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伊親自去瞧過雨蓮才肯放心,李天佑不讓沈清伊瞧着雨蓮上藥,他在暗衛那邊,這樣的事情見得多,知道脫去衣衫,雨蓮身上的傷必然是慘不忍睹的,沈清伊如今懷着身孕,瞧不得這個。
雨蓮裝作不痛不癢的模樣,笑着道:“娘娘放心吧,都是些皮外傷,過不了幾日就好了。”
沈清伊輕輕在雨蓮的傷口旁觸碰了一下,雨蓮不自覺的就皺了皺眉頭,爲怕沈清伊起疑,連忙道:“只是可惜了奴婢的月例銀子,五年呢!”
沈清伊斜睨了雨蓮一眼,忍住淚意,嗔道:“本宮還會少了你的不成,到時候一併補給你也就是了!”
李天佑眼見雨蓮疼成那般模樣,還忍着不跟沈清伊說,心內讚許非常道:“這銀子朕出了!”
雨蓮可以跟沈清伊撒嬌,但在李天佑面前不敢放肆,連忙謝了恩,李天佑看了眼隨着雨蓮動作,流出來的血跡,輕輕皺了皺眉,看向沈清伊道:“折騰了這半日,你也累了,先去貴妃榻上躺一躺,讓雨荷給雨蓮清洗一下,上上藥,你在這兒瞧着,雨蓮是決計不會上藥的,反倒耽擱了病情!”
沈清伊嘆了口氣,仍舊有些不放心,但還是依着李天佑所言,出了雨蓮的廂房,沈清伊的臉立刻耷拉下來,理也不理李天佑,徑自回了自己的暖閣。
李天佑有些不明白,方纔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是怎麼的了。
李天佑瞧了瞧身後的小安子,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安子嘆了口氣,自家皇上在前朝的殺伐決斷,運籌帷幄都去哪兒了,怎麼一見到皇后娘娘,就成了個傻子呢。
小安子一邊腹誹自家主子,一邊到李天佑身邊道:“皇上,您前日一聲兒不吭的在昭陽宮留宿,還要了兩次水,昨個兒一大早還準了雪妃娘娘不必過來請安,昨兒個一天又沒見個人影兒,都到這會兒子才見到人,娘娘她不生氣纔怪了!”
李天佑抽抽嘴角,硬着頭皮跟沈清伊進了暖閣,卻將小安子等人攔在了門外,小安子在殿門外譏笑不已,這麼個棱角分明的黑臉王,若是低聲下氣的求皇后娘娘,不知道有多好笑。不過給小安子多大的膽子,他也不敢進暖閣去瞧,除非他嫌自己的命長了。
李天佑搓了搓手,沒話找話兒道:“這凝素宮倒是暖和!”
“哪裡有昭陽宮暖和呢?那兒地勢高,陽光好!”沈清伊坐到梳妝檯前,將自己髮髻上的珠翠一一摘下,動作粗暴的險些將一個配有圓月面的翡翠墜子摔裂了!
李天佑有些無奈的討好道:“朕覺着哪兒都不如皇后的凝素宮好!”
這話倒是對沈清伊很適用,但她還是很氣悶,若不是因爲李天佑夜宿昭陽宮,雨蓮也不會巴巴的夜探昭陽宮,雨蓮落到這步田地,說根底,還是李天佑的錯!
沈清伊還氣的是,李天佑在那樣胡鬧以後,居然就看不到人影兒了,哪怕到她這兒解釋一兩句也是好的,躲了出去算是怎麼回事?
沈清伊不知道,李天佑從昭陽宮醒來,見到那滿地狼籍,以及唐傲雪身上的吻痕,就傻了,他第一反應就是沈清伊一定會生氣的,要如何解釋,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什麼來,事情確確實實是他做下的,他能怎麼解釋!
李天佑從明黃織錦袖籠裡掏出一個銀紅色的小荷包,上面繡了精緻的牡丹花,墜着鵝黃色的流蘇穗子,在沈清伊眼前晃了晃,眼見沈清伊理也不理他,李天佑乾脆坐到一旁的紫檀木雕纏枝海棠的架子牀上,脫起了朝靴。
沈清伊從菱花銅鏡中瞧見了,登時便嬌聲道:“皇上這是做什麼?我這凝素宮可小的很,供不起皇上這尊大佛!”沈清伊翻了翻白眼,這人到底講不講理,自己還在氣頭上,他居然還能想到那些旁的事情,連靴子都脫下了。
誰知李天佑根本就不聽她的,脫完靴子,又將襪子脫掉了,沈清伊更是氣惱,從妝臺前坐起,幾步行到了李天佑跟前,還沒等她發怒,便瞧見李天佑將腿管挽了上去,兩個膝蓋以及小半截腿上全部是淤青,膝蓋上最是嚴重,紅腫的厲害,眼瞅着就要破了。
“這是怎麼回事?”沈清伊的心疼蓋過了方纔的氣惱,要知道李天佑自小是天之驕子,莫說是淤青了,碰都沒碰過,什麼時候有過這樣重的傷。
李天佑見沈清伊心疼的想要跪下身去,雙手一伸就將沈清伊攬在懷中,緊緊箍住她道:“這是朕爲你求平安符,跪出來的!”
“真是胡鬧,一個平安符而已,招皇覺寺的僧人們入宮,便有大把大把的,何必皇上去求,即便是非要人去跪求了,那麼些個人呢,幹嗎非得皇上自己親自去跪了,皇上乃是一國天子,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沈清伊皺着眉頭,怒罵李天佑道。
李天佑這個時候卻是笑了,沈清伊總算是不生氣了,他寵溺的捏了捏沈清伊的鼻尖道:“你放心,朕是微服去的,旁人都不知,那些個老夫子們,肯定不會說你紅顏禍水的!”
沈清伊輕拍了李天佑一下,佯怒道:“我哪裡是擔心這個,我如今好端端的,何必非要去跪求了!”
李天佑將沈清伊的手放在自己寬大的手掌裡,將一根根似蔥白的手指展開,柔聲道:“誠王說,只有這樣纔有誠意,平安符纔會特別有效用!”
沈清伊嘆了口氣沒有說話,誠王爺,顧依然……
昭陽宮此刻安靜的,似乎連香爐升起的嫋嫋香氣都有聲音。
唐傲雪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道:“本妃費了半天勁,竟然什麼都沒有撈到,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此計一定會成功嗎?如今本妃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被太后厭棄了,若本妃想要動手,更是難上加難!”
那女子覆着面紗,微微張開雙眼道:“雪妃娘娘此時一定要沉得住氣,如今娘娘已經打草驚蛇,凝素宮定會守的固若金湯,甚至於守株待兔,娘娘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再動旁的心思,再等一等爲好。”
“等等?再等下去,她的胎像就穩了,再想動她,哪裡還那麼容易?”唐傲雪氣鼓鼓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怎麼就聽信了她的話呢。
那女子輕輕笑了一下,道:“只有皇后娘娘的胎像穩固了,凝素宮纔會鬆懈,雪妃娘娘纔有機會,再者說也許都到不了那個時候,現下已經有人替娘娘動手了!”
女子盯着凝素宮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