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色暗得有些慢,等天色全暗下來時已是酉時末了,吏部主事方聞健腳步匆匆地走出衙門,一頭鑽進早就等候在衙門前的馬車。
最近吏部事情多,他常常要忙到太陽下山後才能回家。
他擔心馮玉等得太久,便催促馬車伕將馬趕得快點。
馬車伕阿旺立即照辦,卻不免在心裡道——夫人從來沒擔心過大人呢,只是大人自己一廂情願地這麼認爲罷了。又不自覺地替方聞健叫屈,覺得夫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馮玉的貼身丫鬟聽得門外的馬蹄聲後立即快步進來對馮玉說:“夫人,大爺回來了。”
“嗯。”馮玉忙將手中的信放進口袋中,又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衣衫,這才擡步到外頭相迎。
她知道方聞健很愛她,也知道方聞健待她極好,所以她在方聞健面前時也表現得特別的溫柔體貼。
但裝出來的東西總是會露出破綻的,因此久而久之就連下人們也看得出來馮玉對方聞健並非出自真心,但誰也不敢說破。
然而,讓人不解的是方聞健卻像並不曾洞悉馮玉的僞裝一樣,一直把她對他的‘好’視作真的,還常常在人前誇馮玉是賢妻的典範。
方聞健遠遠便看見了馮玉,臉上頓時露出比早晨的太陽還要燦爛的笑容,他快走幾步上前來道:“今日衙門事兒多,回來晚了,對不起!”又問:“你用過晚膳了嗎?”
馮玉微笑着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落花,說:“你尚未回來,我一個人哪裡吃得下。”
方聞健便在她的側臉親暱地親了一口,道:“又勞娘子餓肚子,是夫君的不對,夫君呆會自罰酒三杯。”
馮玉忙說:“你的身體本就不適宜多喝酒,還是以茶代酒吧。”
方聞健溺寵地親着她粉嫩的臉說:“好,夫君都依娘子的。”
說罷,方聞健便猛地俯身將馮玉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屋子裡走去。
下人們心照不宣,沒有再跟着去。
入夜,馮玉主動伸手摟着方聞健的腰說:“大爺,我聽說觀音寺那地方求子很靈,我想明天去那裡求支籤。”
她嫁給方聞健已經一年多了,但是一直沒有懷孕,找過很多中醫來看,吃過很多中藥也沒見效果。
因爲這事,方家的長輩們對她頗爲不滿,曾私下要求方聞健再納一房妾氏,但方聞健認爲這事不能全怪馮玉,他自己也有責任,所以並不立即採納方家長輩們的意見,而是夫妻同心努力地調理身體。
大夫在給方聞健和馮玉做了仔細的望聞問切後認爲他們兩人的身體都沒有問題,只要不要錯過在馮玉的非安全期行/房就行了。
但怪的是即便他們兩人安全按照大夫的建議來做也遲遲沒能懷上。
方聞健便對家中長輩說:“這也需要點緣分,我們再等等看吧。”
方家人見方聞健這般護着馮玉,又見馮玉這般努力地配合着調理,態度上便不好太強硬了,但也給了他們一個期限——必須在兩年內懷上。
面對着這個不算苛刻的期限,方聞健和馮玉沒敢再說半個不字,然而心裡的壓力卻也不小。
聽得馮玉這麼說,方聞健當即答應了,並仔細囑咐了馮玉一番。
馮玉緊摟着他說:“我早點出發,爭取太陽下山前回來。”
“嗯。”方聞健撫摸着她瀑布般的長髮說,接着他又說:“我明天爭取早點把衙門的事忙完,然後去接你。”
馮玉忙說:“不必,不必,我會多帶幾個人去的,安全方面你完全不必擔心。”
“真的不用我去還是不想我去?”方聞健親着她的額頭問。
“真的不用,你專心忙你的事便是。”
“好吧,你對我真好。”
馮玉不禁臉上一紅,道:“因爲你是我夫君啊,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方聞健便再次將她摟緊,說:“我真幸福!”
馮玉伸手撫了撫他的頭,沒有說話。
次日,方聞健親自派了幾名武功高強的貼身侍衛護送馮玉去觀音山上香。
在出門前馮玉將自己的貼身丫鬟海燕叫到身邊道:“在觀音山的半山腰有一個花園,呆會我求完籤會到那裡去見一個人......”
海燕聽畢大驚失色,忙說:“夫人,這事太冒險了,萬一他們知道……”
要是方家人知道她密會瑾王趙聿珣的話肯定不會輕饒她的,何況她現在因爲遲遲未能懷上孩子的事已經頗令方家人不滿了,海燕十分擔心馮玉在這個節骨眼上弄出什麼事端來。
馮玉將海燕的手拉過來,低聲說:“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待我們下山時我假裝頭暈,然後你出面建議說美偉花園裡頭有一間花房,裡頭有凳子可供坐着歇息,且四面都是由花藤圍成的,環境很好,說我可以在那裡休息一會兒……”
到時候方聞健派來保護馮玉的那幾位貼身侍衛便不會對馮玉此舉產生懷疑了,而且也不敢跟着進花房來。海燕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便點頭道:“好,奴婢到時候就嚴格按照夫人的指示來辦。”
馮玉拍了拍她的手背,說:“回來後我會重賞你。”
從方府到觀音山約莫有一百多裡,所以馮玉到達觀音山腳下時已經快到中午了。他們直接上山,在觀音山求完籤後於山上的一家素食館用了午膳。
用過午膳,馮玉又聽了一會兒僧人誦經才下山。
由於上下山的這條路比較窄小,所以馬車是上不來的。他們只能步行下山。
在即將到達美偉花園時馮玉佯裝頭暈,海燕遂按照馮玉先前給她的提示與她合力演了一齣戲。那幾位貼身侍衛不知其中有詐,都乖乖地守在距離花房三十多米的路口處靜等馮玉的頭暈減輕。
海燕扶馮玉進了花房。
馮玉於花房裡的長木凳上坐下,對海燕說:“你到花房後面去等着吧。”
“瑾王還沒到,奴婢不敢擅自離開夫人。”海燕忙說。
“他已經到了,我剛纔就看見他了,就在花房後面的大樹根後面。”馮玉微笑着說。
他們方纔確實是看到了對方。
想着馬上就能和瑾王單獨見面了,馮玉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好,那奴婢先告退,夫人若有事便朝花房後面喊一聲,奴婢會馬上過來的。”海燕說。說罷她便輕輕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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