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御風甘願爲尚蔚然中“離人嘆”之毒,還並不是因此想得到什麼,尚仁也深受感動。
趁此關係緩和之際,程浩風和秦沐風去提要求給列御風解了腰上壓制修爲的銅圈,以及解開被封壓的穴位。
他們囑咐列御風和胡仙仙互相照顧,程浩風和秦沐風就去見尚仁議事。
高臺之上,胡仙仙和列御風都慵懶斜躺在藤椅上,享受着難得的午後悠閒時光。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忽覺一股陰冷勁風襲來,胡仙仙急忙擋到還沒反應過來的列御風身旁。
陰冷勁風驟來又驟去,胡仙仙看清是擄魄旗飄展而來,又很快被扎措收起。
“仙仙,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何必那麼緊張?國主如今修位已被壓制,我豈會做那趁人之危之事?”扎措半笑不笑地凌空飛起,瀟灑旋身落於臺上。
“趁人之危的事,你還做得少嗎?”見他到來,胡仙仙不再坐下,滿是戒備地站到列御風所坐椅子背後。
“本座此來,是要與國主商議正事,且不與你計較。”扎措故做大度,在列御風對面坐下。
列御風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所以對扎措雖不喜歡,卻也待之以禮,吩咐侍女快端香茶和糕點。
“國主高義,真是千古罕見。你既和尚王后成婚,她也是個不錯的女人,就湊合在一起多好。何必弄得自己不但權勢沒了,連安身之處都沒了呢?”
列御風朝扎措笑了笑,“同牀異夢,有何意趣?”
“同牀異夢的夫妻很多,就算本來是情投意合的夫妻,日子長久了也會相互厭煩呢。”扎措似是在勸列御風,眼睛卻不時瞟向胡仙仙。
列御風覺出扎措話裡有話很古怪,不再多說,只笑着搖頭。
扎措咬一口糕點,細嚼慢嚥的同時也在琢磨着什麼。
琢磨一會兒,他用戲謔口吻對列御風說:“國主還真是個無情的人,只念着身化小樹苗的紅兒,得讓多少女子傷心呀。”
列御風正色道:“我此般無情恰是有情!若是哄着別人、拖着別人,那別人就再也沒有尋到真愛的機會了!沒了我,她們總有一天會尋到最契合自己心靈之人,我怎能誤了別人?”
“哼哼,可你還是娶了尚王后,也算誤了她吧?”扎措語氣不善。
“我的確有錯,但我不想一錯再錯,如今彌補還來得及。”列御風並沒有因他無禮而生氣,耐心回答。
“可尚王后就要認定你不放手怎麼辦?你要是願意繼續當國主,本座願意輔助,只要有無上權力,多娶幾個也無所謂,喜歡你的、你喜歡的都能留在身邊。”
列御風有些頭疼起來,他明白扎措說這些是希望自己跟他合作,由自己來做主跟他合作,比之尚仁更能服衆。但這主要目的之外,扎措似又有其他小目的,列御風一時想不通。
他近來屢受打擊、屢遭壓制、又受毒侵害,他身體大不如前,稍微費神就頭疼。
按了按太陽穴之後,列御風頭疼緩解,嚴肅回答扎措:“一陰一陽才合天道,世上有很多有孤單男女,均因有很多人配錯了或是多佔了。
陰陽所配均有定數,一人有錯,害得很多人都要跟着錯。你視爲糞土的人,也許別人會視爲珍寶,何必死霸着不放,讓別人受苦呢?
所以,不愛就不要接受,害人又害己。天下間若都是夫妻相敬相愛,既沒有深鎖冷宮的怨婦,也沒有終生娶不到妻子的苦漢,那才真算和樂盛世。”
扎措聽完後,愣愣怔怔地盯着列御風看了好一會兒,忽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們雲華觀門下的弟子都這麼幼稚嗎?”
見扎措越來越無禮,胡仙仙實在忍不下怒火。冷冷斥道:“你這卑鄙小人沒資格嘲笑我們!我們寧願無奈不會無恥,寧願放手不願將就。哪會像你只知道亂抓亂撈一氣?!”
“亂抓亂撈?抓住有利的,撈到有用的,那就是本事!”扎措站起來,搖晃着身體靠攏胡仙仙,伸手想摸她的臉。
胡仙仙立即側身避開,列御風也怒了,怒斥道:“放尊重點兒!我雖放棄權勢,但還是國主,少在這兒撒野!”
“我哪有不尊重她?我們關係親密得很,真是……船已入港只差拋錨停靠了……只怪鬼王壞事……”扎措眼神迷醉地半眯起來。
“你說什麼?”列御風霍然起身,揪住紮措衣領暴喝。
扎措輕蔑斜他一眼,轉瞬之間擄魄旗就旋飛到他頭頂!
因胡仙仙聽了扎措的話後,氣得渾身僵滯,反應就遲了許多,待她御出慧心玉劍之時,擄魄旗已經插在列御風頭頂散出縷縷黑霧。
這打鬥起勢快得如閃電一般,臺下那些侍衛根本都還沒看清。料定功力還沒恢復的胡仙仙和被壓制修爲的列御風要被自己欺辱,扎措很是得意。
他正自鳴得意,列御風左手一捻,夢雲笛即入手中,再飛快吹出鏗鏘笛音。
笛音響,黑霧散;同時慧心玉劍也飛刺而來,即將刺穿擄魄旗。
扎措慌忙御旗回手中,反手一抖再高舉起攝魂鈴,傲慢威脅道:“我若全力攻擊,你們二人此刻只怕不是我的對手!”
“哼,笑話!”列御風挺了挺身,氣勢陡漲幾分,“我二人聯手,你絕無勝算!”
說話間,列御風捻笛在手中輕輕旋轉,傲然斜睨扎措:“我雖不是雲華觀修爲最高的弟子,卻是天生玄狐之體,活得比他們都長,我保命的法子可不是隻依靠靈氣!”
他這麼說,扎措嘴角浮起譏嘲的笑,可笑紋還沒展開,夢雲笛中忽然飄散出蓬蓬昏黃濃煙。
這濃煙薰眼,扎措一時間看不清他們,待得看清後,胡仙仙已攜着列御風往德慶宮飛去。
在濃煙起時,列御風向胡仙仙眨眨眼,她當即會意是要去找程浩風他們。扎措只能趁人不備佔便宜,還沒有真敢橫行無忌的本事,看着他們遠去也只能跺着腳罵罵咧咧。
在德慶宮偏廳外落地,列御風沒有立刻敲門進屋,拉胡仙仙到牆角後再問:“扎措說的那些話什麼意思?”
“他、他設圈套用金枷玉鎖囚住我,趁機欺負我……五師兄,求你別再多問……我早晚會殺了他的。”
話雖答得含糊,列御風從扎措言行和胡仙仙言行中已猜到八分事實,就沒再多問。
“好,不說那些了。我們聯手也確實不怕他,但我怕他再拿話刺激你,還是躲開爲妙。”列御風皺皺眉又說,“三師兄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才留他狗命,可我們能忍着暫時不報仇,卻不能讓他再到處亂說!”
胡仙仙點點頭,感激地向列御風笑了笑,幸好他提醒這一點,要不然扎措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自己可就更難邁過這個坎兒。只需想一想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說三道四、指指點點,胡仙仙就心緊得快窒息。
敲門入廳,只見程浩風、秦沐風和尚仁之間是矛盾一觸即發的狀態,而尚蔚然從中調停着。
看見他們二人來到,尚仁臉色更暗了幾分。
列御風問尚蔚然他們爲何爭執,尚蔚然答道:“程 真人和秦真人要求給你解去壓制,但父親只同意取下青銅圈,不同意解開你被封的穴道。爭論着,矛盾越來越多,最後他們提出更多要求,而父親全都反對。”
“你呢?是何意見?”列御風直視尚蔚然。
“我同意解開所有壓制你修爲的東西,也同意你離開青丘國,但你還得是國主,我們仍然是名義上的夫妻。並且,三千歲和翠兒,還有紅兒,永遠不得再入青丘國。”尚蔚然說出要求後,有些忐忑地等着列御風回答。
列御風還在皺眉思索,尚仁已經搶先反駁:“蔚然,你不能讓他修爲盡復,更不能還讓他佔着國主之位!你應該讓你禪位給你,你來當國主,才能名正言順地掌控權力!”
聽得這話,尚蔚然沒好氣地朝父親冷哼一聲,別過頭去看窗外。
列御風瞥一眼尚仁,再笑問尚蔚然:“番邦和蠻山諸邦與中原法朝早晚會有一戰,你會讓青丘國偏向哪一方?”
“哪一方都不偏!青丘國本就不屬於塵世,保持中立。”尚蔚然認真答着,也不理在旁邊吹鬍子瞪眼的尚仁。
列御風頷首輕笑:“好,待得你想通了之後,我立即禪位於你,你比我更適合當國主。”
兩人談妥,程浩風就催尚蔚然快給列御風解開種種壓制。
尚仁着急反對:“蔚然,這麼做不行!”他看了看另外幾人後,咬了咬牙才說,“鬼王和末神在青丘國暗伏很多殭屍和怨魂,我們若是背棄盟約,青丘國就遭殃了!”
對於引殭屍和怨魂來青丘國的事,尚蔚然也知道一點,但不知道具體多少,就連忙問:“到底暗伏了多少?”
“說不清楚,但是足已控制王城……另外,其他周圍小城也有一些……”尚仁囁嚅着,迎上其他人憤怒目光後,他不禁冷汗直流。
“父親!你爲何只跟我說了與番邦結盟之事,沒有提這些?我發現你帶殭屍來青丘國的時候,你還說只是帶來了幾具研究到底怎麼製成……你怎麼能任由那些禍害在青丘國肆虐?怎麼糊塗成這樣?”
尚蔚然怨憤責問,尚仁慚愧得無地自容。
程浩風忙雙手揮了揮,讓他們不要再說:“我們還是先商量出我們之間矛盾的解決辦法,意見達成一致後,再想辦法怎麼對付他們。”
正要再議,阿翩在門外小聲稟報有要事,尚蔚然讓她進門詳說,得知是孔雀王和毛日渥到達王宮。
列御風沉吟一番,讓他們繼續議事,他先去應付着來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