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氣候極不穩定,早間炎熱,夜晚冰寒。且眼下正是寒冬,一到了晚上更是寒風徹骨,沒多少人願意留在室外。
安澤南陪着龔倩來到旅館大堂前,維德和旅館老闆正在說着什麼,見安澤南兩人來到,維德結束了對話,旅館老闆帶着夥計勿勿退下。
“要下雨了。”維德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他見安澤南兩人一臉不解,笑道:“你們看看窗外。”
移至窗旁,安澤南擡頭看天。天空雲層呈暗紅色,且塊塊裂開如同龍鱗。
“這是血龍鱗,是暴雨的徵兆,通常出現的季節是盛夏和嚴冬,只有天氣極爲乾燥的季節才能看到此種天象。”維德用一付專家的口吻說道,這德國老兵又低下頭,鷹目如電,投向旅館外的黑暗中:“青巾賊可真會挑時間,暴雨將會阻隔我們的視線,讓我們戰力大跌。不過,我就不信這些烏合之衆能夠攻破我黑狼的防線。”
安澤南學他朝旅館中黑暗中看去,他功聚雙眼,便清楚看到距離旅館百步之外,有頭綁青色長巾的大漢或蹲或行,但總有意無意朝旅館的方向看來,顯然不懷好意。
“青巾賊又是什麼來頭?”龔倩問道。
“這些人原先都是沙盜,在鉢羅耶伽開通綠色通道之後,散沙般的沙盜們再難討得便宜,便通過結盟聚集到一起,形成一股連官方也不願意輕易招惹的勢力。這些傢伙通常以頭綁青巾爲標識,因此又被人稱爲青巾賊。”維德冷笑道:“雖然他們是除了毒蠍外最大的盜賊團,不過和毒蠍比起來,他們連個屁都不是。這種爲利益集合在一起的同盟並不穩固,只要給他們一點苦頭吃,立刻便作鳥獸散。”
“可他們爲什麼盯上咱們?”龔倩皺着眉頭問。
維德冷哼一聲,說:“我剛纔問過旅館老闆,他說前些天馬莫流傳一個說法,說是有輕裝便行的旅人會從普列姆經由馬莫前往鉢羅耶伽。而這些人雖沒攜帶貨物,卻暗藏了一批上等精鑽前往鉢羅耶伽交易。於是這幾天馬莫雖沒有多少客商來往,但盜賊卻多了起來。只不過昨天青巾賊來到後,把單幹的大盜和小型的盜賊團趕了出去,否則我們在進入集市時便會有所發現,卻不至於陷入眼下這種被動的局面。”
安澤南思索道:“這應該是鉢羅耶伽方面流出的謠言,爲的是阻止扎克木老頭回國。只是鉢羅耶伽的官方不便出手,便只能通過這種方法間接地要害死咱們。”
“可惜他們的算盤要打不響了,我們可不是什麼青巾賊就能隨便吃得下的無能旅者。”龔倩亦冷笑連連。
維德亦贊成道:“這是自然,我已經命人的制高點佈置了狙擊手。且爲了防止遭遇大型盜賊團,早在普列姆我們便攜帶了兩挺重機槍,青巾賊若來犯,保管他們有苦頭吃。”
看着維德信心滿滿,安澤南卻覺對方手段亦不只於此。這個謠言於數日前傳出,顯然是爲了針對自己一行,但當時鉢羅耶伽方面應該只得到扎克木即將回國的消息,卻不知有自己和龍淵的高手同行。
而昨晚他已經見過金樸熙,他雖感到金樸熙對自己不無情意,但這個女子定會以師門爲重。眼下自己幾人的資料恐怕已經傳回鉢羅耶伽,青巾賊只會是一盤開胃菜,後面的大餐恐怕陸續有來。
看來這趟沙漠之旅不會輕鬆了,安澤南想。
突然,旅館外一聲驚雷炸響。天地變色,狂風捲起,跟着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
暴風雨來了。
維德讓安澤南兩人留在旅館內,自己卻手持兩把手槍走到旅館外的走廊上,而黑狼的傭兵已經在走廊上架起了重機槍,一付嚴陣以待的模樣。
“你和唐柯、小白保護好扎克木老頭,再告訴墨白前輩,讓他們便宜行事。”安澤南如是說道。
龔倩聽教聽話,點頭離開。
目送大小姐離去後,安澤南打開門,門外寒風挾帶冷雨吹至,讓安澤南精神一振。
維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在手下處拿來把手槍遞上。安澤南搖頭笑道:“我不用槍。”
“那你需要什麼武器?”維德問道。
安澤南輕舒雙手十指,淡淡道:“我的手便是最好的武器。”
維德用英雄輕喃一聲“奇怪的東方人”,然後也不再理會安澤南,卻交待起手下需要注意的事項。
這時,風雨中傳來狼嘯。可這馬莫里又哪來的野狼,維德聽完大吼:“青巾賊就要進攻了,大家準備。”
原來這狼嘯卻是盜賊們進攻的信號,而維德話音方落,便有五六道人影從黑暗中出現,朝着旅館的方向奔來。
暴雨也掩蓋不住狙擊槍的槍聲,破空音鳴中,那當先數人立即慘叫倒地。
然而在他們身後,又有十幾人隨後衝出。青巾賊手中長槍連放,但這些人的準繩和黑狼傭兵團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基本一槍不中,只爆飛旅館的牆面和走廊的木板。
安澤南見黑狼傭兵以護欄爲掩物,即使對手開槍也一動不動。他心中暗贊不愧是軍人出身的傭兵,心理素質果是過人。同時,他移到走廊口樑柱之後,省得被流彈所傷那才冤枉。
傭兵團和青巾賊開始交火,槍聲響徹整個集市,卻無人敢出來看熱鬧。
總的來說,傭兵團佔據了火力優勢,由狙擊槍和重機槍構建的火力網完全封鎖了旅館外六百步以內的空間。青巾賊卻人數衆多,盜賊團已經躺下幾十人,這些悍匪卻前仆後繼,人人一付視死如歸狀。
這會連維德也大感意外。
“怎麼會這樣,這些傢伙什麼時候變得悍不畏死了!”維德大吼着已方火力死命堵截,但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火力雖猛,但彈藥有限,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安澤南也大感不妥,按理來說,即使已方真藏有精鑽,但青巾賊也無來由如此視性命如草介,一付不要命的打法。
這時,維德手下兩挺重機槍彈藥打盡。數十名青巾賊狂吼奔上。維德無奈,只能和手下用手槍進行點射,如此一來,火力自然不及方纔威猛。
安澤南知道自己不能再閒着,他瞬間撲出,卻看得維德心頭一緊。對方可是人人持槍,這年青人撲出去還不是送羊入虎口。
然而維德剛要冒險撲出把安澤南拉回來,卻見這青年動若脫兔,以難以置信地速度撞入賊人之間。跟着不斷有青巾賊被撞開拋飛,陣勢立時大亂。
青巾賊雖然悍勇,卻都是普通人,哪是安澤南的手腳。再者衝入對方陣勢中,青巾賊手中長槍頓成無用之物。安澤南拳腳並施,蘊含靈勁的攻擊下,無論拳腳,中者無不吐血拋跌,一時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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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安澤南深入敵陣,卻發現這些盜賊氣息有異。他們一個個紅着雙眼,嘴中如同野獸般發出無意義的低吼。加之兩邊太陽穴青筋勃起,一付入魔之狀。
這時賊人突然自兩邊分開,安澤南卻見前方奔來賊人皆手持砍刀,這種武器可比長槍更利於近攻。但落在安澤南眼中,自是沒多大威脅。
“開印,九鳳!”安澤南淡淡說道。
暴雨中立時響起九鳳長鳴,只見安澤南身後騰起黑影道道,卻是九鳳長頸破空而來。妖魔長頸橫掃,立時把奔來的持刀盜賊掃得人仰馬翻。
維德看得目瞪口呆,他哪曾想過只憑安澤南一人便擋下青巾賊的進攻。
場中,安澤南忽覺眼角寒光閃爍,原是退開的賊人摸出身上砍刀又呼嘯圍至。安澤南還想讓九鳳回捲擊敵,卻見頭上劍光電閃,那最先朝安澤南持刀劈來的青巾賊人人倒飛而出,手中砍刀皆斷成數截。
眼前身影一晃,卻是墨白持劍站在安澤南身旁。
“這是天蓮宗傀儡術的一種,這些人已經被邪術控制了心神,若不把施術者找出來,他們必是至死方休!”墨白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老前輩,只一眼便看出了青巾賊的異狀。
但凡這種控魂之術,施術者必無法離運,否則術者和被操縱者之間的聯繫便會變弱,便起不到控魂操識的作用。就像安澤南曾經遇到過的薛僻情,這有彩戲師之稱的魔門妖人操縱惡鬼襲擊安澤南,當時他便和安澤南在同一艘輪船之上。
安澤南聞言,立時展開搜神秘術。在他的靈覺中,果然感應到這些青巾賊身上都有神秘且陰晦的靈氣之絲。這抹靈絲便如同操控人偶的絲線,同時亦是施術的媒介,只要安澤南找到靈絲的來源,便等同於找到施術者的所在。
見安澤南閉眼不動,墨白知道他正搜索施術者的所在,手上古劍翻飛,卻是爲安澤南護法盡御來敵。
思感中,安澤南的靈識如同潮水般涌向整個戰場。青巾賊身上奇異的靈絲標識出來源的方向,當安澤南的思感順着靈絲的盡頭處,他突有所感。
睜開眼睛,安澤南看向靈絲來處。那是一棟三層矮樓,其間二層有一窗口,其間人影駐留窗邊,顯然施術者還不知道自己行蹤已被識破。
安澤南方要騰身掠往施術者藏身的小樓,眼角卻有白影閃過,他定晴看去,竟是白亦雪搶先掠去。安澤南不由大奇,莫非白亦雪也懂得搜神秘術,否則怎能精確把握到術者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