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二公子年少時在京城便因爲文采風|流,姿容倜儻而頗具聲名。
當年,京城人只知鎮國公府有一個二公子而不知大公子。
大公子和二公子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自幼關係親厚。
但是,隨着外界傳出鎮國公因爲大公子平庸而打算把爵位承給二公子的流言,親兄弟之間的感情也遇到了挑戰。
大公子早前看上了京中一公爵家的嫡長女,兩家已經走動開始談論親事了,不想這個時候公爵家裡聽到了外面的傳言,又反了悔,直說他們家的嫡長女怎麼能嫁不承爵的人。
這件事自然瞞不過大公子和二公子,他們兩人同時找到國公爺。大公子以爲二公子是來和他搶爵位的,心裡很是不爽。
誰成想二公子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父親,兒想去遊學!”
遊學,確實能學到不少東西,但畢竟是離家在外,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且,遊多少年是個頭?
當朝有大儒,少年出遊,白髮蒼蒼歸來,立時四十餘載,這才成就了一代大儒的名號。
世人有幾個有這樣的毅力?
像二公子這樣的大家公子,不出去吃那份苦也能有不錯的前程,那又何必出去吃苦?
於是鎮國公強烈反對,一邊的大少爺也愣住了,因爲二公子此前從未與他說過要出去遊學的事情。
本來以爲這件事到這裡也就結束了,誰成想二公子當夜便收拾東西離家而去了,臨走前,也只給大公子留了一封信。
大公子看完信後,竟然掩面痛哭,不幾日竟然也投軍去了南面。
大公子走之前還與鎮國公長談了一次,談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但是這許多年過去了,鎮國公已經年邁。不參與朝政也多年,但是襲爵的人卻一直沒有定下來。
說來也巧,大公子從軍的第八個年頭,南面海寇作亂。他指揮戰船出海作戰,在自己的戰船上發現一個火頭軍十分面熟。
待大戰結束,他叫來了那火頭軍,兩人見面都十分驚訝,那火頭軍不是旁人,正是離家也有八年的二公子。
兩人先是相擁大哭,繼而又大笑,最後二公子被大公子打暈,連夜送回了京城。
回京之後,二公子還曾多次外逃。但是鎮國公和國公夫人把他看的死死,就差拿繩子給他綁上了。
“那二公子爲何要外逃?”覃初柳給說的口乾舌燥的沈致遠倒了杯茶,疑惑地問道。
沈致遠輕輕呷了口茶,搖頭嘆道,“這件事恐怕只有鎮國公家裡人知道了。咱們外人上哪裡知道。”
說起來,沈致遠和鎮國公家也算有點親戚。沈致遠母妃的孃親,也就是沈致遠的外祖母是現下鎮國公的親妹,這樣算來,鎮國公家的兩個公子還是他的長輩。
“那二少爺爲什麼不娶正妻?”覃初柳又問道。
沈致遠依舊搖頭,“這件事我也納悶,這些年國公夫人沒要給他張羅親事。可惜都被他推掉了。我雖然不知道真相,但是知道這件事絕不像外人傳的那般不堪。他們是沒見過他,見過了,便不會這般說了。”
從沈致遠的話中,覃初柳聽出了他對二少爺的敬意,心中不免好奇。那二少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能讓沈致遠發自心底的佩服尊敬呢。
“沈先生,那二公子叫什麼名字?若是能見上一面就好了!我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沈先生如此看重。”覃初柳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道。
沈致遠輕笑兩聲,“你不過就是想見識見識到底是什麼人這般怪異罷了。爲何要扯到我身上”,沈致遠也一改往日的古板,打趣起覃初柳來,“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訴你便是,他姓譚名……”
“在這邊,在這邊,你們快去那條巷子截住……”還不等沈致遠說完,樓下傳來一陣叫嚷聲,緊接着,便是一陣急促地腳步從樓下跑過去。
覃初柳好奇,扒着窗子往外看,就見十幾個青衣小廝在街上狂奔,好似在追什麼人。
街上還有百姓起鬨,“哦吼,二公子逃跑又被抓了……”
不大一會兒,就見幾個小廝扭着一個男人從巷子裡走了出來,男人身上還揹着個小包袱,果然像是逃跑被抓的樣子。
“那人就是鎮國公府的二公子,我去年回京的時候,也正好碰上他逃跑,可惜啊,始終沒有跑成。”沈致遠唏噓道。
今天納五房美妾,還沒洞|房就要逃跑,這個二公子當真有意思。覃初柳對此人更加好奇。
只可惜那二公子並沒有從茶樓這邊走過,而是在前面的衚衕拐了彎兒,連人長什麼樣都沒有看到。
覃初柳一臉失望地坐回來,沈致遠瞧她這個樣子便道,“你若真想見,不若就在京城多待幾日,我得閒了請他出來吃茶,也請你來便是。”
覃初柳搖頭,“我纔不要在京城多待,待見了皇上,我馬上就回家。”說到面聖,覃初柳正裝肅容問沈致遠,“皇上爲什麼要見我?”
沈致遠尷尬地輕咳了幾聲,才道,“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不喜出頭,卻不想爲了一時之氣,還是把你推了出來。”
覃初柳疑惑地看着沈致遠,等他繼續說下去。
原來,徐大人回京述職,給皇上上了摺子,重點說了安家村的變化。往日皇上對這些歌功?頌德的摺子都視而不見。
說來也巧,那一日皇上正好是邊與沈致遠說話邊批的摺子。看到摺子便與沈致遠說了幾句。
沈致遠一聽是安家村,當時便對皇上道,“父皇,摺子上所言不假,確實有這樣的村子!那幾年兒臣一直都待在這安家村。”
皇上不信,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世上哪有比鎮子還好的村子?
沈致遠便把自己在安家村的所見所聞說了,當然,安家村好些變化他也沒見到,但是他就是覺得摺子上描述的都是真的。
最後總結道,“若沒有覃姑娘,安家村只怕和別的村子沒有區別。摺子上說功勞在里正,此言不可信!”
皇上哪裡能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會做出這麼些事情來,但是看沈致遠信誓旦旦的樣子又不像在說謊,一時興起便擬了聖旨,要見覃初柳。
當時沈致遠還想勸一勸皇上,只是他話還沒出口,皇上就先他一步說道,“你若是攔着朕不讓朕見那小姑娘,便是你誆騙朕。”
誆騙皇上,就算沈致遠是皇子也沒有那個膽量啊。他登時便拍着胸脯道,“兒臣所言句句屬實,待父皇見了覃姑娘就知道了。”
就這樣,御書房皇家父子的幾句話,就大老遠兒的把覃初柳弄了過來。
覃初柳心裡有氣,但是見沈致遠一臉愧疚的模樣,到底是沒有責怪他,只道,“左右也不會在這裡待多久,來一趟也好,漲漲見識嗎!若是不來京城,都不知道京城還有一個這麼有趣的國公府二公子,更加見不到沈先生了。”
只是覃初柳沒想到,事情遠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她此次的京城之行,可不是待幾天就完事了的。
傍晚,沈致遠親自把覃初柳送回驛站,臨走前還囑咐覃初柳,“今日黎叔已經回宮覆命,估計明日父皇就要召見你,你還是準備一番的好。”
覃初柳點頭應下,沈致遠才離開。
回到房間,覃初柳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拿了出來,還把安香叫了過來,“我只會辮辮子,若是明日進宮面聖,這樣只怕不妥,三姨母可會梳頭?”
安香喜滋滋地拿起桌子上的梳子,“怎麼不會?我的手可巧着呢,我現在就給你梳幾個樣式,你看哪個好明天就給你梳哪一個。”
安香的幾個樣式,梳了將近兩個時辰,到最後覃初柳已經困到睜不開眼睛,迷迷糊糊地認安香擺弄。
“柳柳,你睜眼看看這個咋樣?按你說的,不要那麼繁瑣,簡簡單單清清爽爽,插一支簪子就成。”安香也出了一腦門子的汗,心道這小祖宗也太難伺候,之前的髮式她看着都好看,偏偏這小祖宗看不上,嫌這嫌那的。
覃初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隨便看了一眼模糊的銅鏡,覺得還不錯,便道,“就這個吧,明天就梳這個髮式。”
說完,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覃初柳讓安香走了,自己倒在牀上便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她才被安香叫起來。
睜眼一看外面已經天光大亮,覃初柳忙坐起身,問安香,“怎麼這個時候才叫我起來?可是皇上召我入宮了?”
安香有些羞赧地垂了頭,她也睡過頭了,若不是有夥計敲門說下面有人找覃初柳,她也不會醒來。
安香搖了搖頭,不是皇上召見你,是昨日來接你的那個公子派了人來傳話。
安香並不知道沈致遠的身份,但是見黎叔都跪拜沈致遠,也猜到了他身份尊貴,所以說話的時候也小心翼翼。
沈致遠派人傳話,能是什麼事?
覃初柳快速換好衣裳,連臉也沒來得急洗就下了樓。
沈致遠派來的小太監正等在樓下,見到覃初柳趕忙上前,“您就是覃姑娘吧?殿下讓我給您捎個話,說是太子歸京,皇上事忙,近期只怕是沒有閒暇召見您了,您自己心裡先有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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