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兒有些慌了，連忙將手上托盤放到旁邊，認真的看着我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如果不信的話你就接着送啊，賢妃娘娘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的，到時，她沒有身份來怪罪皇后娘娘，就只能拿你這個下人來解氣，你想……你的下場會是什麼呢？”
她緊張了起來，將碗蓋打開，我這纔看到了這些補品，我不敢肯定就是我說的那種藥，它真的有養顏的功效，可是味道太濃了致不孕也是正確的，所以一般的女人是不會故意給自己吃這種補品的，除非是有人想害你。
娟兒拉着我的手道：“清塵，我雖然從前害過你，可是我也幫了你呀，你一定不能坐視不管，你認得這補品，也一定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的。”
我笑着道：“我有什麼辦法呢？我不過是一個下人，這種東西，一輩子都別想吃。”
我覺着她之前的口氣道。
娟兒急忙解釋道：“從前都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我雖然貪點小錢，可是人不壞，這你知道的，平時你那麼奚落我，我都沒有真正跟你記仇過，我就是愛跟你貧貧嘴，可是沒有惡意的。”
她說這個倒是不假，先前她故意說那些話引我到北宮的這些事，我也沒有跟她記較過，她太單純了，不過是被皇后利用了。
我低頭看着她，“你真的想讓我幫你？”
“真的，真的，清塵，你就幫幫我罷。”她真誠的看着我，一臉悽苦的樣子，我知道她是真怕了，後宮嬪妃都想母憑子貴，最忌諱的就是這樣的陷害。如果賢妃知道每日皇后給自己吃的是這個的話，一聲紛爭是避免不了的，而我，就是想要這樣。
我淡淡笑着，將她扶起來，“你也不用太緊張了，我會幫你想想辦法的，只是你得聽我的。”
“我聽，我全部聽你的。”
我將那盅補品端起來，聞了聞，“你給她送了幾天了？”
“半個月了。”她如實的道，緊張的盯着我的臉。
“還不算晚。”我想了想道：“今天的藥由我代你去送，怎麼樣？”
她有些驚訝，隨即叫起來，“你不會是想自己去邀功罷？其實這藥是沒問題的對嗎？”
我一笑道：“你可真好笑，那不然，你就當我沒有說過，你還照例去給賢妃娘娘送這些東西，等着她有一天變得天仙似的，再來謝你？”
娟兒不信的看着我，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你……真的沒有騙我？”
“我何苦要騙你？”我輕笑着，轉過身去。
她跟過來，“那既然這藥不孕，你爲什麼還要自己去給賢妃娘娘送去？”
“那你想背這個黑禍嗎？”我笑吟吟的看着她，娟搖搖頭，“不想。”
“那不就結了嗎？反正你自己考慮，我是沒有逼我，要不是看在你人還不算太壞的份上，我也不願意趟你這淌渾水，你知道的，皇后娘娘不喜歡我。”
她想了想，終於相信了我的話，態度也大改，“清塵，你可一定得幫我啊，我也不懂得這後宮的事，只是皇后娘娘讓我幹什麼
我就幹什麼？你見多識廣的，一定有辦法。”
“辦法就是讓我去送啊。”我笑着道，手指輕輕的住子上划着道。
她看着我道：“你——不怕嗎？”
“怕什麼？”我冷笑。
她想了想，終於同意了，可還有一點疑惑，“你跟我長得不像，皇后娘娘萬一知道了這件事的話，那可怎麼辦？”
“不是有後門嗎？你每天端着藥從前門出去，作作樣子給皇后看，然後走到後門將藥端給我，我會在那裡等你，你告訴我賢妃在哪宮住？偷天換日，這樣不就行了嗎？”
我說得一臉輕鬆，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一臉的憂心，“好是好，可是……萬一？”
“那你就接着去送嘍？”我笑着道，轉身要走，娟連忙過來拉住我，“別走清塵，這件事，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再想藥可就要涼了。”我若有所指的看看那盅補品。
娟兒爲難的咬着脣，有些猶豫不決的看着我。
我庸懶的將身子靠在廊柱上看着她，她想了半天，最後下定決心，重新端起托盤，“如果你騙我的話，一定沒好果子吃。”
“我懶得理你。”我冷哼，轉身向後走去，“我在後門等你，快點。”
她朝另一個方向去。
就按照我說的那樣，娟將藥從前門端出去，我在後門接過，然後按照她說給我的方向來到賢妃娘娘住的樂昌宮，我在門口說明了來意，一個宮女領着我來到大殿。
“你在這裡等着，我去請賢妃娘娘過來。”宮女說着，轉身走了內殿。
我站在那裡，開始打量房間的擺設，房中玉瓷帷幔珠簾自是不缺，屏風上繡清雅的仙鶴青松圖案，上首一張貴妃鸞榻上鋪着金色織錦的的坐墊，旁邊擺着香爐，裡頭薰着淡淡的桅子花香，我不禁有些熏熏然，待在下人房裡久了，再聞這種只有貴婦人們才能薰的香，竟然覺得十分奢侈。
身後有了些響動，我連忙側身讓到一旁。
裡頭一個身影款款的走出來，左右宮女摻扶，賢妃娘娘步履悠慢的來到大殿，在那張貴妃鸞榻上坐下後，才擡頭看了我一眼，“這次怎麼不是娟來送補品？”
“娟有事正忙，於是託我送來。”我小聲回着，低頭站在那裡，賢妃娘娘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名叫清塵。”我不卑不亢的道。
這一次，她微挑了眉，語聲也撤下了庸懶，擡頭正視我。
我緩緩擡起頭，纔看清賢妃娘娘面容，孔雀綠翎掩映下，賢妃娘娘面龐白潤，一支九鸞鳳釵簪在如墨發上，耳上戴着翡翠大珠，廣袖盈闊的玉臂上披着薄如蟬翼的披帛，透出裡面如藕一段臂膀。
當我擡起頭，看清她的臉時，也不免有些吃驚。
確實和娟兒說得一樣，她確實和我有幾分相像，不如當年的那枝蓮，只是眉目間的一點神情，爲人淡雅，或者說是冷漠，不喜言笑。
她笑吟吟看着我，發現我也在打量着她，笑着道：“你就是清塵罷。”
“正是。”
她再一
笑，“早就聽說過你，今天有幸讓你來爲本宮送藥，一睹芳容，真是榮幸萬分。”
這話，聽不出是褒是貶，我站在那裡，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她側了個身，將手放到一旁的扶手上，露出指上戴的碩大的珍珠戒指，“怎麼不說話了？聽他們說你巧言善變，最好不好惹的主。”
我低着頭道：“小女只是來送補品的。”
賢妃娘娘輕聲笑了笑，示意身旁宮人將補品接過來，放到面前一方小桌上，然後，又有人當面撥出銀針試毒，之後，看到如初雪白的銀針她才笑着道：“不過本宮倒是挺喜歡你這樣性格的，不和她們一樣低俗。”
聞言，我有些驚訝，剛纔聽她口氣，我以爲賢妃也同其他嬪妃一樣厭惡我，可是她卻說喜歡，我心中緊崩的弦稍鬆了一下，笑着道：“賢妃娘娘是位喜歡清幽淡雅的人，對於後宮之中爾虞我詐當然有些不習慣，不過……想必現在也適應了。”
她淡淡笑着，低下頭開始喝那碗補品，用銀勺子一點點送進口中，蟬絲織鄉的帕子拭了嘴角，笑着道：“本宮出身你沒有聽說過嗎？”
她這一問，我倒是有些摸不清頭腦了，站在那裡茫然的看着她。
賢妃低頭笑道：“算了，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不過你一眼就能看出人的品性與喜好，這種人也挺可怕的。”
此時，她投射過來的目光仍舊帶着笑意，可是我卻分明看到了那目光中的凌厲，彷彿隔着皮肉就能將人看穿，我低下頭，“小女惶恐。”
她一笑，對我揮揮手，“下去罷，素琴，給她準備些賞銀，聽說德妃娘娘賞了一支玉鐲，本宮就賞她一支金釵罷。”
“使不得娘娘，小女無功不受碌？”
“拿着罷，宮裡都賞了？本宮若不賞企不顯得小氣？”她慢慢說着，低下頭喝着湯藥，沒有再看我。
我只好跟着宮女下去，領了賞，回到中宮殿。
娟忐忑不安的等在門口，見我回來，立刻迎上來道：“怎麼現在纔回來，擔心死我了？搞砸了嗎？”
我低着頭不說話，一路進了房。
她跟着進來，關上房門追過來，“快說話呀，是不是被賢妃娘娘認出來了？”
“沒有，你就放心好了。”我被她纏得不行，這才說道，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她長長鬆了一口氣，拍着胸脯道：“嚇死我了。”
我輕笑一聲，掏出懷裡的金釵遞給她，“賢妃娘娘賞的，你拿去罷。”
娟驚嚇的睜大眼睛，“怎麼又……賞。”
我苦笑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賞的你就拿着罷，反正沒壞處。”
她想了想，於是轉身收好，又拉着我道：“清塵，賢妃只賞了這一件嗎？是不是還有別的？你沒吿訴我。”
她靦着一張虛假貪婪的笑臉看着我，我心中升起一種厭惡，冷冷笑着道：“如果有的話，你怎麼樣？”
“我……”她看到我眸了裡清冷神色時漸漸泄了氣，別過身子小聲道：“還能怎麼樣呀？反正以後有賞，你分我一半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