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是開國公府,容世子又剛被封賞和趙皓的關係還不是一般的好,這榮國公府娶親之日,再無人去提什麼時間緊湊,而且榮國公夫人是隻要沾點親帶點故的便廣撒帖子,來的人可着實不少。
蘇月和前來接她的安三姑娘的馬車在街上匯合,一起到榮國公府的時候,那外院是忙成了一團。
容老太君的貼身丫鬟早早的便在門口候着,等到她們前來,便趕緊引着往容老太君的院子走。
看蘇月眼睛往偏院裡已經停着的許多車架瞟去,那丫鬟輕聲道:“本是擺的晚宴,只夫人有好些交好人家說是提前來道賀,便加了一個午宴,在後花園那還搭了戲樓。”
蘇月微微頷首,表示明白了。
娶親之時這也算是慣例,就是有些交好的人家會來熱鬧個一天,午宴晚宴一起,圖的就是個氣氛。
只不過容世子這親本就定的倉促,再弄這麼大的排場,也難怪便是榮國公府,都感覺有點亂了。
“那一位,可是蘇姑娘。”一行人剛走到內院門口,就聽得有人叫了一聲。
蘇月腳步微頓,站住了身子回頭看去。
離得不遠處停了兩輛馬車,兩個盛裝夫人帶了幾個衣着鮮豔亮麗的姑娘從馬車上下來,出聲的是打頭的那位夫人。
“是何家的大夫人。”安三姑娘微微側頭,貼着蘇月低聲道。
蘇月輕哦了一聲,帶了驚訝的道:“我不認識她啊。”
何家是雲家大夫人的孃家,這位何大夫人便是云何氏的親孃,上輩子她也是打過幾次交道,自然是認得的,但是這輩子她可真是從未見過她。
這位怎麼知道她是蘇姑娘?
安三輕笑了一聲,眼珠往她身上溜了一圈,然後再度笑了一聲。
蘇月不覺往自個身上看去。
好吧,今兒是謝珏親手挑的衣衫首飾,一襲煙沙色的百水留仙裙,緋羅錦緞挑金線繡大紅牡丹的褙子,外面披了一件金紅團花繡鳳緙絲披風,頭上梳的飛仙髻,頭前帶着紅寶石鑲嵌而成垂着東珠流蘇的華盛,兩邊髮髻上各插着一支白玉爲底貓兒眼爲蕊紅藍寶石鑲嵌而成的寶石花金釵,固定髮髻的亦是兩朵精緻到極處的白玉寶石花簪,耳朵上帶着的滴水耳墜是兩顆蠶豆大寶光四射的星光貓兒眼,整個人是富貴逼人之中又透着清雅之氣,真真的高逼格。
這隨便一件便是幾千上萬貫的,這般豪富而且品級也對的上,何夫人又沒有見過的,的確也只有她了。
蘇月和安三說話之間,那何夫人已經帶着自家姑娘走了上前,對着蘇月微施一禮的笑道:“蘇姑娘。”
賢王那聘禮一行,是個人都知道賢王看重自己的準王妃,而且,當初皇帝頒旨賜婚的時候便連誥命也一起頒下來了,雖現在還沒有正式澄清,但大定已經下了,蘇月便算是皇族之人了,如今在品級上,可比任何外命婦都高。
(要不也不能穿這披風)
蘇月臉上帶着合體的笑容柔聲道:“何夫人好。”
雖是微微一禮,但是蘇月就這麼受下來了,何夫人心裡不覺動了一下,臉上卻是不顯的道:“蘇姑娘今兒到的早。”
一般這種婚宴也是會有早到的,但是這個時候到的,可都是親近之人,她和榮國公夫人算是少女時代的好友,纔會這麼早到,沒想到蘇月居然也會來,而且還是和安三姑娘一起。
“蘇姑娘,老太君正等着呢。”容老太君的丫鬟對蘇月道了一聲後,又對何夫人施禮道:“何夫人見諒,老太君一早就在念叨着蘇姑娘呢。”
就算還沒有正式成親,這大定一過,蘇月也就等同於是賢王妃了,何大夫人公公是禮部尚書可是自家夫君卻不過是禮部的一個五品小官,這麼着對蘇月說話可實在有些不合禮數。
不說容蓉和蘇月的關係,便是容老太君今兒都說了,萬不能讓人欺負了蘇月去。
所以,這個時候大丫鬟的這句話,就是提醒何夫人了,蘇月可是榮老太君的貴客。
何夫人眼角不覺跳了一下,柔聲笑道:“如此,我等正好去跟老太君請個安,一起好了。”
大丫鬟不覺看了蘇月一眼,見蘇月並無不悅之意,便道了聲請,引着一行人往裡面走。
“聽說昨兒陳家送的嫁妝可不少,便是那蜀錦都有百匹。”安三姑娘靠近了些蘇月,一邊說笑般,一邊將何夫人想要上前的路給堵住了。
“是嘛?我聽說是有九十八擡嫁妝。”蘇月亦笑道。
陳家是昨日送的嫁妝,按說這九十八擡嫁妝也算是豪華了,可惜京城人剛剛看到賢王那聘禮的風光,再看這九十八擡,自然就引不起什麼興趣和轟動了。
“是啊,九十八擡,榮國公府送過去的聘禮回放了一部分在裡面,估摸着嫁妝也大概是三萬貫的樣子。”安三姑娘笑道:“不過那五千貫錢可沒有放在嫁妝裡。”
昨日陳家送嫁妝,她也過來瞅了一眼,這榮國公府定聘禮之時她也算是幫了下忙,知道聘禮有那些東西,看着那嫁妝裡面將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又給陪嫁了回來,但是銅錢和一些值錢的古董字畫卻是沒有放在裡面,當時心裡便笑了一下。
這說是說九十八擡三萬貫的嫁妝,其實至少有大半是水分,便是那些蜀錦,也是箱子上頭的那幾匹是好貨,下面的便差了許多。
要真滿打滿算,也就幾千貫而已,而且,還都是不好換錢之物,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給陳家小姐準備壓箱的田契和交子。
因爲,作爲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私下用錢的地方可不會少,手上若是沒有個幾百上千貫的現錢,就靠着這些嫁妝,在榮國公府的日子可並不好過。
一般來說,若是對方真心疼愛自家女兒,好歹那五千貫是要給陪嫁回來的。
蘇月輕笑了一下,還未開口,一直跟在何夫人身邊的一個粉紅衣衫的少女出聲道:“聽聞賢王的聘禮裡有幾十萬兩黃金,不知道蘇姑娘可會都作爲嫁妝帶回去?”
她聲音嬌俏清脆,又一點想壓低的意思都沒有,這話說得周圍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長廊裡一下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