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千澈臉色不變,淡淡的模樣似乎受傷的不是他。
可柳雅明白,滄千澈這樣不過是爲了讓自己不要擔心而已。
柳雅吸了一口氣,微微彎起嘴角,用笑容表示她已經準備好了。
滄千澈這才挪開了按着柳雅的手,讓她開始檢查。
滄千澈的右臂確實是脫臼了,這不是什麼嚴重的傷,柳雅一擡手可以推回原位。
柳雅又慢慢扳過滄千澈的身子,讓他把背在背後的手臂露了出來。之所以沒有盲目的去拉動他的胳膊,是怕扯動了傷口。
等滄千澈被轉過身來,柳雅抽了一口冷氣,她知道自己剛纔小心翼翼地動作是多麼必要了。
此時有了火光,柳雅可以清楚的看到滄千澈右臂的衣袖已經破爛了。衣袖混着血跡,翻着皮肉,竟然是亂糟糟的一片,一時間讓人無法分辨究竟有多少傷口。
要不是之前擊殺了兩隻雪豹,讓這隧道里充滿血腥味兒,那此時不知道該是多大的血氣沖人鼻息了。
漠也看到了主子的傷,驚的前一步,眼神縮了縮,卻不知道該如何幫忙。
滄千澈嘴角還是掛着笑意,甚至用完好的左手順了順柳雅貼伏在臉頰的髮絲,幫她把那縷頭髮掖在耳後。
滄千澈的聲音還是那麼平靜、溫和,慢聲道:“只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到骨頭。我用內力壓制着,血也沒出多少。”
雖然滄千澈說是血沒有出多少,可是那些血肉翻卷的傷口一見叫人觸目驚心。
這該是多厲害的機關,才能一下子造成這樣的傷?
柳雅覺得自己大意了,她不應該讓滄千澈冒險的。起碼不應該讓他這樣一路摸索着,用自己的雙手去找機關啊。
大不了,再找別的路是了。再或者,下次再找機會救卿墨也好啊。
柳雅的眼神暗了暗,再次給羅氏兄弟和珂珂璐記了一筆債。
柳雅不敢怠慢,從阿寧手裡接過匕首,直接把滄千澈手臂殘留的破爛衣袖裁掉了。
滄千澈整條手臂露出來,傷口也變得更加直觀。
那好像是被一臺絞肉機絞過的手臂,若非是骨頭沒斷,還保留着完好的整隻手,柳雅都快要以爲那些皮肉都要被絞碎了。
數不清的大小傷口,能夠看到結實的肌肉組織,甚至還露着白森森的筋健。
柳雅縱使看多了大傷、小傷,見慣了死人,也一下子被淚水模糊了雙眼,抽泣聲壓抑在喉。
“雅兒,沒事。真的沒有傷到骨頭和筋脈。”滄千澈用左手捧住柳雅的臉,柔聲道:“要不讓漠給我包紮吧。這傷只要藥,再紮緊繃帶會好的。”
“不行,需要縫合。”柳雅狠狠地抽了一口氣,道:“幸好我隨身帶着一些備用的工具,足可以應付你的傷口。”
柳雅再次勾了勾嘴角,可是這次連笑容都變得那麼難看。
柳雅讓漠扶着滄千澈坐下,把兜囊裡的一個羊皮小包拿了出來。
這是柳雅隨身帶着的急救包,裡面是幾樣簡單的外傷手術工具,是爲了應付突發狀況的。
但打開急救包,柳雅皺了皺眉頭。她帶了縫合針,但顯然準備的縫合線不夠了。
滄千澈現在整條手臂都是傷口,如果要縫合的話,拋開小傷口不算,大傷口和被撕裂的肌肉都需要縫合,否則這條手臂長好之後也會留下後遺症,對滄千澈的傷害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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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兒?”滄千澈發現柳雅的表情僵住了,真的不想讓她如此爲難。
“澈,現在只有一個辦法,縫合線不夠,用我的頭髮代替。”柳雅看着滄千澈的手臂,認真的道:“只不過頭髮如果要取下來的話會我特質的縫合線更疼一些。”
“沒事,雅兒你辛苦了。”滄千澈把身子往石壁一靠,閉了眼睛。看那模樣,是隨便柳雅怎樣治療都可以的。
柳雅的心是緊緊揪成一團的,可她已經不能有太多時間來猶豫了。
先用鍼灸止疼,然後把最嚴重的傷口用特質的縫合線縫好。縫合線不夠的時候,剩下的傷口只能用頭髮代替縫合線了。
把滄千澈手臂的傷口全都縫合好,再藥包扎完,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柳雅長長出了一口氣,反手在自己衣襬把手的血跡擦掉,趕緊給滄千澈診脈。
好在滄千澈的內力深厚,他一直用強勁的內力壓制着血流,纔沒有讓他自己處於失血過多的狀態。
現在滄千澈整條胳膊都包紮着繃帶,行動力肯定是受到了限制,看來往後的行程肯定是更艱難了。
柳雅已經萌生了退意。她暗自慶幸着一個時辰裡,羅氏兄弟竟然沒有再次出現。
柳雅將銀針拔除,滄千澈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兩人目光相對,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關切。
“澈,我們回去吧。然後找珂珂璐來做交換。”柳雅是覺得,珂珂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們現在回去把珂珂璐逮住,逼着她去和羅氏兄弟做交易好了。
滄千澈看着柳雅,又看看這一片悠長的隧道,搖搖頭道:“剛纔我開啓了機關,現在要出去只怕不容易了。雅兒,我們可能只有前進這一條路了。”
“那機關能不能關?”柳雅看了一眼滄千澈的手臂,心還是一抽一抽的疼。
“不能。”滄千澈淺笑着搖頭,繼而又飛快的解釋道:“不過我剛纔把能夠激發的傷害性機關都破壞掉了。起碼我們在這隧道里是不會有危險的。而且,其他人也進不來。”
原來,不是羅氏兄弟沒有過來,而是滄千澈提前把機關給破壞了。或者說是破壞了一半,變成了簡單功能的,只能困住人的。
柳雅看着那一路燃着的油燈,嘆了口氣,道:“可是,我們只有走下去這一條路嗎?”
“傻丫頭,別讓我這傷白受啊。繼續朝前走,應該很快能找到出口了。”滄千澈用單臂擁了擁柳雅的肩膀,道:“起碼我們能夠帶走卿墨,這樣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