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失蹤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福王和世子的耳朵裡。
兩人簡直又驚又怒。
立即來到了菡萏的院子,才發現,不只是菡萏失蹤了,還有她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鬟,也都不見了。
不過,這裡到底是在王城,福王的地盤,很快就將這件事查清楚了。
事情的結果,令福王勃然大怒。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王府裡,竟然隱藏着這麼多白蓮教的眼線,隨即,便是心有餘悸,對白蓮教簡直忌憚、痛恨到了極點——
若是白蓮教想要刺殺他這個王爺,豈不是易如反掌?
因爲這件事,福王徹底將王府清理一遍,但凡查出有問題的,全都給攆了出。
如今,外面正值荒年,旱災尚未結束,留在王府裡,還有一口飯吃,若是被趕出去了,結果可想而知。
但無論他們怎麼求情,早已經下定決心的福王都沒有改變主意。
不過,很快,福王和世子就感覺不對勁了。
白蓮教花費這麼大的力氣,甚至不惜暴露了這麼多暗線,就爲了抓走世子的一個侍妾,肯定是別有所圖。
想到菡萏的身份,父子二人相顧失色。
立即下令去追,務必要將人給救回來。如果救不回來,那就只能殺了她。這種時候,就算福王世子再憐香惜玉,也不會糊塗。
同時,福王更是修書一封,備了快馬,命人連夜送往京城。
其實,就算福王不送信,顯德帝也同樣會收到消息,畢竟,皇帝一直派人盯着菡萏呢!
次日上午,書信就落到了顯德帝手中。
顯德帝此時,剛剛下朝,看完之後,神色一片冷凝。
白蓮教爲什麼擄走菡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想到菡萏對婉兒的很多事情都知之甚詳,顯德帝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早知如此,他早先就不該留下她的性命。
不過,現在也不晚。
白蓮教發展壯大極快,難免魚龍混雜,想要讓自己人混進去並不難,何況,呂月娥身邊,也有他的眼線,只要能找到菡萏,他會立即讓人將她殺了,一了百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蘇婉的,免得她爲了一個丫頭擔心,但是,思考再三,他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訴她,不想什麼事都讓蘇婉矇在鼓裡。
“什麼?菡萏被白蓮教的人抓走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蘇婉臉色不由微微一變。
這幾年,蘇婉一直沒有去關注菡萏的消息。
她之前的話不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她將菡萏的東西給了她,又拜託福王世子照看她一二,已經仁至義盡了,她既然已經說要跟她斷絕關係,就絕對不會再給她半點消息,從此之後,她走她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各不相干。
如今,消失了幾年的名字,又重新在她耳邊出現時,蘇婉也不免一愣,隨即,心裡便是五味雜陳。
菡萏知道她很多事情,而且,對宮裡的一些事情,都很清楚,若是落到白蓮教的手中,對威逼利誘,嚴刑逼供,她不確定,她會不會背叛自己。
若是以前,她可能會相信菡萏對自己的忠心,可是在她千方百計地離開自己,跟福王世子離開之後,她就不敢確定了。
就算再忠心,難道還能比自己的小命重要?
萬一她承受不住招供了,她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
說不定,還會給陛下帶來巨大的麻煩,就連如今局勢都會受到影響。
陛下好不容易,才做到這一步,她怎能讓他功虧一簣?
蘇婉心裡突然涌起了無盡的悔恨之意。
早知如此,她當初拼着讓菡萏怨恨自己,也不該放她走的,若是她不答應,菡萏就不會離開京城。
若是菡萏不離開她身邊,又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不但如此,以後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鬟,都不能放出去了。
她不能因爲自己一時的心軟,就給陛下添麻煩。
她對得起那些伺候自己的丫鬟了,卻對不起自己最親近的人,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人心都是偏的,何況,根本沒有可比性,孰輕孰重,孰親孰遠,她心裡明白的很。
“陛下……這件事都是我的錯……”蘇婉愧疚地開口說道,“我當初不該放她走的……”
顯德帝見蘇婉滿目悔恨,看起來十分難過,甚至對他的處境擔憂無比,不由輕輕一嘆,握住她的手,說道:“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是讓你心裡有底,不是責備你的。正經說起來,此事朕也有錯。”
婉兒當初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難道他還不知道嗎?但是,他總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以爲區區一個丫頭,還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放走她也不會有事的,不過是多派人監視罷了,一旦發現她有出格的地方,立即殺了也就是了。沒想到,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到底還是失算了。
不過,蘇婉除了對於曾經跟自己一路走來的丫鬟另眼相看外,對於其他人,倒是沒有如此包容,該施恩的施恩,該懲罰的懲罰,十分公正,手底下的宮女太監也都服氣,對十分忠心。
蘇婉除了仍舊對山茶比較偏愛一些,對於彩月,雖然信重,卻也做不到像當初對待菡萏那樣。所幸,彩月也是個明白人,幾年下來,一直都安分守理,從不逾矩。
蘇婉心裡難受極了,顯德帝的安慰並沒有讓她好受一些,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顯德帝見狀,只好說道:“其實,婉兒,此事你實在不必擔心。菡萏離京的時候,朕怕她泄密,便讓人對她動了點手腳。”
蘇婉擡起頭來看着他,卻只有疑問,卻沒有什麼不滿,甚至還隱隱鬆了口氣。
“陛下做了什麼?”
“朕只是讓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寫罷了。”顯德帝說道,“朕當時怕你難過,就沒有告訴你,婉兒不會怪我吧!”
“我怎麼可能怪你!”蘇婉聞言,到底真得鬆了口氣,嘆道,“我以前不明白,難道現在還不明白嗎?陛下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菡萏走,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
如今,蘇婉心裡可是比幾年前更明白,心也比以前更硬。這幾年,她也一直在成長。
顯德帝笑道:“所以,就算白蓮教的人抓了菡萏,就算用各種方法逼供,也得不到太多的消息。何況,你那個丫頭知道的消息,都是幾年前的,沒有太大用處。你真不必過於自責擔憂。”
蘇婉聞言,點了點頭,真是心裡依舊隱隱有些不安。
顯德帝只以爲,呂月娥抓走菡萏,是想多知道朝廷的情況,或者想要抓到他和婉兒的把柄,施展什麼陰謀詭計,這是她一貫的手段,並未想到,呂月娥抓走菡萏,竟然另有用途。
而他安插在青石寨的眼線,基本只會回報如今白蓮教的義軍規模,動向等等,至於青石寨多了一名女子的事情,倒是沒怎麼在意,因爲呂月娥的女弟子不少,甚至,遇到看得順眼的,也會擄走做自己的徒弟,他們便以爲,那位孫素穎姑娘也是如此。
否則,他們將這個消息傳回來,定然會引起顯德帝的重視。
“陛下,以後,我身邊的人,還是不要放出去配人了。”蘇婉說道。
以後,她再挑選人到身邊伺候時,一定會先問明白,如果那些立志要出宮的,她是不會放到身邊伺候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宮女都不成。
當然,留在她身邊的人,她一定不會虧待也就是了。
顯德帝倒是沒有推辭,點了點頭,道:“好。”
其實,蘇婉身邊的丫鬟,極少有放出去的。
就算放出去的那兩個,也根本沒在蘇婉身邊難伺候。
就算是彩月,也是明確表示不會出宮,蘇婉纔會對她更加信重。
“陛下,招安的大臣,如今也該到了吧?”蘇婉問道。
“嗯,快了。”顯德帝說道。
招安要越快越好,他從來都不會小看白蓮教蠱惑人心的能力,拖得越久,那些起義軍,被策反的機會就越小,要趁着他們還會徹底歸順白蓮教之前策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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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起義軍自己先亂了,他再出兵鎮壓,可就容易多了。
青石寨。
菡萏被一瓢涼水給潑醒了,如今,溫度還比較低,頓時被激地打了個哆嗦,隨即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此時還有些呆愣,顯然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讓她再清醒清醒。”她聽到一個聽起來柔和的女聲說道。
然而,下一刻,一瓢涼水又兜頭而將,讓她的臉和頭髮都溼了。
菡萏頓時徹底清醒了,下一刻,她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嚇得一下子就蜷縮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地方?她怎麼會在這裡?
菡萏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陰冷的石室裡,心中又驚又怕。
當她看到侍立的小魚時,頓時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情,看着她的眼睛裡,頓時充滿了仇恨,還有一種被背叛的憤怒,只是,她不能說話,只能惡狠狠地看着她。
她真不明白,自己對她那麼好,她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小魚看到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卻是翻了個白眼,嗤笑道:“我這不是跟你學的嗎?”
也正因爲小魚看得懂菡萏的某些表情,呂月娥才讓她留在這裡,對她另眼相看。
“你就是曾經在皇貴妃身邊伺候的那個丫鬟?”此時,菡萏聽到剛纔那個顯得極爲慈悲的女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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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你們,麼麼麼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