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等着一起燒死吧。”徐雅楠說。
我轉過頭,兩分鐘後,火沒澆滅,但豬跑了,跑得還特別快。
我跳下去,把火撲滅。
“我好後悔跟你來這裡。”徐雅楠整理着衣服,又摘下發夾,梳理着頭髮。
“是你說要到蜈蚣山轉悠的,你還怪我?”
“現在怎麼辦?”
“你餓嗎?”
“中午吃那麼多,怎麼會餓?”
“去山頂吧,感覺山頂會安全點。”我說。
爬到山頂,月亮高照,風吹草動,如麥浪一般。
“這裡真美啊,看來晚上我們只能在這過夜了,就是有點冷。”徐雅楠抱着膀子。
“冷不怕,揀點幹樹枝,點一堆篝火就可以了。”
“好像你挺有經驗的。”
“我以前經常戶外運動,這不算什麼?”我說。
“戶外運動?”徐雅楠撇了撇嘴,拿起地上一根枯樹枝遞給我。
“這樹枝太小了,還沒有你的手指粗。”
徐雅楠笑了笑。
找了一堆樹枝,點上火,我和徐雅楠席地而坐。
皎潔的月光,給羣山披上一層銀裝,幾隻野鳥,一聲高一聲低,飛起,飛落。一隻野雞上了樹。
徐雅楠朝我挪了挪,她的膝蓋幾乎碰着我的膝蓋。
“離這麼近幹什麼?”我說。
“近點好啊,萬一有野獸來,我能保護你,不過,如果這山上沒有吃人的野獸,那就完美了。”徐雅楠抱着胳膊。
我笑了笑,把樹枝扔進火裡,“敬愛的徐老師,沒有什麼完美的,如果有,現在既是。”
“現在既是完美?被野獸吃了也完美?”徐雅楠拿着樹枝戳了一下我的肩膀。
“人吧,來到這世上就只有一個歸途,唯一的歸途,就是死亡,只不過有些人早死,有些人晚一點死而已,我覺得能被野獸吃了,死在野獸的肚子裡,要比用火燒着化爲一縷黑煙死好多了。”
“真是歪理邪說,你這孩子,中邪了,我這會有點餓了,對了,要是走不出去,我們豈不是被餓死?”
“你這倒不用擔心,沒有吃的,你把我烤着吃吧,我身上都是瘦肉。”
徐雅楠咯咯笑了,“我,我現在就想把你扔火堆裡烤了。”
“別那麼費事,想吃哪塊肉?要不,來條後腿。”我把腳朝火腿裡伸去。
“哎,你這孩子。”徐雅楠抓住我的腿,“真是的。”
“還真有點冷。”我說。
“來,我把衣服脫給你。”徐雅楠說着脫着外衣。
“那怎麼行,你也冷啊。”
“老師不怕冷。”
“別,你別脫了。”我說。
徐雅楠把衣服給我裹在身上,“老師可要對你負責,你要有什麼事,老師怎麼跟你家長交待呢。”
“要不,我們靠在一起吧,這樣暖和點。”我說。
“也好,背靠着背吧。”徐雅楠說。
我靠着她的背,感覺心裡一股暖流,“哎!真的沒有完美,如果有,現在既是。”
“你真的很奇怪,行爲讓人匪夷所思,綁架老師,然後把老師騙到這裡來,你到底想幹什麼呀?”
“你應該感謝我,不,應該是感恩我。”我把粗樹枝投進火堆裡。
“我可不相信你的預言說要救我,說什麼在學校有危險,還有生命危險?我覺得現在纔是有生命危險呢。”
徐雅楠話剛說完,從黑暗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聲,一聲長,一聲短。
“麻煩了,這下慘了。”我說。
“這,這是什麼聲音?”徐雅楠側身抱着我的胳膊。
“這好像是狼的聲音。”我說。
“是狼嗎?我聽得像是老虎的聲音。”徐雅楠說。
“你聽過老虎叫?”
“在動物園聽過。”徐雅楠緊緊地抱着我的胳膊。
“如果真是老虎,還有的救,如果遇到狼羣,那就必死無疑了。”我說。
“爲什麼?”
“老虎可能還看不上我們身上這點肉,還有,狼的智商要比老虎的智商高,狼羣的智商就更高了。”
“真的嗎?”
“有句老話,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狼多,主意就多。”我說。
“蔣未生,你腦子裡都裝着什麼東西啊,是不是狼會商量着怎麼吃我們?”
“對,你的肉比較嫩,口感肯定不錯。”我看了看徐雅楠。“胸脯肉也嫩。”
“你這孩子真壞,我覺得你比狼還危險。”
“那你還抱我的胳膊,抱這麼緊?”我笑了笑。
“去你的,我是怕你害怕?”徐雅楠放開我的胳膊。“真要是狼來了,怎麼辦?”
“不怕,狼怕火,只要這堆火不滅,狼就不敢靠近我們。”
“這麼說狼的智商也不高啊。”徐雅楠說。
“也不定,狼要是餓極了,就不會顧及這麼多了。”
“這怎麼辦,難道今天就死在這山上了?”
“你要是真被狼吃了,還真就可惜了,你還這麼年輕,也沒談過戀愛,可惜啊。”
“你不可惜?你還這麼小呢!”
“臨死前,你想說點什麼?”我說。
“真死了,說什麼都沒用了,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不想死也得死,還是說點什麼吧。”
“不說。”徐雅楠低頭看着篝火。“你想說什麼?”
“我現在也不想死。”
“完了,就這一句遺言嗎?”徐雅楠說。
“不,好多句呢。”我說。
“那你趕緊說呀,真墨跡。”
“我現在也不想死,現在也不想死,在也不想死,也不想死,不想死,想死,死。”我說。
“你死去吧。”徐雅楠扭着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