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慕幽和畫臨同時開口。
太后一愣,對慕幽招了招手,“過來。”
慕幽順從的走到太后身邊,任由她抓着雙手不放。
“這幾日過得可好?”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親切的問道。
“好。”慕幽點頭。
太后還想說點什麼,目光瞥到畫臨手上包着的紗布,臉上有幾分錯愕。“受傷了?”
畫臨點了點頭。
“怎麼會受傷?”太后的目光中帶了幾分關切。
畫臨望向慕幽,發現後者正心虛的不敢看太后。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太后並不介意畫臨還沒有回答前一個問題,繼續問道。
畫臨正要開口,就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母后可知道小慕最近養了一匹狼?”
太后詫異,“哦?真的嗎?”
“是真的。”慕幽瞪了才進門的赫連空一眼。
“那這傷口是那小狼咬的?”太后心裡會意,一點就通。
慕幽點了點頭,莫名有幾分心虛,“是的……”
“你這孩子。”太后笑了笑,“罷了,橫豎是你的人,有你心疼的,只是那小狼想必也是難以馴服,若實在馴服不了便趁早交給別人。”
“是。”慕幽應下。
“我這兒有一瓶上好的金瘡藥,一會兒帶回去吧,記得日日塗抹,切不可掉以輕心。”太后仔細叮囑道。
“哈哈!”還不等慕幽回答,赫連空就忍不住笑了,“母后,您確定不是讓阿慕貼身保護而是照顧?”
“怎麼?”太后板着臉,“不可以嗎?”
“我看阿慕殺敵還可以,照顧人怕是不行……”說着赫連空看向畫臨,一副幫忙正清白的表情,“左相是最有體會的人,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畫臨先是看了滿不在意的慕幽一眼,又見太后和赫連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略微思索後纔開口,“夫人將我照顧得很好。”
太后一聽這話,面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連聲道好。
赫連空卻不信,“左相且說說,阿穆是怎麼照顧你的?”
話音剛落,赫連空就感覺到自己肩上一重,一回頭就看到慕幽警告的揮了揮拳頭,立刻就改了口,“呵呵,我就是隨口問問,問問……”
這還差不多,慕幽收回自己搭在赫連空肩上的胳膊,隨意的在他旁邊坐下。
赫連空明顯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慕幽剛坐下就又湊了過去,十分新奇的問道,“阿穆,你真的會照顧人?”
慕幽懶得理他,“等哪天你受傷了我倒是可以試一試。”
兩人聊了些有的沒的的,氣氛很是融洽,向來寡言的慕幽明顯在赫連空面前整個人都很放鬆。
太后看着目光一直落在兩人身上的畫臨,狀似無意的感慨道,“這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自己心中所想。”
畫臨聞言,陷入沉思。
因兩人出門實在不算早,路上又發生了意外,所以並未坐多久午膳便準備好了。
皇上太后坐在上首,慕幽和畫臨坐在左側。
剛一坐下,赫連空便殷勤備至的將自己面前的筍片換到慕幽面前,“吶,你愛吃這個,多吃點。”
慕幽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夾了一片放入口中,點了點頭,誇道,“確實不錯,御廚果然名不虛傳。”
“要不然你就留在宮……”話沒說完,赫連空才意識到畫臨也在,且臉色漆黑一片,匆忙改了口,“那你以後常來,我讓御廚給你多做。”
畫臨神色稍緩,夾了一塊筍片在她碗裡,“多吃點。”
赫連空見此也夾了一塊紅燒獅子頭放在她碗裡,“來來來,多吃點,你啊,就是太瘦了。”
慕幽夾起紅燒獅子頭咬了一口,將整個都吃完後讚不絕口,“真好吃。”
“是嗎?”赫連空乾脆又將紅燒獅子頭也換到慕幽面前,“那都給你吃。”
太后碰了碰熱情過頭的赫連空,赫連空有些疑惑,“母后你做什麼?”
太后有些無奈,往赫連空身邊湊了湊,小聲提醒道,“她現在也是成過親的人,我知道你們關係好,但那是以前,你現在這般,讓畫臨如何想,你日後可得收斂收斂。”
太后雖然壓低了聲音,兩人卻還是聽見了。慕幽擡眼看了眼畫臨,他神色平靜,彷彿沒有任何情緒,慕幽伸手給他夾了個紅燒獅子頭,“你也多吃點。”
赫連空有些委屈的看着畫臨碗裡的肉丸子,正欲開口說自己也要,便被太后一個眼神嚇得扒了兩大口飯,不敢再提要求。
畫臨這纔拿起筷子,夾了好幾次都沒能夾起那圓滾滾的肉團。
“丫頭,我看畫臨手也不方便,不若你幫幫他?”太后實在看不下去了。
“你不方便?”慕幽偏過頭。
畫臨沒有回答,只是再一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真的不方便。
“好吧。”慕幽妥協,喚來一邊的宮女要了把勺。
不一會兒,勺子就被送了上來,慕幽直接將勺子放進畫臨碗裡,“好了,快吃吧。”
不止是畫臨愣住,就連太后也愣住了,這丫頭的反應……和她們預估的不太一樣啊。
唯有赫連空,在太后的威嚴下不敢放肆,只能將頭埋進碗裡辛苦憋着笑。
一炷香過去,慕幽放下了筷子。
桌上三人皆看着她,慕幽無奈道,“行軍的時候,吃飯的時間很短。”
太后也放下筷子,“哀家也飽了,丫頭,你陪哀家走走消消食吧。”
赫連空看了一眼餐桌,毫不留戀的起身,“我也吃飽了。”
“你留着。”太后毫不留情的將赫連空留了下來,赫連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太后和慕幽的背影。
畫臨卻不受影響,慢條斯理的吃着。
一炷香過頭,畫臨才終於放下筷子,擡眼看了赫連空一眼,“皇上,走吧。”
兩人恰好走到門口,就見一臉威嚴的太后和沒什麼表情的慕幽迎面走來。
見到赫連空,太后喘了口氣,咳聲道,“右相在御書房門前跪了半個時辰了。”
赫連空一聽右相頭都大了,神色隱隱不耐,“他來幹什麼?”
“哦,我今天進宮的路上打傷了他的兒子。”慕幽滿不在乎的說道。
赫連空正想笑,太后擡了擡眼,只得憋着笑輕咳一聲,“傷得如何?”慕幽下手,大概好不到哪裡去。
“多處骨折。”畫臨言簡意賅的做了總結。
“多處?”赫連空一臉驚慌,完了,這次徐廉怕是饒不了他了。
“躺半年就可以下牀了。”慕幽自己下的手,還是知道分寸的。
“半年?”赫連空這次是真的慌了,他一邊往慈寧宮走一邊嘀咕,“那個老匹夫這次怕是真的要將我剝皮抽筋,阿穆啊,你也別總挑一個人得罪啊!不行不行,我得先躲起來。”
“回來。”太后看着草包似的赫連空厲聲呵斥。
赫連空苦着臉,“母后,你不知道,那徐廉有多難對付,他從來都不把我放在眼裡。”
“有畫臨和丫頭在,你怕什麼?”太后說着下了逐客令,“行了,你們去看看吧,哀家乏了,先歇息了。”
赫連空眼睜睜看着慈寧宮的宮門在他眼前合上,心中一時悲悸。
無處可去的一行三人聲勢浩大的去了御書房。果然見有個人跪在那裡,赫連空背挺得筆直,額頭上已經開始冒虛汗。
“愛卿,你怎麼在這兒跪着,快起來。”說着赫連空忙上前將徐廉拉了起來。
徐廉半推半就的站了起來,只是終究年齡大了,又實打實的跪了半個時辰,腿有些軟弱無力,差點摔倒。
“皇上,求皇上爲老臣做主。”徐廉一站起來就開始哭訴。
“我們去書房坐下慢慢說吧。”支撐着徐廉身體的重量,赫連空差點沒堅持住。
“多謝皇上體恤。”徐廉感動得老淚縱橫,跟着赫連空進了御書房,因一門心思在告御狀上,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畫臨和慕幽。
待兩人不緊不慢的走來,徐廉纔看到慕幽,纔剛坐下又站了起來,手指不住的顫抖,“是你傷了我兒,你,你怎麼那麼狠心……”
“是我,如何?”慕幽擡頭,一雙漆黑的眸子毫不畏懼的對上他,“骨折都是輕的。”
徐廉一口氣還沒上來,差點暈了過來。
“右相冷靜。”畫臨見不得右相對她指手畫腳,知曉了原委的畫臨沉聲告誡道。
徐廉再度向赫連空開口,斬釘截鐵道,“今日臣必須要一個說法。”
“說法?”赫連空還沒開口,慕幽接過了話,“他仗着身份強搶民女,右相認爲是對還是錯?”
許是慕幽氣勢太強,徐廉退後一步,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深吸一口氣強撐着不鬆口,“你有證據嗎?”
向前逼近一步,慕幽咄咄逼人,“證據?我揍人不需要證據。”
“砰”的一聲徐廉倒地,慕幽的不講道理成功將徐廉氣得暈了過去。
慕幽轉身就要離開。
“阿慕。”赫連空吩咐侍衛把徐廉送回府裡好生照顧着,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慕幽面前。
畫臨不着痕跡的將慕幽擋在後面,“還有何事?”
“阿慕。”赫連空眸子亮晶晶的看向慕幽,滿是期待,“我們一起走吧,我去看你的小狼。”
“好啊。”慕幽一口應下。
“皇上不能隨意出宮。”畫臨語氣涼颼颼的。
“誰說不能?”赫連空有些不高興,看向慕幽,“你等我會。”
慕幽正欲答應讓他趕緊去,畫臨已經接過話,“皇上的公文處理完了?整日想着出宮,很是閒散,若不然明日給您請一位太傅吧,之前在國子監的時候,臣認識一位……”
“別……呵呵……我突然想到今日還有事,怕是去不了了,下次有機會我再去……”赫連空瞟了一眼畫臨的神色,聰明的閉上了嘴。
“既然皇上還有要事在身,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說着畫臨便拉着一臉茫然的慕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