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這絕仙劍的出鞘讓金鰲島島主法力精血全都被吸乾,而後來陳景透過濁浪觀看到兆先真人在使用絕仙劍後也有力不從心的感覺,而現在離塵居然一點事都沒有,相對於兆先真人與曾經的金鰲島主來說,她的法力都是不如他們的,但是她卻對於絕仙使用的極爲順暢,並沒有什麼吃力的感覺。這其中的原因,讓許多人在心中猜測着。
此時的囚龍井中倒映着一個月亮,月亮在井中安安靜靜,明明亮亮,然而那個倒影的月亮之中卻有着兩個人影不斷的閃爍。
只見其中一人以另一人爲中不斷消逝,出現,又消逝。而中間那個手持長劍的人影則是在中間不斷翻轉,手中劍如大江奔騰,層層疊疊,彷彿四面八方都有人都她攻擊着。
沉在井底的神像是擡頭看着的,他彷彿看到了海外的天空之中的戰鬥,又像是透過這水中倒影看清了兩人的處境。
井中突然出現了低沉而壓抑的唸誦經文的聲音,一字一頓,聲音巨錘砸壁,囚龍井像是在微微地顫動,井中的井水跳動着,每出現一個音節便跳動一下,水中的月亮倒影頓時紛亂不清。
慢慢的,那聲音越來越急,也不再是低沉壓抑的,而是抑揚頓挫,忽而弱不可聞,忽而鏗鏘堅硬。
陳景體內那晦暗的天地中,司雨神碑上光華衝宵,將天空那厚厚的雲層都衝開,其中有龍吟陣陣,以司雨龍碑爲中心,有一種潛龍臥於淵,一朝風雲聚會騰飛九天的感覺。
他體內背脊之中的那條大河奔騰洶涌,速度越來越快,最上端的河水不知從何而生,像是接天外之靈露而成河水,下面沒于丹田神府之中,涌入便消失不見,丹田神府之中那隻蝴蝶身上的靈光吞吐,比起之前來又厚實了幾分。
突然,陳景只覺得身體與體內神碑的震動韻律相合,身內一輕,緊接着又察覺到囚龍井其實也散發着一種如脈搏一樣的跳動,陳景不禁隨着這脈博一樣的跳動相合,只一會兒後,那如封閉着陳景六識的感覺突然消失,陳景心中大喜,一躍而出囚龍井,朝海面之外衝起。他的身體在漆黑的海中散發着瑩瑩白光,海域中的妖靈紛紛逃避。
他的身體在海中看上去並不像是僵硬的,而像是一個真正的人,他的雙腳好似已經分開在海水之中跨步。
海面上嘩的一聲,有一人破海而出。這人一眼看上去有些僵硬,就在他要朝天空之中飛騰而上時,突然頓住了,又朝海中翻落而下,轉眼之間已經消失,海面上出現一個漩渦。
陳景朝海域深入落下,在他的身周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就像是龍捲風一樣,自上而下,周圍來不及逃走的魚都被捲入其中,無論大小,被漩渦卷在一起形成一個極其壯觀的景象。
他的速度極快,只一會兒便已經又到了海域深處,到了海底,只見一座峽谷一樣的山正籠罩着一層秋月般的光輝。峽谷的中心處正是一處聚集靈氣地勢,那裡有一座祭壇,祭壇上有着縱橫交錯的符線。
陳景居高臨下的能夠看到中間那個祭壇上正有一個看上去無比嬌弱的貝族少女在與人鬥法,那女子正是曾在繡春灣河神廟前修行三十多年的貝殼,本名秋月無華。
當陳景一出現,祭壇上鬥法的兩人便立即停了下來,而圍在祭壇下面四周觀看的人都驚散而開。秋月峽谷之中在陳景的眼中有着珠網般的禁制,他卻根本就沒有停頓,落下,衝破那些禁制,直接落在祭壇上。
秋月無華後背一對綠色翅膀一樣的貝殼緩緩的顫動着,她看着從天而降的陳景,高興的笑着,說道:“河神爺,您出來了。”隨之又說道:“本想回來將族內的傳承祭壇拿到手後,再回囚龍井去的。”
陳景微笑着,秋月無華竟是在陳景的神像臉上看出了一絲笑容,雖然笑容很僵硬,但是卻已經能夠出現笑容了。
修行之人內煉五臟六府,外顯於皮肉相。陳景的神像之身內裡在慢慢的煉化,外表也就有了不同之處了。
“那你現在拿吧。”陳景說道。
“嗯。”秋月無華應了一聲之後,便在祭壇中央盤坐下來。
這時祭臺上另一人則是滿面怒容,下方有一人大聲道:“祭壇是族內聖物,要永遠的留在秋月峽谷,又豈能帶到外面去。更何況,她又有什麼資格得到祭壇。”
他說的聲音很大,族內看起來威望也很大,但卻並沒有多少人隨聲附和,因爲族長一聲不吭。貝殼坐着沒有理會,而陳景只是緩緩地轉動着頭,目光所過之處,無一不噤若寒蟬。
貝族族長心中正不知如何是好,他是見過陳景神通的,現在更是覺得陳景氣勢如山,他這樣看着竟是有一種被重力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然而現在貝殼要拿貝族祭壇,這是要奪他族長之位啊,而且那祭壇即使是他這族長也只是稍微控制着,根本就不可能帶到外面去。
就在他在思考着怎麼辦時,秋月無華已經從嘴裡吐出一顆白光刺眼的珠子,那珠子一出現,秋月無華便念出一串法咒,珠子閃耀出一片刺眼光華,貝族族長眼睛微微一閉,再睜開眼睛時,那顆珠子已經嵌入了祭壇最中心的位置。
他心中大驚,想開口阻止,但是到嘴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就像是有人掐着他的脖子,有種窒息的感覺。
最終,那祭壇在秋月無華幾個忽快忽慢,忽輕忽重的法訣手勢之中拔起而起,化爲一塊巴掌大的東西,就像是一個小棋盤,卻又不同,那祭壇四個方向的邊上都有着咒文,四個角上又分別有四對八個咒文。除此之外又有着縱橫交錯的線條,每一道看似是直線,卻又都是曲線,看得久了,竟是給人一種混亂的感覺,明明一道道條理清晰的線條,卻給人一團亂麻的感覺,意識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陳景飛騰而起,秋月無華緊緊地跟隨着,朝海域之外的天空中騰飛而起。
直到他們消失,也沒有人敢再出言阻止。
不一會兒,陳景與秋月無華衝出海面,秋月無華卻在出了海面的那一剎那重新化爲一個巨大的貝殼,顏色翠綠。
扶搖直上,九天之上月光之中大戰的離塵與顏洛娘飛去,月光在陳景的衝撞之下,就像是水面一樣被衝起了一層層的銀色浪花。
當陳景出現在天空中後,離塵與顏洛娘還在戰鬥着,只是離塵身上傷痕極多,頭髮散亂,看上去很狼狽的樣子,但是她眼中的光芒依然清冷高傲,沒有一絲身處下風的憤怒或者不甘。
“離塵,今天我讓你回去。”陳景開口道。
“哼,我需要你讓嗎,我離塵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今天要不是你出現,她就要死在我劍下了。”離塵話才落,便已經一劍刺入了虛空,瞬間消失不見了。
顏洛娘在月光之中現出身來,廣寒劍持於胸前,靜靜地站在陳景的身側,在剛纔離塵離去之時說的那一番話她也沒有辯駁,連一點憤怒的表情也沒有。
陳景凌立虛空,朝遠處望去,一聲不吭,只是眼中流轉着黑白兩色的水韻。
突然他說道:“你用月光照着我,我去陰世將虛靈救出來。”
他話才說完,便迫不及待般的朝下空落去,貝殼並沒有跟上,只見陳景翻落而下,身上石雕而成的衣服,竟像是已經成了真的,乍眼看上去竟似在隨風而動。
就在陳景跌落半空之時,突然一拳打在虛空之中,神像的這一拳打的並不快,卻給人沉重如山的感覺,虛空震動,竟是龜裂開來。緊接着陳景張口一吐,一隻斑斕的蝴蝶飛出,蝴蝶身上白光濃郁,朝那龜裂的虛空上一落,那處虛空便破開。
一股幽冷的風吹了出來,朝裡一看,一片黑暗,一眼望不到底。
陳景翻身而入,一束月光照着他直向下方黑暗之中落去。
這方黑暗的空間之中,陳景在一束月光的照耀之中筆直的落下。黑暗之中,突然有無數的無形人影撲了上來,陳景任由它們撲在身上,然而他身上卻震出一圈圈白光,那些撲上來如黑煙凝結的人都被震散。
黑暗之中又有各種嘯吼聲,似有低泣,又似有冷笑,還有竊竊私語,陳景聽在耳中,根本就不理會,只是一路筆直的朝下落去。在陳景的眼中,這天地並不完全漆黑,而是晦暗一片。雖然他的雙眼還無法看透這處天地,卻也並不是什麼也看不到。
月光依然落在他身上,並朝下方照去。又過了許久,陳景終於看到了一座黑色的大城,而城的中心則有一個身着黑裙的女子被無數的惡鬼圍困在其中,她的左右兩邊各有一隻山魈在正與一隻只撲上來的惡鬼撕咬着,而虛靈則是不斷的晃動着手中的照魂寶鑑,每過一會兒,她便會張口吸食一團黑煙。
在羣鬼中間,又有一個人戴着一個金色的面具靜靜地站在那裡冷冷的注視着,突然,他擡頭看向上空。
一束月光像是自天外滲透進來,一個人在月光之中落下。
戴金色面具的人擡手一揮,這黑城之中便已經一片漆黑,羣鬼咆哮,其中又有無數的惡鬼朝天空之中的陳景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