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最後的一絲陽光消失於邊際,祁將軍帶着三十精銳奔赴北夷邊疆。
葉世風暫代將軍之責。
項之桀來當將軍,真不知道他會帶出怎樣的兵,打出怎樣的仗啊……
桐月汐伸了個懶腰,旋即回到了自己的軍帳中。
翌日早操的時候,急促的馬蹄聲接近了哨口,當士兵將軍令呈到葉世風面前,葉世風也是不由一驚。
來得可真快。
光憑這一點,他就不得不懷疑皇上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還不趕緊請他入內。”葉世風故作客套地允了,自己也從點將臺上走了下去。
衆將領自然是知道祁將軍離開,如今葉副將又走了下來,不由面面相覷了一下,“葉副將,莫非我們的新將軍來了。”
“正是。”葉副將點了點頭,站在列隊的最前面。
項之桀着着戎裝,大搖大擺地站上了點將臺,清了清嗓子打算訓話。
不過衆士兵的目光卻是恨不得將他剮成一片一片,讓他也不由自主地嚥着口水。
“衆將領,與我並肩作戰。”項之恆愣了一下,突然抽出劍大喊了一聲,還用用它擊打了一下自己的左肩。
葉世風也傻在了當場,完全沒有料到他會突然來那麼一句。
桐月汐更是躲在最後偷偷地笑着,這都還沒打仗呢,就突然來這麼一茬……
項之桀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默默地搓了搓手,“那個……大家有什麼問題嗎。”
“有。敢與我們的葉副將切磋一下嗎。若是贏了,我們再認你這個將軍。”人羣中突然竄出了這個聲音,很快就得到了衆人的贊同。
“打一場。打一場。”整齊劃一的喝聲讓地面都隱隱有震動之意。
桐月汐倒是繼續觀望着。
如果項之桀急於立威,那麼這一場一定要打,還不能輸。
而葉世風可以選擇幫他,也可以選擇打壓他。
這一切,便取決於項之桀對於葉世風的態度。
葉世風曾任武林盟主,看人雖算不上一眼看透,但是基本還是能看得出的。
項之桀打得什麼算盤,他有八成把握猜透。
“請問哪一位是葉副將。”項之桀平伏了一下情緒,詢問衆人。
葉世風跨出一步出列,“在下葉世風。”
“葉副將,請多指教。”項之桀對着他微微行了個禮,等着他走上點將臺。
葉世風略微皺了皺眉,緩步走了上去。
“不知項將軍打算……”葉世風還打算詢問一下是點到爲止還是盡力相搏,結果項之桀突然就一拳攻了過來。
葉世風急忙一閃,站定之後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只是項之桀卻是不理。
圍觀的衆將領雖是不說,心中卻已不滿。
說實話,祁將軍也經常做這種事,但是不知爲何,同樣的作爲,換做祁將軍就顯得光明磊落,令人信服,爲什麼到了項之桀那就讓人有些窩火。
桐月汐仔細地觀察着衆人的臉色,無聲地笑着。
同樣的作爲,祁將軍會在出手後告知對方這是戰場上所需的作爲,也會在交手中傳授戰場上的注意點,看似欺人,卻也是手下留情,點到即止。
而項之桀恐怕也是從他人出聽聞過此事,只是到頭來卻是東施效顰,反而令人徒增厭惡。
“出手太重了。”桐月汐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是啊。”萬萬也跟着附和着。
葉世風不斷地避過項之桀的攻擊卻始終不出手,在他人看來卻似乎有一些貓戲老鼠之感。
項之桀的武藝的確與項之恆沒有差上多少,只是心性上卻是差了許多。
十幾招下來卻是連葉世風的衣角都夠不到,自然火就噌地竄了上來,“你有本事出手啊,光躲算什麼。”
葉世風好笑地應了一聲,旋即出手。
“與前任的武林盟主交手,還這般大意,必輸無疑。”桐月汐掃了一眼之後,便打算離開。
萬萬則好奇地跟着她,“前任的武林盟主。你是說葉副將。”
“嗯。”桐月汐點了點頭,與萬萬一同輕點藥材。
片刻之後,葉副將獲勝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萬萬一臉欽佩地看着桐月汐,好似覺着軍醫大人的預判果然不假一般。
“輸給了葉副將,恐怕他這軍心是穩不了了啊。”桐月汐幽幽地嘆了口氣,“你等着看吧。過幾日,這些將領們定然會給他個下馬威看看。”
萬萬乖巧地點了點頭,跟着桐月汐學習研磨藥材,謄寫藥方。
正如桐月汐說的一般,第二日清晨,項之桀就被衆人給戲耍了一番。
在祁將軍的帶領下,軍營之中自有早操一說,而這個是包括伙伕與軍醫都需要參加的項目。
一則強身健體,二則爲了衆人時刻保持警惕,避免鬆懈。
而項之桀對於軍營的事情也是道聽途說,早操一事自然也不會有人向他特意提起。
平日裡在皇城之中,他又是個閒職,偶爾去報道一下便可,所以早起對他而言更是痛苦的事,在沒有人提醒的情況下便睡了過去。
待他伸着懶腰從軍帳中出來打算用早膳的時候,伙伕很遺憾地告知他早膳早已用盡,只能等午膳了。
“這是什麼意思。”項之桀聽到親信來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當真是欺我是新來的。”
如此想着,項之桀轟然起身去找伙伕理論。
由於伙伕的軍帳與桐月汐所在的軍帳離得極近,所以吵鬧聲很快就傳了過來。
桐月汐看着桌上半冷的饅頭,最終搖了搖頭,認命地端起碗出去。
“軍醫大人,新來的將軍感覺不好相與……你這樣端過去,他會不會生氣。”萬萬猶豫着喚住了桐月汐。
桐月汐低頭看着手中的饅頭,也遲疑了起來,“人是鐵飯是鋼,這一頓不吃,他應該也受不住吧……”
“可你也才吃了一個。”萬萬嘟着嘴望着桐月汐,“你要是倒了,誰來給將士們治病。”
“我吃飽了。你安心吧。”桐月汐輕嘆了一聲,揉了揉萬萬的頭,“走吧,別讓他們打起來了。”
萬萬最終還是拗不過桐月汐,只得乖乖地跟上。
“這是誰規定的,過了早膳時間一律不準用膳。莫非這糧草準備得這麼不充沛。”
桐月汐剛撩開簾子,就聽見項之桀的咆哮自風中傳來。
“糧草準備得充沛,不代表可以隨意浪費。更何況,戰場之中,拼得便是糧草,這自然得在平日裡就注意起來。更何況,項將軍您可是我們的將軍,表率作用自然也需要吧。”
聽到如此辨認,桐月汐倒是有些驚訝。
伙伕大多是粗鄙之人,應當不可能說出這番話吧。
桐月汐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加快了腳步。
說這句話的自然不是伙伕,而是離歌。
祁將軍竟然沒有將離歌一同帶走。
離歌也瞄見了桐月汐,便對着她點了點頭。
離歌的留下與桐月汐自然也是有關係,畢竟知道桐月汐是女子身的僅有祁將軍以及離歌,對其他人便是三緘其口,無人知曉。
而且離歌又是祁將軍的近衛,衆將領還是會給他一絲面子,留他來罩着桐月汐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好一個伶牙俐齒,你是誰。報上名來。”項之桀怒極反笑,儘量維持着風度。
“離歌。”離歌倒是光明磊落地開了口。
“姓甚名誰。”項之桀的語氣越加不耐煩。
“自幼無父無母,因而被賜名離歌。”這些事已成爲過去,離歌也不覺得被拋棄是一件不妙之事。
項之桀點了點頭,環着胸盯着離歌,“那麼,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能用這早膳了。”
“是的。”離歌點了點頭。
“這個可以,那作爲將軍,下屬如此頂撞,又該該當何罪。”項之桀陰沉着目光盯着離歌。
離歌不由也是一驚。
祁將軍治軍,從來不會以此爲威脅,因而他們也逐漸淡忘了這些所謂的官腔和權級的差別。
一切以是非真假爲準。
“項將軍,這兒還有些早膳,您先用了吧。”桐月汐端着碗走到了項之桀身邊。
項之桀掃了一眼,“這是什麼玩意兒。”
“饅頭。”桐月汐好脾氣地回答着。
“就這個。還冷掉的。”項之桀不由將火氣又移到了桐月汐身上,“你當是打發叫花子呢。”
在場的衆人頓時眉頭都皺了起來。
桐月汐的爲人,只要與她接觸過的都對她服服帖帖,平日裡也沒少照顧大家,這早膳沒人也就兩個饅頭,還勻出一個給這個刁蠻將軍,這人不感激還出口訓她,當真是不知好歹。
項之桀察覺到了凌厲的目光,不由也皺着眉頭轉過了身,“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項將軍,你一來就挑我們的茬,可是覺着我們做得不對。”伙伕們紛紛涌了出來。
項之桀挑起了嘴角,當真是又想哭又想笑,明明自己纔是受欺的那一個好不好。
“這個,吃得飽。還是冷得,跟個石頭一樣,你吃給我看啊。”項之桀拿起饅頭,擲向了站在原地的桐月汐。
桐月汐一個側身就將它避開,冷冷地擡起了頭,一瞬不瞬地望着。
“喲。還敢反抗。”項之桀冷笑出聲,“來打我啊。”
“這,可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