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倩推門而入的時候,安澤南正把雙手輕輕放入一盆清水之中。
不多時,盆中清水飄起白煙,水波輕蕩,有如煮沸。
“如果你肯上星光大道表演這手,立刻便把什麼劉謙都給比下去。”龔倩不客氣地坐到安澤南的牀上,甩掉鞋子,把一雙線條優美的長腿暴露在安澤南的視線內。
安澤南很吃力才把視線從那雙勾魂奪魄的美腿上移開,曬笑道:“像我們這種人巴不得外界壓根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哪會自找苦吃去玩什麼自曝。”
龔倩的手落在小腿上,或按或摸,隨着那手不斷向大腿根移動,雙眼開始變得迷離起來。
安澤南看得頭大,心想這傢伙平日裡兇巴巴的,一旦存心誘.惑男人,卻立時從母老虎變成了迷死人不償命的小妖精。
“龔警官,你這不會是打算se誘小弟吧。”安澤南看她那手已經快撫上胸口,連忙說道。
龔倩大方地拋了個媚眼道:“看你今天救了我一次的份上,姐姐陪你一晚又如何。”
安澤南老臉一紅,立時招架不住:“小弟無福消受,您老要是累了,我這牀借你便了了,恕我不奉陪了。”
說完他轉身要走,卻被龔倩叫住。後者先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捧腹狂笑:“你這傢伙明明是個雛兒,卻要充當老手。你都不知道,你臉紅的樣子比女孩子更扭捏。”
安澤南沒好氣地坐到她旁邊,本想嚇嚇她。龔倩卻突然順勢一倒,蜻蜓點水般在他臉上一吻,嚇得他又閃電彈起,累得龔倩在他牀上笑成了滾地葫蘆。
“你心情挺不錯啊,我以爲你會給那兩女人纏瘋了。”安澤南把話題扯開,省得龔倩老看他笑話。
龔倩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在牀上坐直了腰板:“本小姐舌戰羣英的時候,她們還不知道在哪呢,想找我麻煩哪是容易的事。不過話說回來,你洗手就洗手,還把水整沸了算怎麼回事,練功嗎?”
安澤南搖頭道:“那哪是練功,你要知道我在博物館裡硬拼對方狂沙刀十二擊。那土意之刀氣霸勢絕,我又拳拳硬拼,受點內傷是難免的。剛纔是用冷水將體內殘餘的沙刀刀氣導出,免得將來落了隱患。”
陽光落在安澤南的臉上,錯落的光線讓他的側臉呈現如同刀削般的輪廓。龔倩看着他,想像他和神秘高手硬拼連場的情景,不由心情微蕩,當下輕聲對他說道:“謝謝。”
“什麼?”
安澤南轉頭道,龔倩看他一臉沒聽清楚的樣子,暗罵一聲笨蛋,嘴上卻道:“沒什麼。”
安澤南摸不着頭腦,轉念又道:“對了,剛纔我和蔦蔦聊天,聽到一些蠻有意思的東西,你有沒興趣知道。”
龔倩曬道:“我被兩個瘋女人纏得煩死,你倒好,去和小女生聊天解悶。怎樣,問到人家手機號碼了沒有。”
安澤南哭笑不得,說道:“大小姐,你想到哪裡去了。我這不也在幫你的忙,蔦蔦是島上原住民,我從她的嘴裡知道一些關於當年島上火災的傳聞。”
龔倩也不知道剛纔怎麼像是在吃小女生的醋,這回安澤南說到正經事上,連忙收斂心神道:“知道還不快說。”
安澤南心裡嘀咕還是你打岔,嘴上卻老實交待:“蔦蔦說當年那場大火起得突然,時值秋季,天乾物燥。加上島上風大,火勢便加劇並蔓延。但起火是島上東北方那山半腰一幢房子,在火勢沒有擴大之前附近的居民嘗試救火,卻在火中聽到一個女人很淒厲的叫聲。”
“叫什麼?”龔倩隨口問。
聳聳肩膀,安澤南攤手說道:“好像當時風大火大的,大家都聽不清楚。不過據蔦蔦講,那女人像是在詛咒什麼。總之後來火勢擴大,大家救不了火,反而自家房舍受牽連。到後來火滅了,總共有十幾房人家的房子變成了廢墟。而詭異的是,在火源的那所房子裡,大家找不到那女人的屍首。”
“什麼意思?”龔倩想也不想說道:“就算火再大,也不可能把人燒成灰。那需要焚屍爐類似的器具,纔可以把屍體徹底燒成骨灰,像開闊場地發生的大火,並不具備那種高溫的條件。”
“是啊,所以這才詭異嘛。”安澤南接着她的話說道:“你想救火的時候聽到女人的叫聲,可火滅了卻找不到女人的屍首。而那種大火中,逃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被火勢蔓延的人家也被燒死了好幾人呢,何況是火源中的房子。而在那之後,島上就開始鬧鬼了。”
龔倩的眼睛亮了起來:“就是那個火女?”
安澤南搖頭道:“我還不能確定。據蔦蔦講,後來大家重建房屋,可每到夜裡那個起火的時間,就會聽到女人的叫聲,從窗外看還會見到火光。可當大家跑出屋子,卻什麼也沒看到和聽到。就這樣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後,開始有人受不了這種折磨而離開小島。而半年後,還住在島上的只有寥寥數戶。再後來,南椰島被開發商相中,因爲開發商給出的金額可觀,再加上最後的居民也不堪折磨,便成全了南椰島轉變成現在的渡假聖地。”
“我聽出來了。”龔倩點頭道:“也不論那女人是否就是現在的火靈,但從傳聞來看,當年這女人的死和火災肯定有蹊蹺。”
“嗯,而且蔦蔦說。那半山腰的殘捨本來是要拆了建電波塔,但施工時半夜建築總會無火自燃。開發商後來沒轍,只能把那片舊房區封鎖起來,成爲南椰島現在的禁地。”安澤南站起身說道:“我現在就去那禁地走一趟,看有什麼線索沒有。此事不宜聲張,所以只能我一個人去,你就留在酒店裡以安人心。”
龔倩見他說得在理,便同意留下。
安澤南拿着蔦蔦畫的地圖,走在一條陰森的山路上。
說是地圖,其實就是蔦蔦隨手畫的,不要指望它的精確度有多高。但山道上的岔道及舊舍的方向皆有標明,安澤南看起來也不見得有多困難。
南椰島的東北面密林環山,背對懸崖,本身並無可供遊覽的景觀。再加上當年設置電波塔時頻頻發生異事,便乾脆把這一帶封鎖了起來。三年下來因爲沒人打理,山道入口爲林葉所遮,安澤南費了好大功夫纔看到那“禁止進入”的牌子。
翻過鐵索,走進山道,原先的酷熱爲陰寒所代替。安澤南打起十二分精神,這說是山道,長年沒人行走卻讓兩邊山林雜草重生,山道已經變成小徑。落腳處無不是腐葉枯枝,皆之野草擋道,安澤南走得很是辛苦。
從蔦蔦的嘴中,安澤南對以往的南椰島有個大概的瞭解。
南椰島前身是個漁島,島上居民多以捕魚爲生。小島西南面臨海,大多居民在那一邊擇地而居,方便出海捕魚。而也有小部分人住在這東北面的山林上,這山並不高,特別的是在半山腰有天然的斷層平臺可供建房之用,島上居民稍微富有些,又或不以捕漁爲生的人家便定居在這山腰上。
此地面海那一方是刀削般的懸崖,風光獨特,於是形成除西南面外小島第二個住宅集羣。
這片住宅區只有二十來戶人家,而大火後,半山腰的這片住宅羣當然已經不復存在。
安澤南步行了大半個鐘頭,拐過個彎後,在他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半山平臺。從坡道看過去,平臺上房舍錯落,而走前看,卻無一不是被燒得發黑的空架子。
儘管這些燒成黑炭般的房子被雜草野花所佔據,但從它們的構架看,安澤南卻辨別出了花園、草坪、主舍、車庫等物。可以想像,當時這些房舍和它們的主人都曾經風光過。毫不誇張的說,這片地區應該是南椰島曾經的富人區,可現在卻殘瓦斷垣,如同鬼域。
安澤南往前走,感覺着這片區域比較起小島其它地方的生機勃勃,這裡便顯得死氣沉沉。除了偶有幾隻飛鳥掠過,安澤南在這裡感應不到任何生命的痕跡。
在山腰平臺的盡頭,安澤南看到了當年火災源頭的房子。
他一眼就將它認出,並不因爲它和其它建築有何不同,而是它位於一片死地之上。
其它舊舍尚有花草霸佔,而安澤南眼前這棟黑漆漆的殘舍,卻連半根野草也找不到。在距離它十米左右的地方,雜草野花不敢越雷池半步般,皆在此處停下了“腳步”。
安澤南想起了《黃泉錄》上一段文字。
死地者,土呈石灰,草木絕跡,爲大凶大怨之所在。居於其上,其人不安;葬於其下,其魂不寧!
蹲下身子,撿起腳邊那石灰色的石礫,安澤南知道自己不會認錯。眼前這棟位於死地之上的房子,便是當年的火災源頭。而南椰島發生的一切事情,該是由此屋而起。
他站起來,大太陽底下,仍感覺到渾身一股陰冷。安澤南凝神屏氣,朝這棟黑乎乎的房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