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君輝,她是你皇嫂,她那裡再冷清,也輪不到你去給她派遣消解——”僞君子聽到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其實是有才能的,只是身不在其位,所以從不謀其政。這次從國喪到自己的登基大典,他也是盡心出了力的,自己對他也一向縱容。但再縱容,自己的某些底線,他韋君輝也是絕對不能踩的,比如想容……
“那誰去?”韋君輝反問,“皇兄你又不去。”
僞君子沒想到自己會被這麼簡單的一個問句問得啞口無言,忍不住氣惱,索性勒令道:“你未免管得太多了!朕明日便下旨,封你爲安國王,府邸也先賜給你一座現成的,明日你就搬去!”
“這——”韋君輝忍不住站起身,“敢問皇兄,這麼着急封臣弟爲王,讓臣弟出宮,是否因爲皇嫂之故?皇兄不願意臣弟去見皇嫂?”其實方纔他一出上陽宮,僞君子身邊的小安子就讓他去御書房,他就已經猜出或許僞君子來過了,還聽到了點什麼。對於僞君子找他去的原因,他也能猜到一二。
僞君子冷笑,言語毫無溫度:“哼——再見下去,你是不是準備直接將她迎到你未來的王府了?”
“皇兄在怕什麼?”韋君輝卻敢於直視他,“皇兄既然已經棄她於冷宮,又何必在意她的去向?”
僞君子提高了音調:“誰說朕棄她?!是她自己要去的!”
“她要去,皇兄便準了她去?若皇兄真在意皇嫂,便不會首肯。”韋君輝仰起頭,“那麼敢問皇兄,沈清與皇嫂,孰輕孰重?”
“她們兩人,怎可同日而語?”僞君子不禁皺眉。
韋君輝卻沒有給他含糊其辭的機會,繼續追問道:“那麼,若只得一人陪伴在皇兄左右,皇兄希望是誰?”
“她是這樣想的?”僞君子突然有些怔忪地問。其實這些天,他也仔細想過那日想容問自己的問題,自己對想容是否有情意,又是否有男女之情。只是每每答案呼之欲出時,自己便又猶豫了。
“皇嫂如何想,
皇兄應該比臣弟更清楚。”韋君輝話鋒一轉,“其實臣弟也知道,皇兄若不是在乎皇嫂,今日也不會窩在這御書房裡和臣弟生悶氣。”
妻子和自己的弟弟過從甚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氣憤。但氣憤的原由卻有兩種:一是氣妻子對自己,對婚姻不忠而已,二則是因爲深愛妻子,容不得妻子眼中有旁人。若僞君子今日氣惱是因爲第一種,那麼當場就可發作,“揭穿”自己皇后的不檢點之處。然而僞君子沒有,他選擇隱忍,單獨將人找來御書房私下談,就說明他是第二種了。
“你——”見自己的弟弟眼中溢滿了笑意,僞君子突然明白了什麼,“你是故意的?!”
韋君輝還謙虛地擺了擺手手:“也談不上刻意,只是想借此讓皇兄瞭解自己的心意罷了。不過,臣弟對皇嫂也是一片真心,確實希望能讓皇嫂不至於在上陽宮中鬱鬱寡歡出毛病來。”
“一片真心?”僞君子將身體往後一靠,雙手環抱在胸前,斜睨着他,“如何真心法?”
“自然是弟弟對嫂子的真心。”韋君輝坦然道,“皇嫂來自民間,性情純淨質樸,與臣弟接觸到的許多官家女子都大爲不同,故而使臣弟倍感親近,也談得來。”
僞君子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露出了自方纔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好了,你坐下吧。一直站着說話,朕看着都累了。”
“是。”韋君輝聞言,重新坐好後,才繼續說道,“那皇兄心中是否已經有了打算?”
“算是吧。”僞君子的面上又帶了愁色,“只是不知……不知想容做何感想……”
明白自己的皇兄是要從自己這裡套話了,韋君輝爽朗一笑:“臣弟與皇嫂多半閒談,並無深入瞭解過皇嫂的心意。只是第一日臣弟去時,曾問過皇嫂對日後的打算。”
“她如何說?”僞君子追問。
“皇上剛剛登基,不宜廢后,過上一年半載,我再請一道聖旨便是,求他將我遣返回孃家,他想必會應允的。……他不可能忘掉沈清,也不曾愛
過我,所以我也不可能做他的皇后。”
韋君輝努力模仿了想容的語氣,複述了她的話給僞君子聽,聽得僞君子眉頭緊皺。
“想歸還本家?沒門——”僞君子咬着牙,氣急敗壞地說。
“那皇兄可要抓緊時間了……”韋君輝輕笑一聲,提醒他道,“皇嫂如今身體不適,正好趁着這個由頭……”
僞君子一聽有道理,笑着指了指韋君輝:“你啊你,這些心思倒是玲瓏——”
“多謝皇兄誇獎!”韋君輝照單全收。
“不過,你封王之事,也確實耽擱許久,不宜再拖。”僞君子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後道,“再過不久便是上元節,藉着這日子封王倒也喜慶?”
韋君輝不甚在意:“全憑皇兄做主便是。”
“嗯,那便先如此吧。”僞君子淡笑頷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那臣弟就先告退了。”韋君輝也不多做逗留,起身行禮,然後瀟灑離開。
書房外的小安子見韋君輝出來時面色如常,脣邊還帶有一絲淡笑,頓時放鬆了一些,連忙把新沏的茶端了進去。
“皇上,您說了這麼久了,喝口熱茶?”小安子彎腰將茶奉上。
“嗯。”僞君子接過茶杯,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後說道,“你着人傳執下去,就說皇后身體抱恙,不宜繼續居住在上陽宮,讓內務府好生張羅着,將皇后的一應起居事物搬回皇后宮。另外,不要讓皇后先察覺——”
看着自己主子一臉賊笑,小安子立刻就會意了:“嘿嘿,奴才知道要怎麼做了,保證來個先斬後奏!”
“就你小子機靈,辦得好朕重重有賞!”僞君子對於小安子的一點即通很是滿意。
“多謝皇上!奴才這就去!”小安子於是歡歡喜喜地出了御書房。
“阿嚏——”這廂,想容卻突然打了個噴嚏。奇怪,屋內都生了火,她還抱着棉被斜靠在牀上了,一點都不冷,怎麼會突然打噴嚏?是誰在說她壞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