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蕪菁今兒個着一身水紅色的宮裝,十分豔麗華貴,卻又絲毫不顯得庸俗,更襯得她一身雪白的肌膚愈發的嬌豔剔透了。
生產後在牀上躺了一個月,靜靜的養着,樑蕪菁比從前未有身孕時胖了一小圈,不過並無大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美麗,只是圓潤了一些,愈發有風姿了。
“姐姐今兒個大喜,這是妾身的父親送給永翰的生辰賀禮,十分俏皮可愛的小童子。”寧雙雪上前微微屈膝,隨即一揮手,示意身後的綠果和白果把東西擡上來,揭開了上頭的紅綢子。
這東西只是陳夙見過,樑蕪菁倒是才見着,金燦燦的,看着格外富貴,小童子做的也惟妙惟肖的,想必是花了大工夫的,這一尊赤金的如意童子還是十分值錢的,不過對於樑家人來說,錢也就是個數字而已,她看中的是心意。
寧家人送了一尊孩子根本搬不動的赤金童子來,還真是……。
不過,樑蕪菁懷裡的孩子似乎很喜歡,睜着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小手也不住的動着。
“舅舅有心了,碧瑤,收下吧。”樑蕪菁對身後的碧瑤說道。
“是。”碧瑤頷首,走上前去輕輕鬆鬆就從綠果兩人手裡接過了赤金如意童子抱在了懷裡。
事實上,這些人來時早就將禮送了,由鍾平等人收進了庫房,也就寧雙雪還故意端着這赤金童子過來。
“這是妾身給永翰的,長命如意鎖。”寧雙雪又呈上一物,是巴掌大的長命如意鎖,碧玉雕刻而成的,通體碧綠,上面雕着兩條騰飛的龍,十分精緻好看。
“側妃客氣了。”樑蕪菁親自接過了如意鎖,放到了孩子手裡逗着孩子玩。
下方一衆命婦們皆沒有言語,一個個靜靜的坐在了椅子上。
“姐姐,永翰這孩子長的還真是可,不知道妹妹什麼時候有這樣的福氣呢。”寧雙雪看着樑蕪菁,笑眯眯的說道,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樑蕪菁聞言真想賞她個大白眼,姐姐妹妹的……她聽着怎麼這麼彆扭呢,須知寧雙雪在她面前就沒有這麼恭敬過,今兒個大約是見着這麼多人在場,故意裝“姐妹情深、王府和諧”吧。
她也不會拂了寧雙雪的面子,樑蕪菁是恩怨分明的人,無論怎麼說,相對於在座的這些人,寧雙雪雖然談不上自己人,卻也不是陌生人,正欲說些什麼,卻聽得下面一個長得有些嬌豔的女子起身笑道:“側妃娘娘莫非也好事將近了?”
“哪能呢,差得遠了。”寧雙雪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笑道。
“一看側妃娘娘,便知您也是有福之人,他日定能再爲王爺添上一位小王爺的。”另一位看着上了點年紀,臉上有些皺紋的貴婦人笑着恭維道。
“是啊。”頓時有人附和起來。
寧雙雪聞言十分受用,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樑蕪菁,心裡暗暗道,梁氏你瞧見了嗎?這兒是西南之地,在這兒,我寧雙雪這個側妃說的話可比你這個嫡妃管用多了,能不讓我接近表哥,總有一****會知道我的厲害,你也會明白……一個女人是不可能拴住一個男人一輩子的。
樑蕪菁見她們聊得正歡,臉上也沒有絲毫變化,反正這些人說的在她聽來不過是笑話而已,她何必與她們生氣呢。
若寧家人真的是一心爲陳夙着想,忠心陳夙,她或許還要防着點樑蕪菁,不過如今嘛,倒是不必了,她也省的在衆人面前做小人。
“那本王妃就再次祝側妃你早日如願以償了,時辰不早了,碧雲吩咐一聲,開宴了。”樑蕪菁倒是有點兒餓了,大約是坐月子這段日子,一日要吃好幾次的原因,習慣了。
“王妃娘娘,尚未到正午,正院那邊尚未開宴呢,咱們先開了,會不會不妥。”寧雙雪立即問道。
“在本王妃這兒,無須遵守那些勞什子的規矩,更何況王爺和善,自然是不管這些的,去吧碧雲。”樑蕪菁掃了寧雙雪一眼,淡淡的說道。
“是。”碧雲應了一聲,立即吩咐小丫頭去傳話了。
寧雙雪見樑蕪菁一副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心裡氣的牙癢癢的,本來就要發作了,但是一想到父親這些日子和她說的事兒,就生生的忍住了。
“王妃說的是,咱們就開宴吧。”寧雙雪笑着頷首,往後退了幾步,回到了自己的坐兒上,又開始和四周的命婦們聊了起來。
她是在西南之地長大的,這些人從前眼巴巴的湊到她寧家來巴結,她自然是認識的,所以也還算能說道一塊去。
都說寧家在西南就是土皇帝,特別是在雲南府,樑蕪菁從前就深有感觸,如今更是體會到了,這些官員和士紳的夫人們,都一個勁兒的湊上去和寧雙雪說話,巴結她,這在京城……連公主都未必有這樣的待遇呢。
她和這些人本來不熟,也懶得和寧雙雪一爭高下,便和身邊的人笑聲逗着永翰,哪知道這小子卻突然哭了起來。
“小王爺不會是餓了吧。”下方頓時有命婦笑着說道。
“興許是尿褲子了。”又有人低聲說道。
然後衆人便是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樑蕪菁見孩子哭了,本就着急心疼,如今聽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鬧着,聲音越來越大,心裡就有些煩躁。
打從有孕和坐月子一來,四周都是身份安靜的,她這會子一下就覺得不舒坦了,忍不住擡起頭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道:“本王妃倒是覺得是這偏殿太吵了。”
衆人聞言立即不敢多言了,雖然在她們眼裡,樑蕪菁這個王妃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到了這兒什麼都不算,可人家到底是王妃,是樑家的嫡女,誰敢輕易招惹啊。
寧雙雪見樑蕪菁生了氣,下意識就想抵幾句,不了奴才們卻一個個涌了進來,開始上菜了,她也就作罷了。
這偏殿的氣氛也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相比這兒,大廳外頭倒是熱鬧非凡,尚未到正午,沒有開宴,但是這些官員和士紳們卻吃着茶果,相互閒聊着,平日裡難得聚在一起的友人則湊到了一塊。
眼看着時辰差不多了,陳夙和寧振遠才從正廳旁邊的耳房出來了。
“拜見王爺,拜見侯爺。”四周衆人立即放下了手裡的茶碗,站起身來行禮。
“各位免禮。”陳夙擡起手示意衆人坐下。
一旁的寧振遠心裡卻升起了不祥的預感,方纔在耳房裡,他還和陳夙說,陳夙一直是裝傻的,今兒個這樣的大日子,就讓他這個舅舅幫忙主持了,免得讓人看出端倪來,可陳夙這會子卻絲毫沒有平日裡裝出來的那副傻乎乎的模樣,他心中覺得有些不安。
“夙兒。”寧振遠忍不住出言提醒。”
“感謝舅舅前來參加永翰的滿月宴,侄兒感激不盡,也感謝在座的各位大人們,賞臉。”陳夙笑眯眯的說着,還不等任何人插話,又笑道:“在座的各位大人都知道,我陳夙四年前遭了大難,一夜之間從高高在上的帝王成了瓦刺的俘虜,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幸好上天留了一線生機給我,我陳夙順利從瓦刺回到了大周朝,然而……所有的一切已物是人非,我的兄弟登基做了皇帝,我的身份便成了衆矢之的,爲了保住我的性命,與舅舅商議後,我不得不裝傻,多番經營,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到了西南,和舅舅匯合了,在座的各位大人興許會覺得我與舅舅之間有了嫌隙,這不過是我們舅甥二人爲了迷惑皇帝故意如此的,我陳夙從前便是九五之尊,如今自然不甘心屈居人下,幸好有舅舅支持,明日便要帶着寧家軍近二十萬的人馬北上,替我奪回皇位了。”陳夙說到此微微一頓,轉過身看着身側臉上一片鐵青的寧振遠。
“多謝舅舅成全,舅舅恩同再造,若侄兒真的能重奪皇位,必定將舅舅視爲親生父親一般孝順,還有在座的各位大人,我知道你們都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才幫我的,我就在此許諾各位大人,到時候……封侯拜相決不在話下,一定會讓各位滿意的,西南之地雖然好……但始終是不毛之地,比不得京城和江南富庶,日後我陳夙一定竭盡全力給衆位大人你們想要的。”陳夙說到此,還故意彎腰做了個揖。
在場衆人已經被陳夙一番話給驚呆了,此刻見他作揖,個個立即起身還禮。
整個雲南府知道陳夙是裝傻的人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如今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如何不讓人震驚,特別是軍中那些並不知寧振遠要幫誰奪位的將軍們,原本有些忐忑的心頓時落地了。
“王爺從前本就是帝王,是先皇親自冊封的太子,是先皇臨終前留了遺詔繼位的,王爺如今既然恢復正常,理應繼承皇位纔是,京中那位纔是奪兄之位的無恥之徒,自然人人得而誅之,我等誓死效忠王爺,絕無二心。”一位將軍見寧振遠向他使眼色,還以爲他要自己帶頭向陳夙效忠,立即站起身跪了下來如此說道。
“我等誓死效忠王爺,絕無二心。”其餘衆人也立即起身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