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幽淡淡的回了,又翻過身去繼續矇頭就睡。
畫臨料到她睡不着,便想着和她談談心,於是柔聲問道,“夫人從西塞回來後最想做什麼?”
慕幽背對着他想了想,便說,“想打仗。”
“打仗勞民傷財民不聊生,有什麼好?”畫臨微蹙了眉頭,看着她。
“我是武將,武將的價值不就是打仗保家衛國嗎?”慕幽這話說得很是認真,她也確實想不出她除了打仗,還能爲國家做什麼。
畫臨聽後卻是許久未回,過了些時又輕聲問她,“那如果不打呢?最喜歡什麼?”
慕幽卻是立即否定道,“不可能不打,赫連玦肯定要造反,他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畫臨見她語氣居然如此篤定,不由問道,“夫人與九王爺是不是之前認識?”
“嗯。”慕幽隨即應道,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便皺眉說,“早就認識了,在軍營裡一見面就打起來了,不過還沒打完我就被罰了。”
“那時夫人多大?”畫臨不由蹙眉,沉聲問道。
慕幽此時睏意漸漸纏身,迷迷糊糊地想了想,估摸着說,“十二三吧。”話落便覺得有些困了,便又翻了個身,把頭埋在枕頭裡,這時聽到外面吹起呼呼風聲,又斷斷續續地說,“我小時候想要去追風,追到天涯海角遠,可長大了發現自己追不上。”
畫臨見她已是意識清淺,擡手給她掖好被子,看着她安然無害的睡顏,嘴角掛着一抹微笑,可心底卻多了幾分憂慮。他未想過赫連玦與慕幽竟是認識的這麼早,比他都多了幾年,躺在牀上卻是許久都沒睡着,稍一失神便見慕幽又是腿腳不老實,踢起被子一個翻身便滾到他身旁。
畫臨見狀怕她着涼,連忙幫她蓋好被子,她可能是方纔掀起被子的一瞬進了涼風,覺得略冷,熟睡間又往畫臨這邊湊了湊。
畫臨略微一愣神,稍有遲疑,隨即便伸手過去把她摟在懷裡,慕幽的腦袋就順勢枕在他胳膊上,睡得相當安詳,見此他忍不住笑了笑,任她倚着自己,隨後也沉沉地睡去。
慕幽次日睡到自然醒,迷糊着醒來,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正想伸個攔腰便發現哪裡不對,看到自己竟然睡在畫臨懷裡,當即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就又是一腳把畫臨給蹬下去了。
畫臨又是毫無防備的,一陣翻滾掉落在地,皺着眉揉了揉胳膊,隨即擡眸無辜地看向慕幽說,“昨晚夫人枕着我肩膀睡了一夜,怎麼起來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胡說。”慕幽聞言斷然否定,一張臉已是給憋了個通紅,皺着眉繼續說,“我纔沒有。”話語中底氣十足,心裡卻略帶猶疑,泛起嘀咕。
ωwш⊙тt kān⊙¢O
畫臨見狀便翻了翻自己的裡衣,慕幽就看到了他右肩膀上,果然是被壓紅了一片印記,隨即低下頭沉默不語。畫臨便回到牀上,柔聲勸道,“夫妻之間不必見外,不要緊的。”
慕幽聞言立時扶額,板着臉還是不說話,只是滿心懊惱。
畫臨見了又是伸手去摟了摟她的肩膀,緩聲說,“還回來了,夫人不用再心煩了。”
慕幽此時擡頭看向他,皺眉略微遲疑着問他,“剛纔沒摔壞吧。”
畫臨一聽又是柔聲道,“沒有,習慣了。”
這話說的輕柔,慕幽卻是多了一絲愧疚,頓時覺得很不好意思。
“今日要上早朝,夫人快起來吧。”畫臨看了下天色,隨即提醒道。
“嗯。”慕幽隨口應了。
兩人起身洗漱過後,慕幽便跟着畫臨一同去後堂吃早飯,唐隱也過來一起用餐,見到慕幽她便貼心地問道,“侯爺昨晚睡得可好?”
“好。”話音剛落,卻是畫臨直接開口回道,“唐姑娘的醫術果真是超羣,夫人睡得很好。”
慕幽只顧低頭扒着飯,什麼也不想多說,面色糾結地一口一口吃着飯菜。周圍一衆侍女聽了,皆是偷偷抿嘴竊笑,又是想起昨日兩人都是喝藥進補的事情。
用完早餐,慕幽精神不振地隨畫臨一同去上朝,剛到殿外候着,不一會兒赫連玦也到了。
“左相今日氣色不錯,更是氣質出塵呢。”赫連玦人剛好,便是熟絡地打起招呼。
“哪裡,王爺纔是神采奕奕,器宇不凡。”畫臨拱手行禮,客氣寒暄。
其餘官員見到赫連玦也是紛紛招呼問候,隨後三三兩兩互相閒聊。
這時赫連玦看了一眼慕幽,見她興致缺缺站在一旁,突然有意逗她,便隨後笑着說,“侯爺家的蒙古狼果然名不虛傳,在本王府中時可是威風凜凜架勢十足。”
慕幽心情不濟,自是不願多搭理他,立在那跟個竹竿似的,隨後只是冷哼一聲,不發一言,甚至連看都未看他一眼。
赫連玦見她幾乎沒什麼反應,便以爲是她不知道之前那鈴鐺上刻的字的事,正要打趣地去激她一激,卻見她直接兩眼一閉站在原地,一句話不說開始閉目養神。
畫臨見狀走到她身邊,低聲溫和地問她,“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
慕幽聞言搖了搖頭,神情懨懨的,對於昨晚和畫臨共枕一席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此時只是垂着眼睛不說話。
總覺得她自己就像是被佔了便宜一樣不自在,可到頭來休息不好身子受損的卻是畫臨,轉而又覺得像是啞巴吃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苦,反觀周圍還沒一個感同身受的體己人,唐隱還沒成親,總不能找赫連空去問這個。
赫連玦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狀態,見她今日如此一反常態,隨即一挑眉毛悠然地道,“侯爺今天精神不好啊,莫非是昨夜和左相太過勞累?”話落眼底一抹笑意浮現,脣角略微揚了一揚。
慕幽此時還懷着心事,自是不願搭理人,畫臨便在一旁推辭說,“這幾日夫人睡眠不太好,讓王爺見怪了。”
赫連玦聞言嘖了一聲,上前拍拍畫臨的肩膀,笑着戲謔道,“侯爺和左相即便情投意合,也要保重身體嘛。”說完也朝向慕幽睨了一眼,見她仍是置若未聞,便又淡笑着看向畫臨。
畫臨隨即拱手道,“相府的家事,就不勞煩王爺費心了。”
赫連玦聽了也只是悠悠的笑了笑,旁便聽聞他們方纔對話的文武官員,紛紛私下議論,各自嘀咕。
不多時,小喜公公一聲尖細地嗓音傳出殿外,衆大臣紛紛進殿,依次排列站開,雙手持笏,申請鄭重。
“上朝,有事上奏無事退朝。”小喜公公高聲喊道,赫連空已是端坐在龍椅上,等着大臣啓奏。
話音剛落,赫連玦當即出列,揚了揚下巴直言道,“本王對左相府中,九幽侯的表妹湯因姑娘有意,勞駕皇侄賜婚。”
“能讓王爺看上,可真是這位姑娘的榮幸。”徐廉微一側身,便帶頭朗聲說道。
此話一處,文武百官紛紛隨聲附和,還有個別好奇起王爺看上的女子有何過人之處,是否是美貌無雙。
赫連空立時孤立無援,當即給他急的滿頭大汗,不知如何作答。他往慕幽的位置瞟了一看,又偏偏看到慕幽閉着眼睛,跟一尊佛似的不說話。
畫臨見狀從容地站了出來,淡淡地說,“此事需從長計議,湯姑娘父母雙亡,自家夫人作爲其唯一家屬,親事自得由夫人親自過問才行。”
赫連玦一聽,更是擡了擡下巴,語氣不羈地道,“這大衍女子要論嫁人,有誰能比得過本王?”說話間刻意將視線掃過在場大臣,狀似無意的掃視,眸中的凌厲之色卻是十分明顯。
話音一落,滿朝文武皆是紛紛點頭稱是,無一異議。
“王爺說的是啊,論相貌王爺是大衍第一美男子,論氣質更是天下獨絕,論武功……呃,除了這侯爺能可堪敵手外,果真是天下無幾……”有大臣已經口若懸河地讚美起赫連玦。
“賜婚隨便。”慕幽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喝出,正是大臣們要把赫連玦誇上天時,她堪堪睜了雙眼,無所謂地說了句,接着又是輕鬆地道,“反正人在相府,不怕死的就帶走。”
她這番話說得平靜無奇,清冷的聲音毫無波瀾,聽不出是喜是怒,可卻是把大臣們都嚇得不敢開口。
赫連玦聽了倒是悠悠地說,“侯爺這麼護着自家表妹,可女子終究是要嫁人的,到時就不怕無人娶麼?”
“我表妹長得好看,想娶的人能把金陵大街擠垮,誰稀罕你。”慕幽又是隨口不鹹不淡地說了句,帶了幾分不屑瞟了一眼赫連玦。
赫連玦隨即又是正色道,“本王可是誠心誠意待湯姑娘,侯爺莫要錯怪。”
慕幽悶悶地回道,“什麼是誠心誠意,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此話一出,頓時滿堂愕然,紛紛面色複雜地看了慕幽一眼,接着面面相覷,畫臨聽了也是微微蹙眉面色略沉。
赫連空一看此時失態收斂不住,怕再這麼說下去會對慕幽不利,立刻示意小喜公公。
“今日皇上龍體欠佳,需多休息,退朝。”一聲尖細的嗓音緩緩道來。
赫連空隨即起身而退,小喜公公跟上。百官見着皇上已然離席,也都紛紛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