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隱聞言隨即面上微紅,不好意思地說,“皇上過獎了。”
赫連空便開始給唐隱熱心地夾飯,還關切地說,“你這麼瘦該多吃點,不然女孩子吃少了對身體不好。”
慕幽看着直翻白眼,便也懶得理他。
畫臨見了又是一臉正色的繼續給慕幽夾菜,她便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她那纖細玉手,立即說道,“我有手。”
畫臨仿若未聞,依舊視而不見,繼續着手上的動作。赫連空見了頓時覺得自己不能被比下去,便也殷勤地給唐隱夾菜,兩人竟然暗暗較起勁來,不一會兒慕幽與唐隱的碗裡都塞得滿滿的。
唐隱雖是覺得想笑,心裡卻很是感動,這種被人關心照顧的感覺,似是許久沒有感受到了,便一直對赫連空誠心微笑道謝。
如此幾次三番,不多久慕幽和唐隱都已經吃不下了。幾人去到偏廳稍作休息。
慕幽突然耐人尋味地看了看赫連空的衣服,隨口問道,“你偷跑出來太后知道嗎?”
赫連空一聽這句問話,一口茶差點把自己嗆到,偷偷瞄了一眼正淡然坐着飲茶的畫臨,結結巴巴地說,“以後會跟母后稟報。”
唐隱見着他們談話內容涉及到朝堂事務,便自覺說道,“我有些累了,先告退,你們慢慢聊。”
“好,你多注意休息。”慕幽見此便提醒她注意身體。
赫連空看着唐隱的身影漸漸消失,仍是依依不捨地看着遠處,忍不住問慕幽,“能不能那個……”
“不能。”慕幽沒等他話說完,便立即制止,“你想都別想,後宮佳麗三千,你偏偏非要湯因嗎?”
赫連空見她態度如此堅決,不免吹頭喪氣地說,“我就是覺得這位湯姑娘,跟宮裡妃子不一樣,感覺很特別,與世無爭安安靜靜的。”
慕幽隨即就說,“既然知道她與世無爭,那就不要把她帶進宮去跟你那些嬪妃爭。”
赫連空聞言,蔫了神色,訥訥不語。
慕幽見狀負氣道,“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見着漂亮姑娘就動歪心思。”
赫連空聽她這麼評論,便覺得很無辜,立馬說,“我跟皇叔不一樣,我更看重的是心靈美,湯姑娘就是那種人美心善的好姑娘。”誇讚間,也是不自覺地揚了揚嘴角,一抹由衷的笑意便漾開了。
“得了吧。”慕幽瞬間潑了一陣涼水,斜着眼睛看他,“我還不瞭解你?”
赫連空當即就被這話給噎住,無奈地看向畫臨。
畫臨即時悠然地放下青花的白瓷杯子,緩聲對慕幽說,“夫人非男子,怎知他們所想如何?”
赫連空瞬間雙眸一亮,端起茶杯慢悠悠去喝茶,滿懷期待地看着畫臨。
慕幽見畫臨問她,立馬反問說,“你不是我,你管我呢?”
畫臨卻是淡淡一笑,又是緩聲說道,“夫人也非我,又怎會知道我不知你所想呢?”
慕幽聽他一頓知不知的,一時繞來繞去把她都繞暈了,眉頭微蹙不知道怎麼接話。
赫連空見狀,頓時在心裡偷着樂,只覺得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就差沒笑出來,到底是沒敢笑出聲,咳嗽了一聲便說,“阿慕你其實吧,對我們正直的好男兒有誤解,你看左相也是對你一心一意,這個白首不相離可不是空話。”
慕幽聞言卻是不再言語,心裡還有個疙瘩尚未解開,現在聽赫連空說起這種問題,直覺上就想逃避這類感情話題,只是捧起杯子悶悶地喝水。
畫臨似是無意地看了一眼,自知她的心事,略微一思索,忽然轉了話題,“皇上,不日便是春祭大典,不知仙宗衡門的請帖是否已經提前派發?”
赫連空此時聽到提起此事,猛地一拍腦門,哎呦一聲說,“差點忘了,明天朕立馬吩咐禮部去辦。”
慕幽瞬間挑了挑眉,興趣盎然地說,“仙宗衡門是誰?”
赫連空隨即開口解釋,“衡門修行皆道人,衡門一派以匡扶正義維和天下爲己任。”說完兀自給自己又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畫臨看了眼皺眉思索的慕幽,接了赫連空的話正色道,“所以早在大衍朝建立,太宗皇帝便與衡門達成合約,每逢春祭大典便邀請衡門掌門前來主持,以求大衍福祚綿長國事昌隆。”
一句話卻是將仙宗衡門與春祭大典的關係解釋透徹,反觀慕幽已是興趣懨懨,打了個哈欠說道,“不就是一羣道士嘛,值得這樣興師動衆?”
這時赫連空立即擺了擺手,看向慕幽又解釋道,“你常年在外面打仗,不知道這其中的底細,那掌門衡門道人萬斯年可厲害了,據說已經一百多歲,可因爲自幼修煉長生訣的緣故,長得比我都年輕,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
慕幽聽了咋舌,頓時對這人好奇起來,又向畫臨確定道,“是嗎?”
“是。”畫臨頜首,肯定道,“單從相貌來看確實如此,而且萬斯年修爲深厚,非尋常人可比。”
慕幽一聽重新又拾起興致,又問向畫臨,“我和萬斯年比,誰更厲害。”
畫臨幾乎未加思索,一板正經地回答,“估計是萬斯年厲害。”
這句話惹得慕幽直撇嘴,倒也沒動氣,只是擡起纖玉細手託着下巴,對着赫連空若有所思地說,“今年的春祭大典,一定要看看這位傳說中的老道士。”
三人這邊閒聊着,唐隱已經回到房間,有些疲憊的身子伏在桌案上,纖細的素手支着腦袋,心思沉沉憂慮瞬起,捋着今日發生的諸多事情。
赫連玦無疑是已經對她產生了懷疑,今日又咄咄逼人要將她帶去王府,只怕不久便會查出她的底細。慕幽這裡雖然安全,但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想到慕幽又不自覺想起了小皇上赫連空,不覺得又是淡淡一笑,想到他總是被慕幽欺負的樣子,又是淡笑着搖了搖頭,從未想象過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是這樣一個活潑率性無拘無束的人,還帶着一點孩子氣。
正思索間,身後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想是婢女有事來傳,便未有所在意。
“請進。”只低聲應了下,便是仔細地研究着桌子上的孔雀翎,心想着上次居然能被蘇遺給輕鬆破解了,必定要再度好好精改一番。
正想要動手細細設計一番,卻不料身後傳來了一聲低沉又熟悉的冷笑,心裡瞬間一驚便慌亂起身,將看到那婢女正一點一點死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風華絕代的俊顏,面孔是她在熟悉不過的。
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已被蘇遺一個閃身上前,點了她的穴道。
“下一步是不是該叫你王妃了?還是皇妃?”蘇遺皮笑肉不笑地冷冷說道,負手立於她身前。
唐隱身子不能動彈,只得呆立在原地,只是緊咬着脣瓣不言不語,實在是沒想到他居然能輕易易容混進了相府。
蘇遺露出冷然的笑意,隨後那修長白淨的手掌一把攥着她的手,毫無溫度的指腹挪至她手腕內側,着了幾分力道按壓下去。
頭略微一偏,蘇遺嘖了一聲,聲如冰刃,“你體內的蠱皇竟然自行消解了,這不免讓我對你墜崖之後的經歷,很感興趣。”他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卻似一道道利刃,朝她一點點削着。
唐隱仍是牙關緊咬着,不予一言一語。只是那手腕上的力道稍重,她的視線不得不看向他,眼睛卻是瞪的微紅。
蘇遺隨即冷哼一聲,有一道冰冷的聲音刺向她,“你已經被被赫連玦懷疑,以爲你自己還能活幾天?”雖是聲如冰刃,墨色的眸中卻似含了一團烈火。
唐隱看向他的視線隨即轉了回來,晶亮的眸光微微閃爍,清冷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我這些年在離淵,早就生不如死,不破不立,又何必惜命苟活?”聲線雖是清冷,卻是不易察覺的揉了一分嘲諷,還多了幾分無謂。
“呵呵……”這一聲冷笑低沉淡漠,蘇遺轉而意味諷刺地說道,“你倒是很有氣節,不愧是唐昭的女兒,可惜現在唐門門主卻被你殺了,唐門羣龍無首早就亂作一團,不知何時就會被五毒吞併。”
說到這裡,蘇遺刻意微眯了眸子看了唐隱一眼,見她雙脣緊抿,隨即繼續說,“倒時你爹的心血便會毀於一旦,化爲烏有。”說這句話時,始終看着她清麗脫俗的面龐,尤其是她長密的睫毛,薄如蟬翼一般,輕顫着。
一抹鮮血蜿蜒滑落,順着她如凝脂般白皙的下巴滴落在地。唐隱方纔聽了蘇遺的話,瞬間氣血攻心,情急之下強行解穴不成,卻是遭到反噬一時損了心脈。
蘇遺見那一抹血跡溢出她柔嫩的紅脣,心下隨即瞭然,立即擡手在她穴位上迅速點了幾下,將她心脈封住,以免反噬嚴重。隨後卻是一手掐着她的下巴,狠聲逼問道,“你不過是唐門遺孤而已,偏要一意孤行?”
唐隱緩了氣息,隨即咬牙切齒地說,“我即便做夢都有親手手刃仇人,爲我家門報仇,遲早我會親手殺了你。”
蘇遺卻是刻意的一聲長笑,極爲諷刺,眸中含笑的嘲諷她,“就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