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好想的,救下所有是不可能了,只能儘量救下還沒枯死的。河裡沒有水了,那就打井,在地邊上打,能救回一畝地是一畝地。再說,這井也不白打,若是以後再遇上旱年,就不會像現下這般束手無策了。”覃初柳不自覺地出起主意來。
“這主意好!”谷良很是歡喜,想了想,對覃初柳道,“我剛剛想起,好似還有一件事沒辦,我這就去辦,你且在福順酒樓等我。”
說完,也不等覃初柳答應,便兀自跑遠了,看他跑去的方向,不是採香院是哪裡。
覃初柳氣得直跺腳,一個一個都是色|鬼,還想着吃大餐,她連菜湯也不給他留!
福順酒樓的位置不錯,酒樓前面有不少人來來往往。
進到酒樓裡面,覃初柳着實是吃了一驚,這裡的環境,還真是雅緻,比永盛酒樓的雅間也差不了多少。
覃初柳眼睛在大堂裡掃了一圈兒,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這裡不光男客多,竟然也有不少女客,這也不算稀奇,畢竟跑堂的小夥計個頂個英俊不凡,她見了幾個,果然名不虛傳。最稀奇的是,這裡的客人不光有穿着華美的有錢人,更有粗布麻衣的一般人家。
覃初柳撿了靠窗的位置坐了,立即就有長得白皙英俊的小夥計來招呼她。
小夥計見她一個小姑娘來吃飯也沒有忽略她,很是客氣地問道,“小姐,您要吃些什麼?”
不僅人長得好,連聲音也好聽,覃初柳心中感嘆,這福順酒樓的老闆做生意果然有一套,不衝別的,就衝這貌好聲脆態度好的小夥計。她就想來第二次。
“小哥兒,你在這裡一個月能掙多少銀子啊?”覃初柳歪着頭,用十歲小姑娘該有的天真模樣問小夥計。
小夥計對於覃初柳的跳躍有些不適應,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才說道,“忙得時候二兩銀子,不忙的時候只有一兩半。”
覃初柳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二兩銀子一個月,看這福順酒樓的生意,好似一年十二個月也沒有哪個月是不忙的,這樣算下來,一年就是二十四兩銀子。
光是跑堂的夥計一年就要二十四兩銀子,這福順酒樓,還真是財大氣粗!
覃初柳沒再問什麼。點了幾個這裡的拿手菜。
菜上桌,覃初柳每一道都嚐了,味道果然不錯,最重要的是,價錢都比永盛酒樓的便宜。
覃初柳邊吃邊想如何才能讓永盛酒樓在與福順的競爭中取得優勢。就在這時,忽聽門口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什麼人都來的地方,本姑娘纔不來!”
這聲音有些熟悉,覃初柳擡頭去看,呵,還正是認識的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採香院裡最紅的茗煙姑娘。
她的身邊還跟了一個姑娘,這姑娘身量不若茗煙高,卻婀娜有致,一點兒不比茗煙遜色。
且她面上覆着面紗,只留一雙清澈瓦藍的眼睛在外面,又給她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茗煙已經要轉身往外走了。這時候一個小夥計迎了上去,問詢她們要坐在什麼位置。
茗煙一見小夥計長相,立時頓住了腳,聲音也比剛纔不知道甜糯了多少,“那就麻煩小哥兒了。我們要雅間兒。”
小夥計很是淡定地引着她們上了樓,直到看不見她們的身影了,樓下還有人在議論那個蒙面的姑娘。
覃初柳對採香院裡的姑娘一點都不感興趣,且那個矯揉造作的女人還是傻蛋的老相|好,覃初柳哪裡還有食慾繼續吃飯。
乾脆叫來夥計結了帳,剛站起身就見谷良風風火火地進來了,覃初柳重重地哼了一聲,憤憤地繞過他走了。
谷良不明所以,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桌子上基本沒怎麼動過的菜,又看了看已經走到門口的覃初柳,最後還是追了出去。
一路上,谷良找各種話題試圖與覃初柳攀談,奈何覃初柳只靜靜坐在牛車上,好似根本聽不到谷良說話似的。
谷良只覺沒趣,也乖乖地一邊待着去了。
回到家,覃初柳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家裡就來了人。
安貴和崔氏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東瞅瞅西看看,若不是隼在一邊瞪着他們,他們指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覃初柳和元娘跑出來的時候,就聽到崔氏對安貴道,“嘖嘖,家裡就這麼幾口人,偏住這麼大的房子,這不是有錢燒的嗎,小心老天爺把這些都收回去。”
安貴明明看到覃初柳和元娘出來了,他卻沒有提醒崔氏,顯見就是想讓她們聽到這話的。
覃初柳覺得好笑,他們以前作的妖蛾子可不少,哪一次不比這幾句話要重的多,以前她們都挺過來了,還能被這幾句話傷到?他也太天真了!
“今天是什麼風,竟然把您二老刮來了!”覃初柳笑着說道。
崔氏哼了一聲,“沒事我們可不敢來,說不準你們就放狼咬人呢。”
“若是沒人主動招惹我們,狼自然是不會咬人的”,覃初柳往前走了幾步,走到院子中央,招了招手,把隼喚道身邊,“若是有那不開眼的主動找麻煩,就是被咬也是活該。”
村裡關於覃初柳的傳言越來越多,絕大多數都是在誇她,就是有人不服氣,也只關起門來和自家人說說罷了。
全村上下,恐怕只有崔氏和張氏,一直明目張膽地說覃初柳的壞話,特別是這個崔氏,對誰都說十歲的孩子哪裡這般聰明,其實覃初柳就是個妖精變的。
有一次說的時候不小心被安冬青聽到了,崔氏是長輩,他不好說什麼,就找到了二祖爺爺,二祖爺爺把安貴叫去訓了一頓,崔氏這才消停了些。
她嘴上雖然不說了,心裡可更加厭惡、憎恨覃初柳了。
這次他們是有事纔來,且是他們佔理的事,她自覺底氣足,沒想到還沒說起正經事呢,就被覃初柳噎着了,她哪裡氣得過。
“你莫要以爲有幾個臭錢就了不得了,小心遭了賊人惦記,最後錢財沒留住,人也……”
崔氏越說越過分,元娘實在忍不住,走到覃初柳身邊,厲聲喝止,“您這是幹啥?柳柳還那麼小,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偏要這般咒她。我們過得不好了你們能得了什麼好去?”
元娘也來頂嘴,崔氏更是生氣,還要再說,安貴適時站了出來,他也看出來了,他這老妻根本不是覃初柳和元孃的對手,還是莫要讓她丟人了。
“好了,都少說兩句”,擺出一家之主的姿態來,“元娘,今日我們過來是收孝順銀子的,大江和大海已經交了,就剩你和小河的了,大江和大海已經說好,以後每個月月中來交錢,你們也不能例外!”
安大江和安大海有錢了?覃初柳很懷疑。
還不等覃初柳問,崔氏已經洋洋得意地誇耀起自個兒子來。
“我們大海和大江就是有出息,這一陣子在外面賺了不少錢,莫說是一百個錢,就是一兩銀子,他們也拿得出!”
安大江有沒有錢覃初柳不知道,但是安大海的情況她還是知道一些的,畢竟他們也算是鄰居,白日裡進進出出少不得打照面。
他們沒有地,大海就出去打短工,之前還去了劉地主那裡幹了幾天,幾天也能賺一百個錢,可若是一次拿出一兩銀子來,她卻是不信的。
她也沒有心思戳穿崔氏,只想趕快把他們打發了,於是很痛快地從荷包裡數出二百個錢來,交給崔氏。
“這是二百個錢,是我家和小河的,你放心,以後若是旁人多給了錢,我們自然是不會少一個子兒的!”
崔氏接了錢,還很不放心地重新數了好幾遍這才罷休。
錢也給了,崔氏他們也沒久留,轉身去了大海家裡。
雖然分了家,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他們還是很不放心大海的。
覃初柳坐在院子裡,還能聽到那邊的對話。
今日大海沒有出去幹活,崔氏進到大海家院子的時候,就見大海在劈柴,崔氏當即就火了,衝着屋子裡罵道,“要你個好吃懶做的婆娘幹啥,我兒子累死累活養家,就養你這麼只不會下蛋的雞……”
“娘,你莫說了,巧蘭劈柴傷了手,這剛進屋包手去了。”大海趕忙拉住崔氏,讓她和安貴在院子裡臨時搭的一個矮架子上坐了。
崔氏的情緒稍有緩和,嘴裡卻還在嘟囔,“公婆來了也不知道出來伺候,都是讓你慣的!”
大海嘿嘿笑也不接話。
這時候,崔氏才說起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大海,我瞅着你和大江出去打短工也賺了不少錢,我尋思讓你爹也跟着你們去,大江說這些事都是你在做主,我就來問問你。”
“爹去幹活,家裡的地可咋辦?”大海疑惑地問道。
“今年這年頭,眼瞅着是不行了,我尋思着,還不如出去多賺點兒錢,也省得冬天沒飯吃!”崔氏解釋道。
大海覺得這樣不妥,雖然現下旱,但是地裡的苗都還沒枯死,一場雨下來肯定就好了。現在正是鋤草的時候,若是不管地裡,只怕下了雨,地裡的苗也被草欺的不長了。
最後,大海還是沒扭過崔氏,答應明天去幹活就帶上安貴。
覃初柳在牆這邊聽着,心裡總覺得不好,至於哪裡不好,她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