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然拼勁全力向殿門爬去,李天佑心慌的不得了,卻見了顧依然這樣的動作,不由得道:“誠王,你這是做什麼?”
不怪李天佑擔憂,便是唐子涵也是擔憂的,若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顧依然或是鎮國公的人闖進來,他們根本就只有等死的份兒,李天佑和唐子涵都疏忽大意了,他們千防萬防,防着顧依然,防着鎮國公,卻沒有料到,大象有一日會毀在小老鼠的手上!米繼是個實實在在的小人!
顧依然依舊向外爬,在經過李天佑身邊的時候,李天佑拼勁全力,卻只拽住了顧依然袍角,唐子涵也在一旁幫襯,同樣中了軟骨散的三人,兩個人牽制住一個,還是儘夠的!
鎮國公在一旁冷眼看着,米繼這人實在不足爲慮,若是米繼當真能將沈清伊和太子殺死,也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只要他今日不死,他一定能夠有辦法殺了米繼,取代他的位置!
唐傲雪既是不能生,那就扶持米雨柔或是那個宮女的孩子,這當真算不得什麼大事,無論怎樣,都不過是個孩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情,實在對鎮國公太有利了。鎮國公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裝相,低調再低調,只要米繼今日想不起他來,他就算是成功了,因而鎮國公將自己藏在桌子底下,不動不吭!
顧依然眼見李天佑和唐子涵不撒手,自己也沒有力氣往前爬,不由得怒吼道:“你若是想要沈清伊死,就繼續拉着我,大不了,我陪着她一起去死,反正我活着,也不能與她在一起!”顧依然恨恨道!
李天佑突然鬆了手,唐子涵不禁急道:“皇上,您不能聽信他的話,他現在爬出去,一定是去傳遞信號的,咱們的消息現在傳不出去,萬一他帶了人來,皇上你的性命……”
“子涵,放開誠王!”李天佑吩咐道,比起沈清伊和軒哥兒的性命,李天佑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的性命了,只要能救沈清伊和軒哥兒,便是付出他的性命又如何!
李天佑命令唐子涵鬆開顧依然的袍子,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若是朕有不測,你一定要護着皇后的性命!”
這話僅僅顧依然和唐子涵聽到了,唐子涵盯着李天佑,覺得這樣的男人在古代,在宮廷裡,實在難得!
一個男人,面對自己的情敵,說出這樣的話來,需要多大的勇氣,將自己心愛女子的性命交託到情敵的手中,李天佑的心,現在到底有多痛苦!
顧依然回頭看了李天佑一眼,回道:“我對她,會比你對她,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縱然是顧依然在李天佑的心上撒鹽,李天佑依然將這句話看成是一句承諾:“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李天佑說完用力將誠王往外推了推,並也跟着顧依然不斷的向外爬,可李天佑卻是在顧依然的腳下,他在一下下的推着顧依然,甚至將自己的肩膀作爲顧依然的着力點,唐子涵見狀立刻也爬了過去,有了唐子涵和李天佑的幫助,顧依然爬的很快。
堪堪到了殿門邊,二月初一,天上無月,陰沉的天空,便是連一顆星星都見不到!
顧依然從袖籠裡艱難的拿出一個手指大小的管子,費勁力氣,將其中的細捻拔出,一朵鮮紅色的煙花綻放在天際……
李天佑趴在乾坤宮的大殿上,已經十年了,顧依然也培養了自己的暗衛……
李天佑沒有一刻是這樣難捱的,等着他的敵人召喚了他的同黨,到自己的身邊殺害自己!李天佑只希望他們的速度快一些,再快一些,萬一……不,沒有這個萬一……清伊不會有事,軒哥兒也不會有事的!
李天佑只覺得時間似是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終於聽到了腳步聲,李天佑三人急急的往殿門外看去,每個人都是擔憂的,他們盼望來的人是顧依然的暗衛,而不是去殺害沈清伊和太子的米繼!
顧依然沉穩的重低音,“這裡!”
乾坤宮沒有侍衛守候,便是顧依然的人,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敢貿然上前,顧依然的話,顯然給了他們勇氣,一行人大約百十來人,匆匆像這邊趕來,眼見大殿衆人的情形,緊忙着從袖口拿出解藥,這種毒,他們是慣常遇到的,自是要隨身佩戴解藥!
顧依然解了毒,身子仍舊有些軟,半倚在旁邊的門框上,指了指唐子涵和李天佑道:“給他們二個也解了毒!”
顧依然的暗衛顯然訓練有素,連一個疑惑的神情都沒有,直接給二人爲了解藥!顧依然不是不想殺害李天佑和唐子涵,而是因爲他現在來不及,現在最最重要的是將沈清伊救下來,可這宮裡是李天佑的地盤,想要迅速的救人,必須要依靠李天佑,而不是現在將李天佑殺害,讓皇宮大亂!
唐子涵的力氣還沒有恢復過來,他現在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從懷裡掏出一枚令牌,扔給身邊顧依然的暗衛道:“去神武門,將這令牌給守門的侍衛一看,他便知道怎麼做了!”
顯然顧依然的暗衛,並不會聽從旁人的吩咐,只拿眼看向顧依然,顧依然冷聲道:“速去!”
凝素宮的宮門前,依舊對峙着,可內殿裡卻打鬥的異常激烈,鄧昭儀和雨荷與對面的十餘名侍衛打得難解難分,原應是那十餘名侍衛佔了上風,奈何鄧昭儀與雨荷都用了殺招,寧肯自傷,也要與他們拼了性命,一時之間他們倒沒有佔了上風!
米繼循循善誘,並沒有讓米雨柔有絲毫的退讓,但是米繼身後的侍衛們,卻不願意再這麼拖下去,冷冷道:“米爺想要做攝政王,也不一定非要二皇子登位,二皇子若是沒了,不是還有三皇子嗎?今兒日的事情已過,米爺說誰是二皇子,誰便是二皇子,沒有人會質疑米爺!”
一席話讓米繼茅塞頓開,是啊,這裡的人都是他的人,即便是米雨柔懷中的二皇子死了,不是還有三皇子嗎?便是沒有三皇子,他隨便抱一個孩子來,說這個孩子是皇子,又有誰能夠質疑他呢!
米雨柔和沈清伊變了臉色,米繼帶着人冷笑着向他們圍了過來!
突然間殺聲四起,李天佑,唐子涵和顧依然帶着人趕到,將米繼帶的人圍在中央,殺生震天!
米繼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三個人是怎麼從乾坤宮過來的,百密一疏,他應該在乾坤宮留人守衛的,竟然如此疏忽大意!
李天佑看着沈清伊懷抱着姜嬤嬤的模樣,心中抽痛不已,沈清伊大紅的衣衫上滿是血跡,清伊受傷了?
李天佑的怒火爆發,“殺無赦!”三個字,在冰冷的冬日裡如雷聲一般慣穿衆人的耳膜!
中間隔了那麼多打鬥的人,沈清伊遠遠的看向李天佑,強牽着嘴角微笑,她終於等到了李天佑,她終於爲軒哥兒撐起了一片天!
看到沈清伊的微笑,李天佑提着劍,一通殺過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他很恨自己,恨自己的疏忽大意,恨自己輕敵,將清伊置於險地!
顧依然就那樣遠遠的看着沈清伊,不錯眼的盯着,可是沈清伊沒有將一絲一毫的眼光落到他的身上,縱然他爲了沈清伊暴露自己保命的底線,她也沒有對她有一絲絲的感激!
爲什麼?明明沈清伊先前還能對他莞爾一笑,對他輕言輕語的說話,可爲什麼現在她卻連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唐子涵護衛在李天佑身側,硬是將這段距離殺出了一條血路,在唐子涵眼中,李天佑和沈清伊無疑已經成爲了一對牛郎織女,而現在的自己就是喜鵲,爲他們搭上銀河相會!
一直到李天佑將沈清伊擁在懷裡,米雨柔纔算是鬆了一口氣,她懷裡的軒哥兒沒事,在內殿的涵哥兒也沒有事,實在是太好了!
唐子涵和顧依然帶過來的暗衛與米繼帶過來的人,殺得紅了眼,凝素宮宮門前總共也沒有多大的地方,先前的雪沒有掃,如今已經全部染上了鮮紅色……
眼見米繼帶過來的人又少了大半,徒有招架之力,卻突然從凝素宮的宮門裡,喊出一嗓子:“太子在我手上,若是再不住手,我就將太子刺死!”
衆人紛紛停了手,向裡望去,那人的劍直指上天,斜斜的勾着一個明黃色的錦帶,下面墜着的正是一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嬰孩,米雨柔緊緊的抱着懷裡的孩子,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怎麼也止不住,她死死的咬住脣,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只盯着嬰孩的眸子,似是要滴出血來!
她不能說,一句話都不能說,現在還沒有安穩下來,也許事情還會有什麼意外,軒哥兒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即便那在劍尖上的孩子,是她的親生骨肉,她也一個字都不能說!
所有人都停了手,不!有一個人的眼睛微眯,那劍尖上的孩子是李天佑與沈清伊的孩子,不是他顧依然與沈清伊的孩子,顧依然輕輕的揚起了手,重重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