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知道冷秋朗此意是說有可能招致天庭懲罰,但事情進展到這一步,他們退無可退。
他們都神情凝重頷微微首向冷秋朗表示支持,他感激地回望他們一眼,御符凌空畫寫。
符分多種,常見的保家宅平安符以及鎮邪驅鬼符都是黃紙爲底,硃砂畫寫。
至於銀符、木符、骨符等等之類,既少見也少用。
金符用得更少,不只因金符所用是要真的金箔片,材料昂貴,更因沒什麼可用金符之處。
需要使用金符的事都是對付大妖邪魔之類才用得上,世上也沒多少大妖邪魔。
徐洞因要挾末神之時就用的金符,那是傅清淼所留,在徐洞因那個時代已經無人有能力畫寫金符。徐洞因只是以靈力激發特意爲末神所畫金符,她甚至不知道符是傅清淼所遺留,真正的畫符之人卻是胡仙仙。
冷秋朗當然比徐洞因他們功力強很多倍,可他動用金符也並不輕鬆。
金符凌空懸停,冷秋朗咬破左手中指,以指血描畫符紋。
“移土開山 鈞命莫違”
八個字不斷筆畫,一氣呵成。血凝豔紅,不染不滴,皆是天地靈力所吸附。
冷秋朗以拇指輕壓傷口止血,再翻右手召出法印,蓋印符成。
金符向兩座山飛去,一個白鬍子老頭兒帶着隊陰兵急惶惶地跑出。
“請上仙收回成命,萬萬不可擅自改移山川啊。”
這老頭兒應該是本地山神,他前來勸阻,也是怕擔連帶責任。
冷秋朗他們漠然看他兩眼,兩山已開始移動,他勸也無用。
兩座山峰平移退開,溝渠通往金河方向已是一片坦途。
山峰是平移的,除了地面有輕微震動,沒有其他特別壯觀的場景。
若是有人曾經走過這裡,又再次走過這裡,只會以爲自己記錯了地方,不會想到山峰已經挪移。
山神愁眉苦臉長嘆着離開,他們繼續開鑿溝渠。
到得四月二十八酉時,溝渠終於連通金河。
四人沒有多少成功的興奮之情,都默默到岸邊歇息。他們盤坐着,凝神聚氣,要儘快從疲憊中恢復過來。因爲,招致天庭懲罰是難免的了,得先做準備應對。
滿是亂石頭的金河河灘荒涼岑寂,呼呼寒風颳過,如似山水嗚咽。
子時初,胡仙仙首先出定。她有傷病在身,難以真正進入完全忘我的狀態。
她起身在河灘上散步,彩鵲也醒來,跟在她身後。天空無星無月,河灘上無草無獸,入目所見皆有冷寂之感。
忽然,天邊閃起金色微光,胡仙仙心中一凜,沉聲喊道:“他們來了。”
這聲呼喊讓冷秋朗他們三人也出定,都起身望向金光來處。
金光轉瞬即至他們上空,是一位身着天庭刑律司官袍的天仙領着金甲天兵而來。
“冷秋朗聽宣:
不稟天庭,擅改山川。視天道爲兒戲,不敬天,觸忤地,重罪難饒。然,事出有因,憫其救民之心,特減輕罪罰。
經刑律司衆仙商議,天帝親自裁決,判孽龍冷秋朗廢除修爲、押入凌山之下鎮守山脈。”
這天仙宣完,那些天兵就要動手捉拿冷秋朗。
胡仙仙一躍而出,擋在冷秋朗面前,厲聲道:“哪有不讓疑犯申訴就直接宣判的?”
那天仙冷笑:“山川俱改,鐵證如山,還有何可申訴的?”
“哦……我就問問不行嗎?”
胡仙仙忽然放緩了語氣,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着:“所謂讓他廢去修爲鎮守凌山山脈,其實就是將他鎮壓在凌山下,永世不得翻身吧?”
那天仙倨傲笑言:“以他的罪過只是鎮壓他,沒有讓他神魂俱滅,這可算是格外恩賜了。你們還有何不服?”
“我們不敢不服。”胡仙仙謙恭低頭,低頭之時卻是慧黠輕笑。
那天仙長臂輕揮,指使天兵抓捕冷秋朗。他手臂還沒收回,只聽“啊喲”慘叫,胡仙仙已將他手臂反擰。
她左手反擰他手臂,右手持慧心玉劍抵緊這天仙咽喉,天兵齊掣出武器要來解救人質。
冷秋朗、秦沐風、杜婉芷可比那些天兵快了一步,早就將胡仙仙和人質圍在三人當中。
“快放人!否則你們是罪上加罪!”一個領隊的天兵高聲喝道。
“我們當然會放人!只要你們答應不抓捕冷秋朗,我立刻放人。"胡仙仙朗聲答道。
“不可能!職責所在,不可瀆職!”這個領隊的天兵頗講職業道德。
胡仙仙沒再接話,杜婉芷開言:“我知道你們是奉命行事,也不想爲難你們。只要你們答應我們一個小條件,我們會放人的。”
他們有些期待地看向杜婉芷,她看起來似乎比胡仙仙好說話些,提出的條件應該不難。
杜婉芷聲音溫柔:“我們暫且不放他,你們迴天庭稟告這裡的事,看天庭如何處理。行不行?”
天兵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還怎麼辦。若說直接跟他們打起來,萬一戰敗了就是死路一條。若說迴天庭稟告,那就是承認辦事不力,要受責罰。
他們權衡一番後,覺得還是受責罰似乎要比敗在胡仙仙他們手上會好過些。
他們派兩個天兵回去稟告,留下的天兵與胡仙仙他們仍是緊張對峙。
子時末刻,天邊閃起一道炫白強光,凌厲殺氣透空直罩而下。
見她對冷秋朗下狠手,紫星芷夢簫旋飛而起,簫聲破風長嘯,秦沐風飛身迎擊。冷秋朗此時既有傷又勞累,是經不起責打的,秦沐風必須幫他抵擋。
那炫白強光之中是一位神色狠厲的道姑,手中悲鴻戒尺舞出圈圈光輪,看她那神情,直欲將冷秋朗打得粉身碎骨。
這道姑正是洛玄心,她得知他們不僅抗法,還挾持前來執法之仙,怒不可遏。她也就不擺什麼排場,講什麼法理了,直接開打。
因杜婉芷前世林芷君的事,秦沐風對洛玄心本來就有怨氣,這番她搶先出手,他也不顧尊卑禮儀全力還擊。
紫星芷夢簫與悲鴻戒尺相撞,火花爆濺,鳴聲錚然。
兩器撞擊之時,秦沐風已雙腿微蜷,起勢踹向洛玄心。
洛玄心滿臉氣恨之色,凌空倒飛,避開踹擊,再趁勢召回悲鴻戒尺。
悲鴻戒尺在手,氣得面容扭曲的洛玄心毫不留情向秦沐風腿部打去。
秦沐風修爲終究是比祖師親傳弟子洛玄心差了那麼一些,他已是躲避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