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澤南忘記了身在何方,他只感覺到體內因爲多了舍利靈氣的緣故,正發生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那金色佛光浩如江海,雖猛不烈。它從安澤南的經脈中不斷循環流淌,經脈每次經受佛光聖氣的洗禮,其間便生出濃烈生機。之前安澤南受金樸熙的十方俱滅一擊,幾乎心脈全斷。之後經雷貘之力強行接回,卻需要雷貘的靈力作爲聯繫的媒介,儘管救回安澤南一命,但卻失去了生氣。
若有天雷貘不在,失去妖魔的靈力支持,安澤南必定暴斃當場。儘管這個可能微乎其微,卻終究是個隱患。
然而現在藉着舍利聖氣之能,卻讓安澤南心脈隱傷盡復。更奇妙的是,當聖氣流經全身後,沉于丹田氣海處。這處被破的大穴受聖氣的滋養,竟飛快痊癒,且安澤南之前因氣海被破而消散的靈力又漸漸地復原。
安澤南至此始知,地藏舍利實在逆轉因果的大威能,怪不得有佛渡有緣之說。雖然安澤南此刻並未因爲舍利聖氣而立地成佛,但身體機能卻經受聖氣滋養,讓總體的水平遠遠超越一般的修練者。這雖不會讓他立時功力大增,卻讓他擁有更加巨大的潛力。
到舍利脫手,腦海中輪迴異象消失。安澤南感覺舍利聖氣溢出,但卻有部分聖氣停留在經脈中。這部分聖氣在不斷地流動後漸歸平靜,最後散開隱入體內星羅密佈的周身竅穴裡,自成系統。
耳中漸聽得殺聲吶喊,安澤南漸漸回過神來。他只覺耳目變聰,放眼看去,遠至天空,近至沙石。每種物質都充滿了豐富的肌理,彷彿帶着各種神秘的信息。
眼睛裡映出碎蝶的臉,這地獄高手尚沉浸在內裡那奇妙的世界中,渾渾噩噩的模樣似乎現在出手擒住她也不會招來任何反抗。可不知爲何,安澤南這刻卻不想動手,或者,那是來自於某一段輪迴中的不捨使然。
而看碎蝶的模樣,和安澤南一樣,她也從舍利聖氣處得益不淺。最明顯處,便是這女子偏黑的皮膚中透出淡淡的金光,顯然這是體質得到改變的跡象。
這時,黑無常的暴喝傳來:“舍利!”
安澤南沒有轉身,心靈中卻呈現出雀遊朝他腳下舍利撲來的畫畫。
腳尖輕點,舍利彈起。安澤南一手撈住,另一手看也不看朝左側掃去。
眼角環影紛飛,雀遊狂攻。然而落入安澤南手中,那紛亂無章的環影間,卻出現淡淡的軌跡之影,讓他一眼看出雀遊攻擊套路中的死角及破綻。
自然而然的,安澤南手掌探入環影破綻之中。雀遊大驚失色,對手竟然視他的雙環如無物,一掌穿過環影朝自己當胸拍至。
這時安澤南感覺到體內異變忽起。
之前已經復原大半的靈力自丹田氣海升起,順着經脈涌向手臂。而同一時間,隱於各穴中的舍利聖氣似受靈力所感,紛紛脫竅而出呼嘯着捲上安澤南本身的靈力。於是在安澤南的思感中,金色聖氣旋轉着交纏在湛藍色的靈力之上,通過手臂的經脈借拍中雀遊的瞬間涌入對方的體內。
瞬間,安澤南看到金藍二氣衝擊着雀遊體內漆黑的靈能,竟撼得黑色靈能隱隱有潰散的痕跡。
雀遊整個人拋飛了出去。
這白骨鬼心寒欲絕,方纔它受安澤南一掌,先是感應到對方靈力透胸而入。但雀遊夷然不懼,以本身的靈力包裹而上便欲化解。豈料,對方靈力中又透出另一股奇怪的力量,頓時雀遊腦海中異象紛呈,看到了一幅幅模糊畫面。最後畫面消失,卻有金色大佛現於靈臺,白骨鬼立時心神失守,被安澤南一掌震飛。
安澤南也大感意外,哪想到自己竟然一招制敵。
事實上,那是舍利聖氣的功勞。但卻並不是說聖氣如何強大,只是佛光聖氣本來就天然剋制地獄生靈,乃至兇鬼惡靈等陰屬之物。若安澤南的對手換作司離之輩,卻難有如此奇功。
也正因爲舍利聖氣天生剋制地獄生靈的體質,所以地獄強者位更希望通過地藏舍利而彌補自己先天的缺陷。
一掌擊退雀遊後,安澤南聽得身後呼聲大作。他往後看,卻見遠處有一隻軍隊殺出,隊伍中高舉着黃泉軍的旗幟,而衝在最前面的則是手持一把赤焰巨錘的魁梧大漢。那人頭戴牛頭銅盔,身披連身重甲,整個人如同一輛人形坦克,異常醒目。
“黃泉軍右指揮使牛頭?”
安澤南尚不知道來的是誰,卻聽身後山王驚呼,始知來的是和馬面同級的冥庭高官。
這右指揮使帶領着數千黃泉軍殺入西大街,囂鬼雖有數十高手,但無奈人數差距過大。且牛頭本身悍勇無雙,那烈焰巨錘左飛右蕩,錘下幾無一合之將。囂鬼方面立時亂了陣腳,頓時被這以牛頭爲首的黃泉軍衝散,只能各自爲戰。
黃泉軍基本控制住局面,手持焰錘的牛頭則向安澤南這方奔來,不消說自然是爲了對付碎蝶等三名地獄強者。這時碎蝶神智未復,山王被黑無常拘魂鏈所制,唯有雀遊雖然受傷,卻行動自由。
山王大吼:“白骨頭,帶小姐走,這裡我擋着!”
“別給我亂起綽號!”抗議聲中,雀遊再朝安澤南撲來。
白骨鬼這次異常小心,雙環一攻一守,章法謹慎。安澤南見它殺招直朝自己手中舍利處攻擊,心道這白骨鬼也算有機心,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舍利受損。雀遊正是看中這點,以期逼退自己。
深深看了碎蝶一眼,安澤南如白骨鬼所願飄退,先確保舍利安全。
雀遊一把將碎蝶扛起,剛要飛退,這時牛頭殺至。這右指揮使發出一聲震天吶喊,烈焰巨錘掄了一圈,重重朝雀遊二人敲下。
緊急關頭,忽有人影閃至雀遊跟前,不是山王又會有誰。
這銅山鬼之王硬生生扯着黑無常掠至,山王雙掌上託,兩手擋住牛頭巨錘。
轟然爆響中,有狂猛氣浪以兩人爲中心四溢飛散。山王雙眼瞪得通圓欲裂,腳掌深深陷入地面,它大喝一聲,雙臂肌肉膨脹硬是把牛頭的巨錘寸寸推回。
“快走!”山王暴喝。
雀遊如夢初醒,扛着碎蝶的身影連閃,眨眼間消失在西大街上。
目送雀遊兩人消失後,山王呼出一口氣。雙掌往旁一卸,讓牛頭巨錘落到旁邊,砸起一澎火浪。
“我投降。”山王淡淡說道。
於是,由囂鬼和地獄強者引起的混亂戰鬥,由於牛頭和黃泉軍的插手而宣告結束。
冥庭,佛祭臺前。安澤南把地藏舍利小心翼翼放入大閻王手中嶄新的晶盒內,雖然大閻王秘密調來了牛頭和部分黃泉軍以迅雷之姿迅速控制了局面,卻不意味着敵方完全失敗。至少,碎蝶也和安澤南般吸收了部分舍利聖氣而改變了體質,至於她的改變會給其它地獄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卻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然而城內的戰事結束,城外卻仍然在激烈進行中。控制住局面後,牛頭又領着黃泉軍出城作戰,逐步反攻來犯的地獄聯軍。城外仍炮聲連連,看來一時半會是無法結束,但這是冥庭地域,無論戰場和兵力皆以冥庭方面佔有優勢,以鐵藏爲首的地獄聯軍退去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何況它們的主要目的只是給碎蝶創造一個奪取捨利的有利時機罷了。
從安澤南手中接過聖物,大閻王朝他淡淡看了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有感於心的微笑。
安澤南心中一動,剛要報上自己取得部分聖氣之事,大閻王卻搖頭說道:“什麼也不用說,澤南若有所得,一切皆緣罷了。”
隨後,大閻王又朗聲道:“此次事變,黃泉軍曹及獄刑鬼部皆護寶有功,屆時當論功行賞。”
此話一出,冥庭官員無不動容。這還是大閻王首次把不和的兩個系統相提並論,大有讓雙方和好的意思。大閻王既有如此意願,底下一班官員自然得重新思考自己日後的立場定位。
這時馬面扛着其弟龍駒排衆而出,龍駒呈昏迷狀,馬面亦不好過。左指揮使渾身掛彩,但他臉色冰冷,似未把傷勢放在心上。將龍駒放到地上,馬面跪倒,對大閻王低下頭說道:“殿下,舍弟龍駒私自泄露舍利出巡的資料予囂鬼,致使今日釀成大錯。他出賣冥庭,罪無可恕。然長兄爲父,馬面難疚其責。懇請殿下準我辭去官職,馬面願發外從軍,只請殿下免去舍弟打落地獄之罪,就讓他重入輪迴吧!”
冥庭之中不乏與馬面私交頗好之人,但此次事關重大,卻無人敢站出來替馬面說話。
大閻王走到馬面跟前,彎下腰在他耳邊說:“我暗中召回右指揮使力保冥庭安全時,他曾經懇求過我。只要你沒有主動背叛冥庭,便希望我免你所有罪行,而條件則是黃泉軍從此以後無條件聽從冥庭任何命令!”
馬面渾身一震,頭深深點在地面,說不出話來。
“馬指揮使爲我陰司冥庭立下赫赫戰功,今日既有所求,功過相抵。指揮使官居原職,龍駒應你所求免打落地獄之罪,至於輪迴與否,事後再議!”大閻王伸手扶起馬面,同時說道。
如此一來,站在馬面一邊的官員鬆了口氣,卻不知道在大閻王的通天手段下,以此次事件爲契機,冥庭的勢力格局正暗中發生着變化。
然而就在安澤南以爲一切結束之時,卻有鬼部隊員匆忙趕至。這名隊員神色慌張地對大閻王密語一番,以大閻王的鎮定功夫也不由色變,失聲道:“什麼,秘寶室失竊?”
頓時,場上衆人譁然。安澤南雖不知道秘寶室爲何物,卻在腦海中浮現起司離的容貌,心想莫非那所謂秘寶纔是司離真正的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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