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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半朵 49

我的工作依然終日忙碌。合作的國內外企業越來越多,貿易量日漸穩步狀大。

與此同時,芊子也瘋狂沉迷在她的攝影世界裡。她把書房改成一間沖洗室,學習各種製作照片的技巧。她走遍城市的大街小巷,拍攝不同的人和她細小的發現。漸漸地家裡擺滿了她的作品,她也不再喜歡粘着我問動問西,偶而去郊外或者臨近城市遠足拍攝,一兩天不歸,我塞給她一些錢,叮囑她出門在外時凡事需小心。她快樂的親我一下,說有幾個攝友陪伴,不需操心。她有了新朋友。我看着擺在牀頭的她的照片,分外落寂寞。

不久後,我開始計劃籌備擴大公司規模,並且與幾個外商談判開展出口生意。更多的工作壓過來,我與芊子相處時間越來越少的可憐。每日回到家中她或者不在,或者已經酣然入睡;每日我早起工作,她也不再對抗着瞌睡的眼皮爲我準備早餐。

有時候我會想,爲了工作爲了擴大事業與愛的人疏遠是否值得?但每次我送她新的鏡頭,送她更貴的相機,看到芊子手舞足蹈的像個孩子,我便知道我沒有做錯。我必須有豐厚的物質基礎才能支持她攝影,支持她無節制的生活。同時我自己也能在挑戰中獲得自信和滿足。

又過三年以後,我的公司發展成本市最大進出口貿易商,有良好的名譽,有雄厚的經濟實力。公司員工由最初幾十人擴展到百人,而且有望繼續擴大。

經過四個年頭日以繼夜的工作,我已經掌握了一套自己的經營管理辦法,工作得心應手,事業如日中天。

有天難得與芊子聚首,她指着雜誌上的採訪道:“沒想到我勞工已是身價千萬的財富新貴。”

她忽閃着一對大眼睛盯住我:“你從沒告訴我你這樣厲害。”

小女孩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她以爲她的新型相機和高級鏡頭從哪裡來?

我微笑着看她。與她結婚四年,我由剛畢業的羞怯大學生變成管理百人的老闆,雖然年紀尚輕,但事業變遷中,言談舉止已現中年人的持重老成。而芊子同樣經歷婚姻,卻仍似未長大的小女孩,天真,活潑,一雙渴望的眼睛,永不知足。我們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甚至有時候我加班回來撫摸着她續起的長髮會莫名恐懼。她會不會變成一個精靈從窗口飛走?她會不會不再滿足我給她的物質生活?不,我不能讓她飛走,我要用更加奢侈的生活把這個精靈留在身邊。

我爲她換了一所大房子,掛滿她的作品。她脫了鞋子在裡面飛馳,她完全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芊子二十四歲那一天,我推掉所有會議陪她過生日。她輕輕閉起眼睛在燭光中祈禱。我溫和地看着她,感謝上蒼把這個精靈般的女孩帶給我。她忽然調皮地睜開一隻眼睛,笑道:“你也來許個願望。”

我學他的樣子許願,她一口氣吹熄蠟燭,笑盈盈問我:“說說你的願望?”

我握住她手道:“芊子,我們造個孩子好不好?”

“孩子?”她收起笑容。

“是,我已經過了二十六歲,你也二十四了,我們應該有個孩子,讓我們的家更完整。”

她猶豫着,低下頭去深思半晌。然後鑽進我懷裡仰面笑道:“你不想聽聽我的願望?”

我已知她不同意造孩子,只好點頭微笑。她又興致勃勃的站起來,圍着我轉一個圈:“我的願望是成爲全世界最好的攝影家。我想去趟歐洲旅行攝影,有家出版社已經答應爲了出版影集。機票,簽證,一切都準備妥當。整個行程歷時三個月,你覺得怎樣?”

這哪裡是願望,分明是一個決定。她徵求我意見,但其實行程都已佈置好,我能改變嗎?

幾天後芊子換上長褲,戴着鴨舌帽,被起行李。我捏着她鼻子笑:“儼然是走南闖北的小記者。”

她不滿的努努嘴:“回來以後我就是大攝影家。”

送她至機場,沒想到還有人與她結伴同往。一個花T恤的大男孩揹着大包,也戴着鴨舌帽在登機口等她。芊子介紹說:“他是本市攝影愛好者,此次作爲助手與我同去。”

我禮貌同他握手,心中生出一絲危機感。她爲什麼沒告訴我還有個大男孩做伴?但轉瞬又想,我應信任我的妻,而且,現在的我能夠自信的肯定她離不開我,因爲我比她自己更知道她需要什麼。於是我從提包中掏出一個大信封交到芊子手中:“已經換成歐元,方便你使用。”

芊子點起腳尖抱住我脖子留下香吻一枚,她身後的大男孩不知是羞澀還是羞愧,把臉低低埋進帽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