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裡面去看看。
對展萬鈞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說完之後他就手腳並用先前攀了幾步。
末璃咬着牙跟上,在他回頭看的時候,還故意露出笑臉,表示自己沒問題。
但其實,她問題大的很。
跟不上,吃不消,心跳如擂鼓,手腳直髮抖,感覺下一步就可以會因爲體力不支,抓不住突出的石壁而掉下去。
久久不見她跟上,展萬鈞覺察到不對勁,掉轉頭回來。
“不,不用……”
末璃搖搖頭,阻止他回頭,爲了表示自己沒事,憋上一口氣奮力爬出去。
結果腳一滑,手一抖,嘩啦一聲,掉下去了。
“啊——”
完了!要死!果然不該逞強啊!
眼睜睜看着她掉下去,展萬鈞肝膽欲裂,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自動自發的撲出去,伸手想要抓住她。
兩個大活人從天而降,其中一個還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這動靜鬧得,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然而此時卻突然憑空飛過來一隻白色的巨鳥,雙翅展開遮天蔽日。
呼啦一下就飛過衆人的頭頂,雙翅呼扇一下,把墜落的末璃捲住,在半空一個瀟灑的轉身,再次張開雙翅,翩然飛舞,徐徐降落。
這一連串優雅如仙人起舞的動作,立刻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住。
衆人看着白鳥翩然而落,連忙呼啦啦閃開,露出一塊空地。
白鳥落地,輕輕一抖身上的白羽。
衆人才發現那不是一隻鳥,而是以個人。
廣袖寬袍,一身潔白。不光穿的白,長得也白,白眉白髮,白膚如雪。眉目如畫,面容俊美,仙氣飄飄。一雙清冷如初融雪水一般似得眼眸,無情無慾,無悲無喜,宛如神祗一般。
叫衆人看了不由自主就心生傾慕,膝蓋發軟,想要給他跪地磕一個。
這還能有誰?可不就是長生子祁進!
直到腳踩實地,末璃才哎的一聲長吁一口氣,睜開眼。
她沒死,還活着!手腳齊全,也沒受傷,謝天謝地!
就是腳軟,身乏,氣喘,外加心跳的厲害,頭也有點暈。
暈乎乎擡起頭,就看到祁進低頭看她,微涼的手掌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撫。
她打了個哆嗦,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你……”
“怎麼回事?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乾活!耽誤了工期,老子把你們都活剝了!”
一個一臉橫肉凶神惡煞似得蠻子推開人羣高聲喝道。
“天師?你怎麼在這兒?咦,這小孩是哪裡來的?”
看到祁進,蠻子愣住。
祁進伸手一挑,把末璃臉上蒙着的紗布挑開,露出她的容貌。
蠻子雙眼一睜。
“嚯!好漂亮的女娃子!天師你從哪裡找來的?”
祁進冷冷一笑。
“男的。”
“男的?”蠻子的眼睛瞪得更大,盯着末璃猛瞧。
祁進伸手一攬,用寬袖把她罩住,護在懷裡。
“一個小玩意,叫將軍見笑了。”
小玩意?這話她怎麼聽着那麼不對勁!整個人埋在對方懷裡,她在心中抗議。
“哦呵呵呵,天師果然好本事,連身邊的小玩意都這樣不同凡響。不過,這小東西我怎麼沒見天師你帶出來過。”
“脾氣不好,愛鬧,怕將軍見了笑話。這不,還是鬧笑話了。”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想不到這天下還有天師你也搞不定的。真是叫我開了眼。”蠻子聽了哈哈大笑。
祁進也笑。
“沒辦法,心疼,捨不得打。”
“這是天師你憐香惜玉。”
“讓將軍見笑了。那我就把這小東西帶走了,免得她鬧事,耽誤工期。”
“對對!工期不能誤!天師請!”
他要把她帶去哪裡?末璃掙扎一下,立刻被祁進勒住肩膀,強行拖着往前走。
等等!她伸手撥開衣袖,探頭出去,匆忙向四周掃了一眼。想要尋找展萬鈞和賀家兄弟的身影,掉下來的時候她明明看到展萬鈞朝自己撲來,就不知落在了哪裡?
萬一被人發現,可怎麼辦?
結果,什麼也沒有找到。
找不到就好!她送了一口氣。找不到,說明他們還沒有暴露。
一到帳篷裡面,末璃就突然發難,用力踩祁進的腳趾。
然而膝蓋才一動,對方就覺察到,伸手就她往前一推。她踉踉蹌蹌跌出去,撲到桌前,一把抓住桌上擺着的燭臺,握在手裡,轉身用鋒利的燈尖指着祁進。
“你給我站住!”
祁進看了她手裡的燭臺一眼,伸手輕輕一撩。
她手臂一麻,手指鬆開,燭臺被勁風一卷,呼的飛出去,翻了個跟斗掉落在厚實的氈墊上,悄無聲息。
“……”她張了張嘴,看看地上的燭臺,看看空空的手心,無語。
這傻愣愣的模樣取悅了對方,祁進哼笑一聲,廣袖一甩,大步走到桌前,拿起玻璃瓶往酒樽裡倒了半杯血紅色的葡萄酒,湊到脣邊喝了一口。
他脣色淡,葡萄酒染在嘴脣上,像是塗了口紅一般,莫名勾出一股略顯妖異的風情。
“來點?”被她看着,他把手裡的酒樽輕輕一晃,眉梢一挑。
末璃覺得喉嚨有點幹,嚥了咽口水,然後搖了搖頭。
“有水嗎?我喝水!”喝酒誤事!尤其現在可不是引發不必要事件的時候!辦正事呢!
“沒有水,只有酒!”
“那我就不喝!”
對方笑笑。
“怕我下毒?我可是剛剛救了你一命,連謝謝都不說,就只記得對我戒備森嚴。說好的要彼此信賴呢?我很傷心啊,陛下!”
“謝謝你救我。我也相信你不會害我,所以現在就把我送回去吧。”
“送你回去?好啊,我正想送陛下回去呢。”他咧嘴一笑。
她心生警惕。
“你要把我送哪兒去?”
“陛下又不信我了。我當然是要把陛下送回鎏玥去,既然是我把你帶出來的,自然也該由我把你送回去。”
“不不,先把我送到峽谷外面就好。我還有事!”
“陛下是想拋棄我,跟展萬鈞在一起?”
“不……不是!你先把我送到外面,然後我們大家一起回鎏玥。包括你,也包括展萬鈞,還有其他人。一個也不能少!我是皇帝,我得對大家負責!”
他抿嘴一笑,一口喝乾杯中得紅酒,隨手把酒樽扔在一邊,慢慢朝她走近。
“展萬鈞就在這兒,我幫你把他叫出來!”
“誒?”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後一拗,反剪。
末璃吃了痛,頓時往前一挺胸,結果對方的臉就從天而降。
媽蛋!一次得逞是來不及反應,第二次要是還被得逞,那就是她太蠢。
想她也是看過無數本言情小說的女子,豈會不知這經典的強吻情節。想坑她二茬,沒門!
扭頭逃避那是低級反抗,她非但不躲避,反而迎頭趕上,在他吻住自己之前,先張嘴咬住對方,用力咬了一口。
也沒敢咬太重,懲戒到了就行。
顯然祁進沒料到她會咬自己,嘴角吃了疼,就一臉疑惑的鬆開手。
她連連往後退,伸手一抹嘴。牙齒上淡淡的鐵鏽味,鹹的。顯然祁進的血和普通人沒太大區別。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指腹上淡淡的血痕。
雙眼一眯,身形一動,意欲上前。
忽而一柄利劍從帳篷外刺入,無聲扎穿毛氈,抵在他的後背上。
“觀主,請自重!”
祁進一挑眉,微微側頭。
“展萬鈞?你小心點!別被發現!我沒事!”末璃大喜。
“快出來!我們走!”
“好!”
她拔腿就走。
“陛下就這麼走了?真可惜,我還想和陛下分享回去的捷徑呢。”
末璃的腳步停住。
“別管他!他在騙你!快出來!”外面展萬鈞催促。
她抿了抿嘴。
“不!他沒騙我,這兒確實有捷徑!但不需要他告訴,我也知道在哪兒!”
祁進臉色一變。
“你知道!”
她回頭看他。
“我又不傻,用腦子想想就知道咯。”
這話讓帳篷外舉着劍的展萬鈞臉色一黑,他沒想到,所以他傻咯。
“哦,那你說捷徑在哪兒?”祁進微微一笑。
“小心他拖延時間,快走!”
展萬鈞再次催促。
末璃撅了撅嘴,這一回索性掉轉身,不走了。
“你別吵!我和他談正事呢!”
帳篷外展萬鈞氣得快冒煙,好心沒好報,陛下你醒醒,這個妖道信不得。
“我們需要他的幫助。”
誰要這妖道幫忙,他只會幫倒忙!
“陛下還未說捷徑在哪兒呢。莫不是詐我?”
“說好了彼此信賴,詐你幹嘛。捷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礦洞對不對!”她哼哼一笑。
“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明擺着。倘若這峽谷就是捷徑,那大齊人早就從這條路打過來,哪裡還輪得到你來故弄玄虛。這就是一跳斷頭峽谷,走不通的。”
“既然峽谷不通,那可以走的路無外乎上天和入地。上天肯定沒戲,且不說翻山越嶺,就這凍死人的天氣,半山腰我們就得死。”
“不能上天,那就只能入地了。可怎麼入地?礦洞咯!鐵犁山扁而薄,礦洞深入山體,經年累月的挖,說不定已經挖穿了整座山。這就是一條通往鎏玥的捷徑!”
“原來如此!”帳篷外的展萬鈞趁機躥到裡面,一把將末璃拉到身後,舉劍擋在身前。
被道破天機,祁進哼一聲笑,擺了擺手。
“陛下聰明,是我小看你了。”
“不是我聰明,是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會害我,相信你說這兒有捷徑,就一定有捷徑。懂嗎?是相信!”
這話叫他眼神一動,沉默無語。
末璃知道這位主也是個只能捋順毛的死傲嬌。這會子眼看他有所動容,連忙添火加薪。
“我們回去吧。這兒天寒地凍,除了石頭什麼也沒有。沒意思!回鎏玥,繼續過咋們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好不好?”
他擡頭,深深看着她。
“好!”
“不好!”展萬鈞頭一個反對。
“他一定有詐!”
“詐什麼詐,炸油條啊!有完沒完,都給我消停點吧。我想回家!”她怒了,吼道。
回家這兩個字,叫兩個男人都心頭一震。
她自己也愣一下。
什麼時候,她把鎏玥當成了家?用力搖了搖腦袋,把異樣的情緒拋開。
“我們必須彼此信賴,共同合作,才能讓大家都平安回家。”
“沒有你們,我走得會更容易。”祁進冷哼。
“知道你厲害!可你必須幫忙!”
“爲什麼?”
“爲了我!”
對方哼一聲,別開頭。
“既然知道礦洞就是捷徑,沒有他的幫忙我們也能過。只要他老老實實閉嘴就行!”展萬鈞不服氣。
“不行!光閉嘴是不夠的。”
“爲什麼?”
“因爲這裡還有別的人也要走!”
“誰?”
“那些被抓來的苦工!”
“……”
“別忘了,他們可都是鎏玥的百姓!”
“你,是鎏玥的國師,長生觀的觀主。你,是鎏玥的攝政王,權傾天下的權臣。而我,是鎏玥的皇帝。”
她伸手指着他們,又指了指自己。
“現在我們三個都站在這兒,眼睜睜的看着鎏玥的老百姓被人欺凌,受盡苦難,生不如死。你們說,能不出手相救?”
兩人被問的啞口無言,一時都只能沉默無語。
末璃長吁一口氣,把展萬鈞擋在胸前的劍推開,大步走到桌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朝兩人招了招手。
“來吧!兩位愛卿,上朝!咋們商議商議,怎麼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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