。”素和聞言險些伸出手捂住了於氏的嘴。
“素和……我真的很痛苦,真的很痛苦,若……若真是皇上殺了永璜,那孩子看到我現在懷着仇人的骨肉,怕是要死不瞑目了吧,可偏偏……偏偏我現在還愛着……愛着皇上,你說……我是不是該死,我是不是該死。”於氏說到此捂着臉哭了起來。
“主子,主子不要這麼想,不會這樣的,皇上那麼愛主子,那麼寵主子,斷然不會做讓主子傷心的事兒,不會的。”素和連忙安慰道。
“真的嗎?”於氏擡起頭看着她,滿是淚水的臉讓人看着是那麼楚楚可憐。
“是,奴婢相信皇上不會那麼對主子的,反而是皇后……她一直很嫉妒主子,憎恨主子,奴婢覺得她纔是其心可誅,她一定是恨極了主子,所以在臨死之前才說出那樣的話,就是想離間主子和皇上,主子萬萬不要被她矇騙了,主子想想……您自打被皇上從大火中救出來,皇上對您如何?是不是捧在手心裡?是不是寵愛到了極致?尋常人家的夫君尚不能如此對妻子,更何況他是皇上,他爲了主子您捨棄了六宮嬪妃,心中只有您一個,主子難道還不能相信皇上嗎?素和看着自家主子,柔聲勸說道。
其實,素和自己如此說,也不敢完全肯定皇帝就沒有做那樣的事兒,她只是不想看到自家主子痛苦,不想看到自家主子成日裡因爲這件事兒憂心、傷神。
主子腹中的孩子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出生了,現在可不能出任何亂子,否則一旦早產或者難產,對主子來說都是極大的傷害,今兒個太醫才說了,要主子放寬心靜養,她不能再讓主子爲此事傷神了。
於氏聽了她的話後,沉默了一會,臉上慢慢就有了笑容:“是啊,皇后那麼恨我,那時候肯定是要騙我一番,裡間我和皇上的,我竟然還相信了,真是蠢。”
“主子能想開就好。”素和柔聲道。
“我想得開,我自然是想得開的,對了,皇上呢?”於氏柔聲問道。
“啓稟主子,方纔還在批閱奏摺的,只是有大臣連也入宮上奏,皇上這會只怕在昌乾宮內。”素和笑着稟道。
“嗯,我等他。”於氏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心中還是有點兒不能完全釋懷,但是此刻已經好了許多,她打算以後找個好機會,再查一查,她也想問問皇帝,但是還是作罷了。
她這輩子,如今最覺得對不起的人就是已故的太后,她的姑媽寧氏,再有就是她的兒子陳永璜。
事關他們,她就不能鎮定下來。
他們的死,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她當初委身陳衡,不僅僅是因爲他的誠心感動了她,更多的是想要爲他們報仇。
所以,她一定會查清楚的。
“素和,將我首飾匣子裡的東西好好整理整理,找出最好的,等母親入宮請安後,我要賜給她。”於氏輕聲吩咐道。
素和聞言本想勸說幾句的,但見主子那麼高興,也就放下心來了。
三日後,寧家的馬車和護衛終於進了京城,實現知道寧家人進京消息的人並不多,當他們在京城出現後,各家的眼線也奔走告知,在寧家人尚未回到忠勇侯府時,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主子,咱們的人探明瞭,寧家人在一個時辰前到達京城了,此刻已回到了忠勇侯府,除了寧家兄妹外,忠勇侯夫人岳氏也進京了。”碧雲在自家主子耳邊低聲稟道。
“岳氏也進京了。”樑蕪菁聞言只覺得頭大。
寧氏兄妹是知道陳夙底細的,除夕家宴那日,她不小心聽到了陳夙和寧氏兄妹的對話,那時候,寧家兄妹就知道陳夙是裝傻的,亦或者更早就知道了,她這會子也懶得細想那麼多。
寧氏兄妹回到西南後,肯定會告訴忠勇侯寧振遠吧,那麼……寧振遠的嫡妻岳氏,怕也是知道的。
不過,樑蕪菁也不敢肯定,所以能瞞住就瞞住吧。
不過眼下最總要的是,不讓寧家人知道陳夙已經離開京城了,不能讓他們知道陳夙的底細。
雖然他們都是陳夙的親人,但……奪走了陳夙一切的當今皇帝陳衡,不也是陳夙的親人嗎?
樑蕪菁不得不防,立即就將李雲聰叫了過來,告訴他這件事兒,商量着對策。
可想來想去,也只能裝病了,可即便裝病,寧家人上門來探望,也不能不見吧,樑蕪菁越想越頭疼。
“主子先不要急,咱們慢慢想法子。”碧雲低聲安慰道。
“嗯,明兒個我回樑府一趟,問問父親。”樑蕪菁知道,自家父親可是個名副其實的老狐狸了,應該會給她好的建議。
第二日一早,樑蕪菁便留下碧雲、碧落看家,由碧玉和碧瑤,連帶着十餘個護衛陪着,準備回樑府了,哪知道纔到了王府門口,就瞧見不遠處有一身穿盔甲的人,正騎在高頭大馬上,在王府門口晃悠,奇怪的是,這人看着明明有些鬼鬼祟祟的,但是樑府的護衛竟然沒有上前去趕人。
不過,樑蕪菁定睛一看,便知道這些人爲什麼沒有去趕人了,因爲那人穿的一身盔甲,明明就是京畿衛的盔甲,而且看着這人的身份應該在京畿衛當中不低,這身盔甲,她還有點兒眼熟呢。
“主子,那是不是婁副統領?”碧玉在樑蕪菁耳邊低聲道。
樑蕪菁聞言微微蹙眉,又忘了過去,只是那人背對着這兒,看不清,她忙着回樑府,也懶得再觀察了,反正那人和她沒什麼關係。
然而,當她要上馬車時,婁賀突然就騎着馬過來了,他翻身下馬,看着站在車轅上的樑蕪菁,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漲紅了臉,似乎有些難以啓齒。
樑蕪菁纔沒有那個閒工夫和她乾瞪眼,而且衆目睽睽之下,她可不想再被人亂傳她和男人授受不親,因此便準備鑽進馬車廂內去。
“等等。”婁賀叫住了她。
“不知婁副統領有何貴幹?”樑蕪菁轉過身冷冷看着他道。
“抱歉,那件事兒是我的錯兒。”婁賀彎腰抱拳,向樑蕪菁道歉。
“你。”樑蕪菁看着他,有些吃驚,這個男人有多麼要面子,有多麼自負,她是有所耳聞的,今兒個當衆對她一個小女子道歉,讓人很出乎意料啊。
“給你帶來了那麼多麻煩,是我不好,往後你若是有什麼事兒,儘管吩咐我,我會替你辦三件事,彌補,告辭了。”婁賀說完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樑蕪菁有些莫名其妙的,這人突然就來道歉,還說替她辦三件事兒彌補,難不成,是因爲上次的事兒?
其實吧,他雖然是酒後失言,並不是故意的,但是也給樑蕪菁帶來了困擾,讓她被人詆譭不說,還害得父親和人打架,鬧出了諸多事兒,樑蕪菁心裡面當然是不會原諒他的,可此刻他來道歉認錯,樑蕪菁還真不好再和他多計較了,更何況……她就不想和婁賀有過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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