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文將軍轉身喝道。
“等等。”趙皓微微擡手擋住了他,道:“不用着急。”
“少將軍?”文將軍有些不解。
既然這些商人有疑,那麼就必須嚴查才行啊。
趙皓微微搖頭道:“盯着就好,不用打草驚蛇。”
審問水家之人之時,那下僕也說了,和水老爺勾結的戎人是德旺樓背後的東家。
而那人,早在十年前,就買下了德旺樓。
十年,那人已經悄悄經營了十年,只怕早就已經將來往通路摸熟。
五萬石糧食可不是小數目,對方要動用的人可不少,這麼多人都能悄悄的進來,就絕對不是一兩隊小商販能做到得。
上輩子他來的時候,阿耶城的將領是耶律鴻基,可是現在,阿耶城的城主是耶律齊。
耶律鴻基今年不過二十一歲,如果以十年來算,肯定不會是他,也就是說,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耶律齊!
現在他在晉州城鬧了這麼大的風波,又當衆斬殺了水家之人,現在,應該有消息傳了過去。
他倒要看看,對方後面會有什麼動靜和消息。
而且,他記得上輩子,耶律齊在不久之後就被人暗殺了……
所以,還是靜觀其變,先做好防備再說。
文將軍細細想了一下,點頭道:“下官明白了,少將軍是想引出咱們城裡的奸細,戎人那麼多人進關,不可能一點蹤跡都不露,是有人抹去了那些痕跡。”
趙皓眉頭微微一挑,脣角也緊抿了一下。
是了,他居然忽略了這一點!
他只想着上輩子武城是因爲糧食不足餓死了大半士兵才造成抵抗不利,後來只怕也是因爲水佘動手,開了城門。
只是,水佘一個平民,就算打着鎮國公世子表弟的旗號,也不可能弄開城門。
也是到了這武城,他才知道水家和文家的關係有多惡劣,而武城官兵不光是對水家,便是對鎮國公也有微辭。
也是,這水家如此行徑,鎮國公又扣着軍糧不給。
要是他,也會怨憤。
這種情況下,單憑水佘打着鎮國公的旗號,又怎麼可能騙開城門?
除非,城內本就有內賊,利用了水佘作爲藉口。
這樣,就算事情被捅出來,那也是鎮國公府通敵!
心中一動,趙皓問道:“文將軍,請問,文東明可是你兒子?”
文將軍一直平靜若水的眼睛裡泛起了一陣波瀾,手都從袖套裡抽了出去,有些激動的想上前,可走了一步後,又強行站住了,帶了一些顫抖的問道:“你,你知道東明?”
趙皓頷首,用手比劃着道:“是,我認識一個叫文東明的,年紀十七歲,身高大約和我差不多,長得濃眉大眼,不知道,可是您的……”
“他在哪?在哪?”文將軍再顧不得什麼上下之分,上前兩步抓住了趙皓比劃的手道:“我兒,我兒他在哪?”
“您,您別激動。”趙皓輕握了一下他抓過來的手,轉身對城樓上的塔屋走去,道:“我們進去說。”
文將軍定了下神,輕吸了口氣,跟着趙皓走向屋子。
屋子裡燒了火塘,四面都封閉起來,門一開,便冒了一股子熱氣出來。
裡面休息着值勤士兵一看是這兩位,立時老實的站起來往外頭走。
“你們去另外一個塔屋休息。”趙皓帶笑道。
“正巧也是巡邏的時候了,我們去城牆上走走。”爲頭的一個老兵道。
等屋子裡的人都出去後,趙申將門關上,站在了外頭。
“東明,做了什麼事嘛?”文將軍脫下風帽,臉上的激動褪去,露出了擔心之色。
趙皓如此之舉,就說明他要說的話是不能爲外人知道的。
能讓他這樣做……
趙皓沉吟了一下,先在火塘邊坐下,指着另外一個道:“文將軍先坐。”
文將軍在上坐下,看着趙皓的臉色想了下,道:“文東明是我兒子,本來應該是前年入伍,就像我們文家所有兒郎一樣,可,那時候出了劫糧那事,我兒性魯,當時和鎮國公府之人發生了衝突,我便沒有讓他入營,讓他在宅子裡自己待着,可幾天之後,他便不見了。”
“不見了?”
“嗯,咱們武城你也看到了,防備也算嚴密,而且當時正在嚴查軍糧被劫,各處的關口也查得很嚴,可我去詢問,卻沒有任何說見過東明,他,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
文將軍嘆了口氣道:“後來我想,一定是他自己想走,東明那孩子還是很有本事的,打小就在這城裡竄,而且他那性子,要是認定一事,便不會回頭,他不想回來,我便是找也無用,所以,便……”
“因爲,文東明不是你親生兒子,只是你養子?”趙皓插口道。
文將軍澀然一笑:“是,原來這個事,少將軍也知道?”
當時文東明和鎮國公的侍衛發生衝突,鎮國公府可是有當場斬殺造反士兵的權利的,爲了救文東明,他當時趕在那些侍衛動手之前,揍了文東明一頓。
當時文東明那傷心悲憤的眼神,那大叫着,我知道我不是你親兒子的模樣,一直到現在都浮動在自己眼前。
正因爲那樣,而且,當時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好,留文東明進軍營,說不定下場會跟他一樣,他便也沒有再去尋找文東明。
可這心裡卻是一直掛念着的。
趙皓輕嘆了一口氣。
他明白了這輩子文東明爲什麼刺殺他,而上輩子卻是對童貫深惡痛絕。
那個姓羅的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這輩子,文東明是因爲鎮國公那般對待文將軍而起了恨意,再被人挑撥一下,以他那性子,帶隊出來很正常。
而上輩子,只怕不光是姓羅的,最主要是他知道了武城之事,也知道了武城失陷,文將軍戰死,是因爲什麼。
他那麼恨童貫,只怕是因爲,這城中的奸細,便是童貫手下。
拿着火鉗在火塘裡撥了一下,趙皓好似不在意的道:“不瞞您,文東明前些時候帶人刺殺我,被我抓了。”
“什麼!”文將軍一下站了起來,想是明白了什麼,臉色也一下慘白起來。
趙皓對他揮揮手道:“文將軍你別急,我知道你們父子的爲人,這裡面,只不過是奸人之計而已,不過,我想文東明應該知道誰是童貫安排在武城的棋子,這樣,我讓人送文東明過來,將軍你好好的問問他。”
以文東明現在的那性子,再是受了委屈,也不會在那個時候拋棄文將軍離開。
他去京城做了武狀元,成爲了童貫的手下。
一定不是偶然!
“將軍!”門外響起了山下敲門聲,有人低聲道:“小的,好似看到蘇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