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張安和錢謙見賢爺真的沒有上門爲難月汐,便也啓程回了徐安。
藥鋪也正式開業。
靈渠城中有着大大小小的藥鋪無數,所以桐月汐所在的鋪子雖是地段不錯,可也沒什麼人會上門,基本都還是去那知名的鋪子。
“聽說韓郎中去了醫風堂。”平嫗平日裡喜歡與人話話家常,桐月汐平日裡也不阻攔,再加之性格爽朗,很快就與附近的幾個三大姑八大姨混得臉熟,小道消息也漸漸多了起來。
“醫風堂。它可是這靈渠城中名氣最響的。”桐月汐從藥櫃前離開,折到了平嫗跟前詢問。
“好似不是最響的。只是比我們這鋪子厲害些罷了。”平嫗不屑地擺了擺手,“只是我想不通,小姐您明明可以把他留下,幹嘛放他走。”
桐月汐抿嘴笑了笑,“你覺得如果他沒有和那一家有過接觸,會在三天之內就已經在那兒坐堂嗎。既然他不願留下。何必。”
平嫗點了點頭,略顯崇拜地看向桐月汐,“小姐真是厲害。”
桐月汐笑出了聲,便不再開口。
這靈渠城中的鋪子不計其數,要在短時間內產生名望,那必須得做一些驚人之事。
可是驚人之事又豈是想做便能做的。
桐月汐無聲地嘆了口氣,“趙郎中這兒麻煩你了。我出去走走。”
“誒。”趙郎中點了點頭,目送桐月汐離開。
“平嫗,醫風堂怎麼去。”反正閒得無事,桐月汐便打算去看看韓郎中如今混得如何。
“嫗這就去問。”平嫗見桐月汐吩咐,當即出聲去問路。
小半柱香後,三人便已經來到了醫風堂附近。
桐月汐眯着眼睛粗略地掃視了醫風堂一圈兒,比想象中大上許多,這病人也是不少。恐怕平嫗擔心自己會生氣,故意沒有說實話啊。
“平嫗,以後說實話便是。”桐月汐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就徑直往醫風堂對面的茶館坐下。
“客官,要些什麼。”店小二當即迎了上來。
“一壺龍井。”桐月汐說完便裝作不經意地觀察着醫風堂。
徐嫗細心地察覺到幾個茶客似乎在打量桐月汐,便動了一下身子,想要擋去他們的目光。
“無妨。”桐月汐對着徐嫗微微頷首表示感謝,“兩位嫗也坐下吧。反正這一壺茶足夠我們三人喝的。”
平嫗和徐嫗對視了一眼連道不幹,最終還是被桐月汐拉着坐了下來。
茶客也不過是好奇桐月汐爲何戴着面具,她與他們又是非親非故,一時的好奇過去便也自顧自地飲茶,不再看向她。
桐月汐捧着茶盞,看着一個個病人進去又出來,偶爾也能瞥見韓郎中忙碌的身影。
醫風堂的醫風……還真是不怎麼樣啊……
桐月汐心中冷笑,抿了一口熱茶。
所有的病人手中所拿的藥包不過是夠三日的服用,可是有許多病三日之內根本無法好全,那麼他們就又要回來求診治。
一來二去,便是多花了許多冤枉錢。
而且看來治病的人似乎也不是什麼貴族,似是附近村子的村民,手頭應當也不寬裕。爲何會選擇醫風堂。
桐月汐皺了皺眉,對於這一點她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茶涼了。”徐嫗見桐月汐抿了一口後就沒了動靜,便出聲提醒。
“嗯。”桐月汐點了點頭,將杯中茶喝去,“平嫗,這幾日你幫我探探口風。問問爲何那些個村民會選擇醫風堂。”
“欸。”平嫗點了點頭。
“徐嫗,明日隨我去附近村子走上一遭。”桐月汐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自己去看上一看,“平嫗,明日還要麻煩你幫我再去買一些草藥。所以買好了便放到我藥屋中便是,你且休息去吧。”
“是。”兩人同時回答。
“嗯。”桐月汐也輕點了下頭,隨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喝着茶水。
及至太陽到了正中央的時候,茶樓裡的茶客也漸漸多了起來。
桐月汐便打算離開,可是正欲起身,就感覺到身邊似乎有什麼東西靠近了自己。
“呼”輕微地揮袖聲同時響起。
桐月汐低下頭打量着到自己腰間的毛頭小孩,“爲何要偷我的銀兩。”
毛頭小孩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二話不說撒腿就跑。
“你們先回去。銀兩在桌上。”桐月汐放下銀兩又對着平嫗和徐嫗吩咐了一句,便施展輕功跟上了那個小孩子。
放着那麼多人不去偷,偏偏繞了這麼大圈子來偷自己。巧合。呵,笑話。
毛頭小孩本以爲桐月汐沒追上來,靠着牆喘氣。
沒料到一轉身就看見了她,驚得摔了個狗吃屎。
“誰讓你偷我的。”桐月汐的語氣很是冷淡,再加之毛頭小孩那見過這般身手,當即二話不說就和盤托出。
“一個藥童給了我銀兩,讓我來偷你的。”毛頭小孩麻利地起身,抓過一把土灑向桐月汐拔腿就跑。
桐月汐伸手拎起了他的領子,將他微微提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是藥童。”
“身上一股藥香,我鼻子又沒有壞掉。”毛頭小孩拼命地拍着桐月汐的手臂想讓她放手。
“你父母呢。”桐月汐乾脆地點了他的穴道,把他放到一旁。
“死了。”毛頭小孩不悅地開了口,“你以大欺小。”
“沒有哪一個規矩說我不能以大欺小。”桐月汐好脾氣地說着。
“哼。”毛頭小孩也知道自己此時跑不掉,乾脆不再搭理桐月汐。
這個毛頭小孩偷東西的能力絕對不低,若不是因爲自己剛好起身打算離開正好察覺,恐怕錢袋子被摸了去也是可能。
如此身手,不可能是他自己練成的。肯定有人教授。
既然有人教授,爲了餬口又肯定不會只帶着他一個人。
“你們有幾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桐月汐緩緩地開了口。
“什麼幾個人。”毛頭小孩眼珠子一轉,當即反問。
桐月汐笑了笑,“跟我走,如何。”
“爲什麼。”毛頭小孩不解地看向桐月汐。
“我覺着你討喜。不行嗎。”桐月汐半真半假地說着,解了他的穴道,“若是願意跟我走,便跟着,不願意,便走吧。”
看樣子自己走進茶樓的時候被韓郎中看見了啊……
不過至於這麼針對自己嗎。自己可是好心放了他走啊。
桐月汐搖了搖頭,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毛頭小孩看了看桐月汐離開的方向,又摸了摸懷裡方纔藥童給自己的銀兩。
不行。必須要把她的錢袋子弄到手。
感知到那小孩子跟了上來,桐月汐無聲地笑了笑,稍稍放緩了步伐。
銀兩固然是一種手段,可是卻是一時的。
沒有人會拒絕一個人對自己的好意。
見到桐月汐回來,平嫗和徐嫗很快就迎了上來,“小姐。”
“進來吧。別躲在外面了。”桐月汐側過頭喚了一句,便走了進去。
平嫗好奇地張望着,很快就發現了那個毛頭小孩。
“小姐,你要讓他留下。”徐嫗不解地開了口。
這個小孩子髒兮兮的,而且還偷錢,小姐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將他留下。
“這裡也缺幾個僕役,院子的空屋子又多,多他一個人我還是養得起的。”桐月汐這番話算是有意將他留下,“平嫗,你帶他下去洗漱一番,給他尋身衣服換上。還有這個你拿着,明日購買藥材的銀兩,可別弄丟了。”
“欸。”平嫗點了點頭,接過了銀兩貼身放好,又牽過了毛頭小孩的手,帶着他離開。
徐嫗這才進一步跟桐月汐說話,“小姐你這是究竟有什麼打算。”
“也不算打算,只是覺着他可憐罷了。”桐月汐聳了聳肩推開了屋子,讓徐嫗一起進來。
“徐嫗你也不用勸我。我自是知道這世間可憐之人何其多。要幫可是幫不過來的。”桐月汐笑了笑,“只是還是忍不住這麼做了而已。”
徐嫗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笑着點頭,“小姐心腸好,日後定會有福報。”
“福報倒不求了。只望,日後少些劫難吧。”桐月汐呼出一口氣,坐到了桌前翻看着藥典。
“小姐。小姐。”沒過多久,平嫗卻是急急地跑了過來。
桐月汐不解地放下了手中的藥典看向她,“怎麼了。”
“那,那是個姑娘。”平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着。
姑娘。姑娘。
桐月汐也不由睜大了眼睛,不過縱使是姑娘,平嫗也不至於這麼驚慌吧。
“她,她……搶了你給的錢袋子跑了。”平嫗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巴掌。
桐月汐頓時笑了起來,“平嫗你不用着急。裡面裝着是石頭。”
“啊。”平嫗眨了眨眼睛,大悲大喜之後頓時流了一身冷汗,“小姐你也不早說。”
“早說你還能讓她得了手。”桐月汐笑了笑,“你啊,趕緊換身衣服吧。彆着涼了。”
“欸。”平嫗點了點頭又走了出去。
徐嫗看着桐月汐,似乎有些不解,“小姐,你這是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這石頭本就是拿來試她的。若是能夠爲我所用,這是最好。可惜,我還是沒有敵過這錢袋子啊……”桐月汐無奈地聳了聳肩,合上了藥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