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娘娘看笑話了,臣妾就是想起女兒,心疼。”賢妃嘶啞着聲音說道。
“臣妾也是想永年了。”貴妃也輕聲說道,有些幽幽的。
樑絮兒聞言嘆息一聲道:“本宮何嘗不希望永輝日夜在身邊,皇上如今爲了本宮腹中孩子,才讓永輝來陪伴,一旦孩子出身,永輝怕也不能來陪本宮了,不過……今日皇上來時,本宮向皇上說起了這幾個孩子的事兒,希望皇上能去看看他們,若皇上發現他們被嬤嬤們教的不成樣子,他們就能回到咱們身邊了,永輝方纔離去時,我已經偷偷告訴他了,他會告訴永年和思妤、思琪的,到時候幾個孩子裝可憐點,皇上會開恩的。”
“真的。”二人聞言喜出望外。
“自然是真的,本宮不會騙你們的,只是……不知道皇上願不願意成全了。”樑絮兒不敢肯定道。
“他但凡有一點點疼愛這幾個孩子的心,便會讓他們回到咱們身邊的。”賢妃漲紅眼說道。
“嗯。”貴妃也連忙附和。
三人又你一句我一句說起孩子們的事兒,樑蕪菁靜靜坐在一旁沒有插嘴,直到她們說了快半個時辰了,樑蕪菁見天色也不算早了,估摸着再過大半個時辰就要用晚膳了,便柔聲笑道:“姐姐,時辰也不早了,妹妹也該出宮了,再留下來就要到晚膳的時辰了,不合宮中規矩。”
樑絮兒捨不得妹妹,但是也不能壞了宮中規矩,只得點了點頭道:“好,你去吧,記得咱們說的事兒。”
“姐姐放心。”樑蕪菁點頭,便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去。
碧雲和碧落也向幾位主子行了禮,跟着樑蕪菁,主僕三人尚未走出寢殿,便見王進走了進來。
“娘娘,純皇貴妃過來了。”
“她來做什麼?”樑絮兒聞言微微蹙眉,臉上滿是不悅之色,不止是她,貴妃和賢妃也都皺起了眉頭,顯然很不待見於氏。
“本宮現在恨不得把天下姓於的都給宰了。”樑絮兒猛的把手中的茶杯往几上一放,厲聲道。
“額……。”一旁的貴妃聞言微微一怔,有些黯然的低下了頭。
“本宮不是說你,本宮說的是那些壞人。”樑絮兒想起貴妃也是姓於的,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礙事的,娘娘,臣妾雖然也姓於,可臣孃家無權無勢,和他們於家也沒有絲毫瓜葛。”貴妃搖搖頭道。
“嗯。”樑絮兒聞言頷首,天下姓於的何其多,同宮中那位沾親帶故的卻少之又少。
樑蕪菁自然也聽到了王進的稟報,她此刻若離去,傳出去便是藐視於氏了,她不想徒增麻煩,便在樑絮兒的示意下退了回去,站在了樑絮兒身邊。
“坐啊。”樑絮兒柔聲道。
樑蕪菁搖了搖頭,既然於氏要來,她坐在姐姐身邊就於情於理不合了。
寢殿放着羅漢榻,先前是她和姐姐各坐一邊,貴妃和賢妃坐在了她們對面的椅子上,這會她自然不能再坐在姐姐身邊,想了想,便過去坐在了賢妃身邊的椅子上。
她堂堂王妃,自然不必站立伺候,該怎麼便怎麼吧。
今日的於氏,身穿一襲淡藍色的襦裙,將她渾圓的腰腹都遮住了,髮髻也是尋常的垂雲髻,上面只插着兩根白玉簪子,十分素淨,完全不像平日裡打扮的那麼隆重,就像普通官宦人家的女眷一般,但那通身的氣度,卻十分高貴,讓人不敢小覷。
“臣妾拜見純皇貴妃,娘娘萬福。”貴妃和賢妃立即站起來請安,樑蕪菁也順勢福了福身。
於氏笑着擡了擡手看着坐在羅漢榻上的明皇貴妃樑絮兒,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兩人地位一樣,又都有身孕,那點虛禮都免了。
“妹妹坐吧。”樑絮兒強忍着心中的不快,衝着於氏笑了笑,輕聲說道。
於氏倒是沒有客氣,點點頭就在素和的攙扶下,坐到了羅漢榻上。
直到這時,樑蕪菁等人才發現屋裡還有一個命婦打扮的女人,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長相很普通,她不認識,不知是誰家的夫人。
“妾身拜見明皇貴妃,娘娘千歲,拜見貴妃娘娘,賢妃娘娘。”女人跪了下去,向幾位娘娘行了大禮,待明皇貴妃樑絮兒叫起後才起了身,又衝着樑蕪菁福了福身道:“妾身拜見王妃。”
“不必多禮。”樑蕪菁頷首,美目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沒有看錯,這女人方纔給她行禮時似乎有些不情願,眼中還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妹妹,這位是?”樑絮兒也不認識眼前的女人,便笑着問於氏。
“這位是禮部侍郎蔣大勇的夫人黃氏,正四品的誥命夫人。”於氏笑着說道,不過在場的人沒有發現,她眼中不着痕跡的閃過一絲不屑。
“原來是蔣大人的夫人,本宮眼拙,倒是沒有認出來。”樑絮兒不知於氏帶着這蔣夫人來作甚,也只是隨口附和罷了。
黃氏沒有料到明皇貴妃會如此說,臉上閃過一絲惶恐,正欲說些什麼,便聽一旁的純皇貴妃於氏笑道:“姐姐,今兒個蔣夫人入宮可是來告狀的,妹妹雖然執掌六宮,可有些事兒也不敢擅自做主,姐姐是宮中的老人了,處理這些事兒可比妹妹要順手,加之此事又和姐姐孃家母親有關,妹妹更是要問問姐姐的意思。”
樑絮兒聞言微微蹙眉,冷聲道:“哦,本宮倒是不知,本宮的母親哪兒招惹蔣夫人了,蔣夫人,你倒是好好的說與本宮聽聽,若是誣告……哼。”樑絮兒說到此冷哼一聲,重重的將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到了几上,發出了悶悶的響聲。
樑絮兒從前在宮中積威頗深,如今雖然不當權了,但是久居高位的她其實非同一般,要震住一個黃氏,那是綽綽有餘了。
“娘娘,妾身,妾身是……。”黃氏立即站起身來,想說些什麼,卻有些語無倫次。
其實,樑蕪菁雖然不認識黃氏,可當純皇貴妃於氏剛剛提起黃氏時,樑蕪菁就明白過來了。
那日父親爲了維護自己,和旁人動了手,因爲那些人不認識他,他帶的人也少,吃了虧,後來母親挨家挨戶大鬧了一番,首當其衝的便是禮部侍郎蔣家。
蔣大勇的夫人黃氏和她母親早年間可是閨中密友,關係十分好,不曾想卻因爲此事完全鬧翻了,這黃氏告狀都告到宮裡來了。
不過……這件事兒樑蕪菁早就知曉了,當初她支持母親去鬧事,就知道有今日,她也一直盼着有今日,正好給自己正名,擺脫什麼紅杏出牆的罪名。
“你是誰無須再說,本宮又不是沒記性,你不是蔣大勇之妻黃氏嗎?”樑絮兒見黃氏幾句話都說不清,更是不屑,冷冷的瞥了一眼黃氏,語氣愈發的冰冷。
“是,妾身是。”黃氏連忙點頭,見明皇貴妃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中一凜,連忙道:“啓稟娘娘,妾身的確是進宮告狀的,妾身的兒子遭到了惠周侯夫人張氏的毒打,好幾日過去了,到現在身上的鞭傷都尚未好,最讓妾身心痛的是,妾身的兒子被嚇壞了,如今見了人都說胡話,腦子都糊塗了,太醫說,能不能痊癒就看天意了,娘娘……妾身就這麼個獨子,如今就被那張氏給毀了,還請娘娘爲妾身做主。”黃氏說到此低聲抽泣起來,不住拿手裡的絲帕擦眼淚。
樑絮兒聞言氣的渾身發抖,指着黃氏就想破口大罵,不想她身邊的於氏卻更快一步道:“姐姐,蔣夫人所言句句屬實,妹妹已經派人去查過了,惠周侯夫人不僅打了蔣夫人的兒子,還有十餘家人也遭了難,都被樑夫人給教訓了一番,原本這些事兒是輪不到咱們後宮這些婦人管的,可樑夫人也是命婦,堂堂正一品的誥命夫人,竟然做出此等不合規矩的事兒,妹妹我如今執掌鳳印,代皇后管理宮內宮外的命婦,自然要管此事的,妹妹這就派人去樑府請樑夫人進宮問話,姐姐意下如何?”
樑絮兒還能說什麼?如今執掌鳳印的是於氏,於氏方纔那番話說的好聽,似乎和她商量一般,實際上根本沒有自己多說的份兒。
“娘娘,臣妾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惠周侯夫人怎麼會去蔣家打人呢?惠周侯夫人臣妾見過,不知有多溫和可親,知書達理,豈會無緣無故就不顧規矩打了那麼多人,這其中一定有隱情,還請娘娘明察。”賢妃看着純皇貴妃,柔聲說道。
她說這些話的意思,其實是向着樑絮兒的,因爲惠周侯夫人梁氏可是樑絮兒的嫡母。
於氏倒是沒有料到賢妃會這麼說,惠周侯夫人張氏她是知道的,張氏出自英武侯張家,比她寧家還尚武,兒女皆習武,文治方面便落下了,不過出身侯府總不能大字不識吧,因此識文斷字怕是不差的,可知書達理嘛,她倒是沒有聽說過,想到此,於氏笑了笑道:“本宮也好奇呢,蔣夫人,你來說說吧,給大家解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