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頭

石頭是我最好的搭檔,我們倆可以算的上是從小撒尿和泥長大的。像我們這種像耗子一樣,活着的人來說,朋友這兩個字是最具吸引力,但也是最危險的,背後給你捅刀子的永遠是你的朋友。我從小到大聽了太多關於背叛和信義的鳥事,所以我只能有搭檔,不能有朋友。

看着老蝙蝠的來信,我真沒想到他竟會出這招,這次我可不能用查無此人來打發他了,會露餡的。德思利一家按理說是應該存在的,可我到哪去弄他們的情況啊。

僞造資料不是不可以,這事我自己都能幹,可危險的是,如果老蝙蝠那裡的事兒並不真的像書中寫的那樣,稍有差錯,一切就都砸鍋了。我,是絕不會讓他知道這本書的事兒的。

換個角度想,這個世界上未必沒有真的叫這個名字的英國人,但肯定長相不對。長相經歷相似的,名字不對。誒,最能蒙人的謊言,永遠是九真一假,真真假假。對,就這麼幹。我讓石頭幫我弄到長相符合要求的人,名字符合的人,經歷符合的人,在做一份假的。到時,先把他看暈了,弄迷糊了,自然察覺不出假資料的破綻。重要的是,那份假資料最好隱隱約約的透露着詭異的地方,例如家裡經常出現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啊,經常會突然消失點什麼,再出點什麼鬼怪事件之類的。這纔對路。

咳咳,這幾天煙抽的有點兇,有點咳嗽,幹我們這行的最無所謂的就是身體健康了,說不定那天就上西天了,健康算個屁。可我幹活的時候是不吸菸的,一般情況下,在一個地方蹲守個三兩天是常事。吸菸,抹脖子都沒這個死得快。

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必需的傢俱和家電,正對着沙發的電視裡,一會兒一個廣告嘶嘶啦啦的煩人,我的腦子裡跟着跑起馬來。人總是喜歡寄託點什麼,就好像九哥喜歡摸金,一沒活了就往山溝子裡扎,不到日子絕不出來;還有竹籤喜歡女人,他說男人的錢生來就是給女人花的。我理解,反正死了也帶不進土裡去,還不如爽乾淨了完事。

我,我好像沒什麼愛好。女人,除了夜總會點卯那點事,我很少和她們膩在一起。古玩珠寶,也沒什麼興趣,既不當穿也不當吃的,我裝不了那閒放屁的文雅。石頭說,我比他適合這個名字,表面上打打鬧鬧大家開心,其實骨子裡比石頭還冷。

寫信吧,也許這是老天爺看我實在無聊,也想給我找點活幹。我就拿這個當愛好吧,不過爲了伺候好了那個老蝙蝠,我也沒少下血本,就爲了僞造這個德思利一家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假資料,照片、保險、房屋基金、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花了我不少血汗錢。這可真是血汗錢啊。

斯內普先生:

託你的洪福,我找到了幾個姓德思利的家庭,也找到了幾位長相,經歷符合你要求的女士。我把他們的資料都記過去了,其中到底哪一位是你要找的,你可以自己看。確定了之後,請給我回信,我可以進一步的取得更詳細的資料。

我覺得吧,咱們兩個人的歲數差不多,喜歡的東西也應該相似。我知道你最煩我囉嗦,看在我給你幫忙的份上,聊兩句吧。雖然,咱們隔了二十年。但我覺得沒什麼,我爸和我也隔了二十年,但男人麼玩的就那些個。像我爸年輕的時候,玩不了什麼高級的玩具,也喜歡弄個木頭的槍啊,炮啊,什麼的。我小時候家裡窮,但也玩過電子的手槍,一打燈一亮的那種。你呢,現在英國應該有很先進的電子槍了吧,能模擬實景射擊的吧。

對了,我聽說英國的電子產品很先進的,你也幫我看看吧,現在英軍陸戰隊的配槍是什麼來着,好像是SA80□□。那仿真模型出到哪一代了,M4卡賓槍出了嗎,就算你不好這口,也肯定知道的吧。

行了,不煩你了。保重,再見。

你的

張五斗。

西佛勒斯?斯內普看着辦公桌上堆的高高,幾乎把橡木桌子的漆色完全掩蓋住的,一堆廢紙。他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單單用憤怒來形容了,那個該死的白癡拿這裡當垃圾回收站了嗎,充滿毒液夾雜着怒火的怨氣無情的噴射到代人受過的那堆紙上。斯內普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修剪的乾淨整齊的兩個手指尖,厭惡的夾起了一份裝訂好的資料。德思利,1921年出生,還有這個,莫妮卡?德思利,1992年出生。梅林的褲子,他真懷疑自己長久以來在和一個智商低於馬桶的傢伙通信。

斯內普掏出魔杖,輕輕的一揮,散亂無章的紙張像吹了集合號令的士兵一樣,規規矩矩的在桌子的一角排列好。他壓了壓自己煩躁的心情,只能一份一份的仔細辨別下去,首先剔除了那些一看就是玩笑的資料,挑出了其中更加合理,起碼身份照片更加像她應該的樣子的資料。

午後的黑咖啡似乎沒能給魔藥教授一個同樣冷靜平和的心態,他終於發現了埋在沙子裡的金子,這就是他要找的。姓名,年齡包括頭髮和眼睛的顏色,都很像,很像她。雖然,他自己也很久沒見過她本人了,就連僅有的那點記憶也被自己沉甸甸的積壓在無法觸碰的地方,但他還是能認出她來的,就算過了二十年。

她們一家看起來還算不錯,從資料上的地址來看,他們中途會搬一次家,他的丈夫的醫療保險單上,寫着關於高血壓和糖尿病的問題,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還在控制之中。她的兒子和外甥都已經結婚了,結婚了!

二十年後,婚姻。多麼美妙的詞語,多麼具有希望的詞語。婚姻、家庭,是一切命運的開始與延續,沒什麼能大過它,不是嗎。斯內普從資料中簡單帶過的主要親屬婚姻狀況一欄中,看到了像是手寫填上去的‘其唯一的直系親屬,波特先生,已婚’。他的胸口裡,大大的釋放了壓抑已久的氣體,魔藥教授這才發現,自打看到這個令人憎恨的姓氏到現在,他根本沒有呼吸過。

他應該說什麼,感謝梅林,還是感謝其他的什麼能夠起到實質作用的神靈。二十年的時間可以更改一個世界的進程,可以改變人類微薄的歷史,但他最後還活着,他還能結婚,他還有未來……

張先生:

謝謝你給我提供的資料,我真誠的感謝你所作的一切。我清楚無比的知道,僅僅書面上的詞語對於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是多麼的匱乏。你給我寄來的資料,正是我需要的,非常重要。

我因爲急於給你寫回信,對於你提到的那些東西,我暫時還沒有能答覆你的消息。我會盡快給你答覆的。請稍等。

你的

西佛勒斯?斯內普

急急忙忙的寫完回信,斯內普又再次平復了一下自己波動的情緒,他那顆充滿着無上智慧和理智的大腦才終於把注意力放到了,張五斗信裡面花了很大篇幅提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麻瓜用品上。該死,這個白癡,難道他不能不給他找更多的麻煩嗎,這讓他怎麼給他回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