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荒爐,歷經蒼古萬載,鑄煉神兵百萬,其威力震古爍今,而如今,紅池之巔,屹立千古的荒爐周身佈滿了裂紋。
猩紅的岩漿,順着裂縫溢出,極爲猙獰。
“退!”
天順子一聲長呵,喝令十萬世家!
人去後涌,荒爐方圓千丈之內頓時空無一物,空氣豁然蕭索死寂,充滿了肅殺之意。
“鏗鏗……鏗鏗……”
荒爐壁的裂縫眼神,騰騰熱浪衝霄而去,九霄穹廬一時之間被染得鮮血淋漓,漆黑的墨雷逐漸醞釀,天地驟然陰霾。
“汩汩!”
岩漿之中,君輕寒如同一尊古佛,周身冒出湛湛金光,手中兵膽化作鋒銳的長兵,猙獰的兵意透射虛空,似乎要撕裂虛空。
雙瞳猩紅,驟然睜開!
三千弱水激盪,君輕寒驀然一聲長呵,在水中用力竄動,如同一隻蒼鷹,鐵翅一震,撼動萬里風雲,跳出了蒼茫弱水之中。
“吟!”
手中兵膽化形,凝成一柄畫戟!
方天畫戟!
戟身漆黑,透染一抹猩紅,長兵無鋒,卻充斥蕭索的殺意,與無窮的魔氣。宛若來自九幽地獄,死寂而荒涼,畫戟前端月牙冰寒,如同九天寒月,攝人魂魄。
“井”字囚禁十方天地,困死大道三千!
戟身之中,隱藏着一根鐵鏈,使得畫戟前段可以脫離戟身,騰空而出!
畫戟在胸前一劃,周舍岩漿沸騰敗退,如同遇見了蠻荒兇獸,戰戰兢兢。長兵輕吟,如狂龍亂舞,在汪洋之中,興風作浪。
手握畫戟,君輕寒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嘴角逐漸勾勒出一絲笑容。
忽而,君輕寒面色一寒,畫戟震動,向着身後刺去,無盡的怒殺之意席捲四方,頓時在岩漿之中開闢一條火紅的岩漿之路。
“咻!”
一戟刺空,君輕寒當即回防,畫戟一震,護住周身,君輕寒雙眼爆射厲芒,極度戒備的看着前方的紅袍男子——邀北影!
“紅池山莊第二十一代莊主邀北影,拜見君主!”
前方,邀北影忽然單膝下跪,神情恭敬凝重。
君輕寒眉頭微皺,往後退了幾步,“你幹什麼,我君輕寒何時成爲君主了?”說話之時,疑惑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方天畫戟。
“櫻空熱血祭殘陽,君挑畫戟夜來遲!”
邀北影站起身,淡然說道,“紅池香天先祖千年前語言,誰能手持畫戟,出現在紅池山莊,便是我紅池等待千年的君主!”
“應香天?”
君輕寒疑惑的說道,手指不自覺勾動霜白的鬢髮。
邀北影袖袍捲動,懷念的說道:“千年前,大陸風起雲涌,以千古一帝万俟誅天爲首,大陸俊傑羣起殺伐,屠戮天下!”
“而我紅池先祖應香天,便是當時的大陸翹楚,手中一柄黃金鐵錘,不知砸死了多少撼世強者,而紅池山莊的建立,便是在万俟誅天血戰八旗古族之前!”
君輕寒心頭咯噔一下,感覺到有些不妙。
“自紅池山莊建立的一刻,便只有一個使命”,邀北影頓了一下,看着君輕寒一字一頓的說道:“鑄煉神兵,等待君主!”
爲了神兵,我紅池山莊謀劃千年,聚集百萬神鐵,容納天地精粹,然後以百萬鮮血祭煉,淬血開鋒,鑄就亙古神兵。
君輕寒拳頭緊捏,“所以說,這是一個陰謀?”
“對,就是陰謀!”
邀北影哈哈大笑,面色中露出一絲鄙夷,“千年計,寒士謀!什麼神兵擇主,都是虛妄”,邀北影暢快的說道:“神兵擇主只是一個幌子,只爲搜刮天地神鐵,凝聚百萬血脈!”
“沒有這個謠言,天族會拱手送上奉天劍?送上天機盤?”
君輕寒嘴角微微抽動,“似乎自己也送上了梟龍神槍!”
“可惜了,大陸十萬世家,都是利益趨勢之輩,失去心頭精血,對着我邀北影還得畢恭畢敬,這些……全都是嫁衣!”
“那麼,你稱我爲君主,是因爲我是君輕寒,還是因爲我手中的畫戟!”
君輕寒忽然問道。
邀北影鐵青的臉色露出一絲笑容,“因爲你是君輕寒,也因爲你臣服了兵膽”,袖袍揮卷,邀北影解釋道:
“根據應香天先祖的預言,千年後天地異象降世,紅池山莊荒爐出土,將鑄造一把萬古神魔之兵,神魔之兵的主人,便是紅池山莊的君主!”
“這與我有何干系,若是天族天步天臣服兵膽,紅池君主不就是他了?”
“錯了……”邀北影笑道,“區區天族,怎可號令撼動我紅池山莊,要成爲紅池君主,還有一點就是……此人必須擁有虛無道!”
君輕寒瞳孔急縮,全身豁然流淌嫁衣之力,層層包裹全身。
“呵呵,放心,這十萬世家中,也只有我知道你修煉的乃是虛無道”,邀北影淡然的說道,“他們壓根兒就發現不了!”
君輕寒卻是絲毫不放鬆警惕,人心隔肚皮,他對邀北影……不熟悉!
“不僅如此,還因爲你身體之中有一塊九幽魔骨”,邀北影接着說道。
君輕寒微微愣神,“九幽魔骨?這是什麼東西?”
“你摸一摸後腦,看看有什麼異常”,邀北影看着君輕寒緊皺的眉頭,笑着說道,凌冽的看着君輕寒,“沒有九幽魔骨的潛在因素,就算你手段通天,也無法臣服兵膽!”
君輕寒反手抹去,心頭頓時覺得怪異,似乎感覺到了有些不同,“紋絡……”良久之後,君輕寒方纔想明白,“這是紋絡,古老的九幽魔紋!”
“就算我擁有九幽魔骨,那麼與紅池君主又有何關係?”
“呵呵……”邀北影乾笑了兩聲,袖袍捲動,背對着君輕寒,單手指天,迸射出無盡蒼涼的殺意,聲如長劍,料峭生寒:
“天道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君輕寒雙目圓睜,看着邀北影如嶽的身形,心頭掀起波瀾,“天道……”
“你,尊奉天地嗎?你,願苦守輪迴嗎?”
邀北影忽然轉身,雙目如電,逼視君輕寒,凜冽的問道。
“我已封君!”
君輕寒橫眉一挑,淡漠的說道。
“這便是了,身具九幽魔骨,不尊天地,殺伐日月,屠戮蒼生,劃破茫茫天道”,邀北影神情慨然,“這,便是我紅池的君主!”
忽然,君輕寒雙眼血紅,眼中爆射殺機:
“你們,將我當做了棋子!”
心頭殺意鏗鏘,君輕寒感受到了陰謀的味道,而且是籌謀了千年的陰謀,似乎他君輕寒一步步走來,都是別人在引導自己。
“哼!”
邀北影忽然重重的甩動袖袍:
“棋子?天道爲盤,蒼生萬物誰不是棋子?難道你能置身棋盤之外?棋子又如何,好歹你君輕寒是一盤棋的主帥,我紅池山莊等待千年,算什麼?”
“有本事,你君輕寒獨自一人,崩碎棋盤!”
君輕寒忽然沉默了,啞口無言,“天道輪迴,萬古泱泱,誰也休想脫離塵世間的法則,就算是他的師尊孤抱寒,恐怕也沒有這個能力。棋子,蒼生萬物,都是天道的棋子!”
天道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你們,要殺天?要我殺天!”
君輕寒擡起頭,直視邀北影,平靜的說道,“可是你們憑什麼認爲我君輕寒會聽從與你們?”
“你錯了,紅池的存在,不是要你聽從紅池,而是紅池唯你馬首是瞻,這也算是當年立志殺破蒼天的先祖前輩,留給你的!”
“他們都死了?”
“差不多!”邀北影淡淡的說道,“天道泱泱,億萬年來,碾死多少絕世強者。”
君輕寒眉頭微皺,心中升起一絲執拗,手中畫戟震顫,露出猙獰的兵鋒,忽而君輕寒全身殺氣一斂,看着邀北影道:
“空間神鐵呢?”
邀北影淡然一笑,手腕翻轉,掌心頓時出現一塊淡藍色的寶石,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卻讓人感到空間錯亂,顯得虛幻。
“冥!”
君輕寒一聲低呵,冥頓時從君輕寒身體之中探出一隻手抓,搶走了空間神鐵!
“我想知道,若是我無法臣服兵膽會如何?”
“如何?”邀北影忽而邪魅的笑了笑,“那說明應香天先祖千年前的預言有誤,那麼魔兵出世之日,便是這紅池山莊與十萬世家覆滅之時!”
君輕寒微微抽動……
“其實,我也不甘將兵膽拱手送人,可是……天地間能與魔兵契合血脈的恐怕也就你一人了”,邀北影笑道,“可笑我邀北影貴爲紅池山莊莊主,大陸巔峰二十二也得禮讓三分,如今卻是屈居人下”。
“你不甘心?”君輕寒淡漠的說道,“我只要手中魔兵,並非君主!”
“不,我甘心”,邀北影斬釘截鐵的說道,“邀北影誓死追隨香天先祖,他的話,便是聖旨!”
“你這是愚忠!”
邀北影袖袍揮動,冷哼一聲,“這,是信仰的力量,你並非鑄兵師,永遠無法理解香天先祖的恐怖。我縱使鑄就了此等魔兵,卻也不及先祖萬分之一!”
邀北影一邊說着,一邊從手中掏出紅纓!
紅纓獵獵,在岩漿中飛揚,如同高達萬丈的血色瀑布,垂懸天地之間。猶如一面血色的旌旗,在億萬疆土之上撕裂,染得山河大地,一片血紅。
“該出去了!”
邀北影淡漠的說道,話音剛落,身體猛然上竄……
君輕寒壓下心頭的思緒,手指在兵鋒之上挫動,鮮血滴落,畫戟兵鋒之上,閃動一縷妖異的血紅,透射無盡殺伐。
淬血開鋒!
手中魔兵顫抖,脫手而出。
頭頂十萬岩漿,被無盡兵鋒殺開一條血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