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道人腳下踩得這一團黑雲,名叫黑雲傘蓋,是依照小諸天雲禁真法的法門,以大量人獸陰魂輔以各類毒蟲的毒液煉製而成,事後需要以祭練人自身元氣日夜溫養,再用秘法方能催動
。那滾滾黑煙就是無數陰魂劇毒所化之物,閒時裹了身子可以騰雲駕霧,來去如風,一旦對戰,放將出去,立刻籠罩百丈方圓,如同鬼蜮,既劇毒無比,沾人立斃,又能污人法器,端的歹毒無比
。
在配上黑雲道人手中那一口烏龍飛劍,兩相結合,神出鬼沒,相得益彰,雖非正道,卻是威力極大。
“黑雲道人,難怪你有恃無恐,原來事先安排了幫手在此地接應”聶蓋一晃身子,定住身形,臉上神情冒火,七竅生煙。
“我只是旁觀,你卻來殺我鼠輩安敢如此?”王禪一槍戳死兩個黑甲玄冥衛,在樹上縱目看去,聽到兩人間的對話,心裡早就有了計較,跳到樹下,找了一個身材高矮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彎腰拔下甲冑,套在自己身上。
之前在山林之中,除他之外,看不到任何人跡,光着膀子也就罷了,如今出得山外,自然也要找件衣服遮攔一下,何況這些人的甲冑,一看就不是凡物,不但能擋得住他的大槍一戳,而且穿在身上也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沉重,若不是觸手冷硬,是實打實的金屬製造,王禪都要以爲這是一套皮甲了。
甲內有襯,貼身穿着,也很合適,王禪活動了一下身子,感受到皮膚上透出來的陣陣清涼,不由心裡對這世界看似老古董一樣的鎧甲,一陣嘖嘖稱奇。
黑甲玄冥衛一下子死了三個人,十二人變成九人,雁翅陣再也不成形狀,黑雲道人雖也不知道王禪是何方神聖,但值此時機,卻也來不及多想,一見形勢有利,頓時乘勝追擊,身形搖動,黑雲翻滾,凝成一道又一道的黑索,八爪魚般緊緊纏了過去。
“黑雲道人,七年前你殺了東海郡新任郡守,冒名頂替,處心積慮接近侯爺,你若還不束手就擒,待來日,稟明朝廷,必發十萬天兵,將你藍犁魔宮,從上到下,連根拔起,莫非你還想連累宗門覆滅不成?”
“哈哈,哈哈”黑雲道人仰天狂笑,狀若瘋癲:“自從人皇繼位以來,朝廷何曾有放過天下宗門之意,除了舉派來降,甘心做狗的那幾家之外,中央皇朝境內大大小小五百七十八派,又有哪一派不是戰戰兢兢……,我藍犁魔宮地處南荒大山深處,你們若是不想損兵折將,只管來剿殺便是。看我南荒十萬弟子,可怕否?”
話音未落,驟然間蹄聲如雷,幾聲長嘯,劃破四野,遠處山腳下突地煙塵四起,衝出一支馬隊來,風馳電掣,轉眼便到了跟前,這纔看的清楚,居然又是十幾個與聶蓋一般穿戴的黑甲玄冥衛,卻是聶蓋等人的援兵到了。
“聶統領,侯爺知道這妖道神通,特意派我調來五架天機弩,二十支湮甲破魔箭,助你生擒此獠”那馬隊上爲首一人,人還未到,聲音便已遠遠傳來,隨即十幾道人影,呼啦啦,從奔馳的馬背上一躍而起,落在陣前。
“好,好,好侯爺算無遺策,你等快快出手,將這妖道射下雲頭”聶蓋臉上一喜,他們九個人,雖然未必就是黑雲道人的對手,但聯起手來卻也能將對手絆住一時,叫他不能一心一意逃脫。如今援兵又至,幾十人蜂擁而上,黑雲道人可算無論如何都逃不了了。
此漲彼消,聶蓋心中歡喜,可站在他對面的黑雲道人這時候卻是心裡一陣叫苦不迭,這些黑甲玄冥衛無一例外都是中央皇朝衛戍四邊的百戰之士,修煉兵家神通,人人悍不畏死,結成兵陣,殺法驍勇。自己自事敗以來,沒日沒夜的逃命,只道是一路逃到南荒大山之中,就能甩掉追兵,誰知如今眼見目標近在眼前,對方卻又來強援,身上還攜帶了專門對付煉氣士的天機弩和湮甲箭……。
他心裡一念未消,才道了一聲不妙,果然就見那十幾個大漢剛一落地,便刷刷亮出五架青銅弩弓,搭上一根黑沉沉,通體鏨刻古樸花紋的短箭,一聲令下,扣動扳機,頓時崩崩崩崩崩五聲如同炸雷般的短促急響,五溜黑光,筆直的射進了黑雲之中。
噗
聶蓋刀光如電,九個人形同一體,進退自如,黑雲道人大部分心神都要放在對陣之上,心裡雖有警覺,卻到底還是慢了一些,烏龍飛劍,左右飛旋,叮叮噹噹,忙亂中只擋開四隻弩箭,卻被最後一支射穿了黑雲傘蓋,從他腳下穿射上來,一箭便洞穿護身劍光,在他小腹下斜着向上洞穿出了一個大洞,登時血光四濺,渾身真氣一泄,馬上天旋地轉,就要栽下雲頭。
“哎呀,不好”黑雲道人,連忙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催動劍光,黑雲,帶着身子往後就退。不過他心裡也知道,中央皇朝的天機弩,湮甲箭上面刻有上古符咒,最能破堅摧強,等閒煉氣士的罡氣,劍光,一射就穿,中箭者渾身真元法力都會被暫時性的禁錮,自己就算奮起全力後退,怕也是苟延殘竄,逃不出多遠,就會被抓住的。
不過他心思縝密,最後一刻,竟也不放棄,催動黑雲退卻的方向,卻正是王禪所在的位置。心思也不是那麼純淨,顯然就是要拖王禪下水,好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攔住他,他後面還有一個同夥,一併全都抓了,回去請侯爺論處如若反抗,格殺勿論”聶蓋神情冷肅,連連下令,身後人影飈飛,二十幾個黑甲衛士已經四面裡朝着黑雲道人包抄了過去。
就在這時候,黑雲道人也是精力耗盡,歪歪斜斜,一頭栽了下來,撲倒在地,最先追上來的六個黑甲玄冥衛,刀光閃動,一刀斬手,一刀斬腳,還有一刀插向黑雲道人肩頭兩側的琵琶骨。這也是中央皇朝一貫以來對待軍中要犯的規矩,不管何人,爲防生變,一旦成擒,首先就要挑斷手筋腳筋,穿了兩肩琵琶骨,把人給徹底弄殘廢了。
頃刻間,血光涌現,黑雲道人躺在地上,連連悶哼,手腕,腳腕,肩窩之下便全都冒出一線紅光,再加上他先前被湮甲箭洞穿小腹,傷及內臟,只這些傷勢,鐵打的人也徹底廢了。
突然,亂草之中,左右一分,撥草尋蛇,忽的探出一條大槍,撲棱棱一抖,好像怪蟒出洞,青龍出海,還不等那六個黑甲衛士收起刀來,兩尺多長的大槍頭,便已經噗噗噗一連串在幾個人的哽嗓咽喉間先後出沒了六次,鮮血自頸後噴濺丈外,宛如一條條飛騰血蛇。
隨即草叢之中,行出一人,黑盔黑甲,正是王禪
王禪雖然不是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那類豪俠人物,但睚眥必報,恩怨分明。聶蓋這些人不問青紅皁白,率先來殺自己,王禪自然就要一路反殺回去。如今一槍六命,倒也不是爲了黑雲道人命將不保纔出手的相助的。
而且這道人,祭練的法器飛劍,陰森歹毒,來路也不正經,最後一逃,還是明顯要嫁禍給自己,同樣也不是個好東西。若非如此,王禪身形如電,早就到了附近,或許還能提前一些出手,也能免了黑雲道人被廢的結局。
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這道人枉做小人,終是遭了現世報應。
“兵家殺法?你到底是什麼人?”眼皮猛烈的一跳,眼見自己手下,轉眼就死了六個,聶蓋大聲呼喝詢問。卻不想王禪一招出手,根本就不停歇,大山深處苦練數月的破軍殺道融入瀝泉槍中,人往前行,未見作勢,便只見得他手中一團星光翻滾流轉,不論遠近,只管一槍戳出去,便立刻有一人,被同樣洞穿咽喉,撲倒在地。
等到聶蓋這一句話十一個字說完了,王禪身後就已經又橫七豎八的倒了十一人之多,正好是一字一人,一槍一命。聶蓋驚叫不好,臉上神情驟變,連忙舞動戰刀,在身前佈下一層又一層的鐵血刀芒,腳下點地,如同駕風,人驟然後退,已經變了聲色的嗓音顯得尖銳無比:“快快放箭,用天機弩射死他”
與此同時,手持五架天機弩的黑甲玄冥衛,這時候都因爲先前裝填箭矢,落在後面,驟然見到前方百米外,自己的同僚割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本能的叫擡起弩箭,將最後五支湮甲箭對着王禪射了出去。
這天機弩的材質看起來像是青銅所造,弓弦漆黑,也不知道是何物,勁道強大的簡直無以復加,百米外這五人剛一扣動扳機,王禪心下立有所感,下一片刻,一溜黑光就接二連三到了他的眼前,速度之快簡直比地球上任何的狙擊步槍都要快速十倍。
“好大的力道”手中大槍顫動,王禪停下腳步,槍頭憑空點了幾點,每一槍槍尖都正好點在面前幾乎已經失去了影子的湮甲箭的箭尖上,眼不看耳不聽,全憑心神接引,卻是精準絕倫。剎那間,漫天裡火星四射,雖然準確的擋住天機弩五箭連射,但那箭上所蘊含的龐大力道卻也震得王禪腳下晃動,連連後退了三步,這才止住身形。
而那五個黑甲衛士,見湮甲箭全被擋住,沒能殺死王禪,心裡也是異常驚訝,再一見聶蓋一聲不響,驟然遠去,也是心中恐懼,連忙呼嘯一聲,各自翻身跳上身後一匹戰馬,隨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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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放他們走……消息一旦傳回去,永定侯定會窮搜天下,抓捕於你……”四肢被廢的黑雲道人,倒在地上,全身顫抖,身子底下的鮮血已經積成一個小水潭相似,豆大的汗珠噼裡啪啦滾落塵埃,卻仍舊提氣大喊,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肌肉,撲撲亂跳,疼痛欲死。
“跑得再快,還有飛劍快嗎?”王禪冷笑一聲,忽然張口一噴,登時兩道白光沖天而起,直直飛上百丈,瞬息便追到那五人身後,一分爲二,驟然一個倒栽,朝下面就落,寒光森森,空氣撕裂,那五人只顧得亡命奔逃,人在馬上,卻只覺得脖頸之間齊齊一涼,轉眼過後,血光噴濺,留在馬背上的便只有五具兀自手握繮繩,渾身亂顫的無頭屍體了。
隨後這兩道白光在天空中繞了幾個圈子,彷彿火箭般又一閃而逝,轉回眼處,山那邊的拐角處便傳來聶蓋一聲慘叫,然後白光一閃,兩枚太白劍丸重又回到王禪面前,其中一道劍光上正橫穿着聶蓋的一顆腦袋,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王禪初至此地,本來也不想招惹是非,可是非臨頭,卻也絕對沒有退縮的道理。要麼不出手,縮頭遠遁,要麼就是斬盡殺絕,最大限度的杜絕日後的麻煩。他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口中說的中央皇朝和永定侯到底代表了什麼樣的一股力量,但想來也是和林家一樣的權貴王侯,真要放走了一人,把消息傳回去,被這樣的勢力日夜惦記着,王禪想想都會頭疼。
幾乎是兩世爲人,際遇卻是如此相像。只不過在這個世界裡,似乎又和從前有些不一樣的地方,至少這裡的人會神通,會法術,能飛騰變化,沒有千奇百怪的現代化火器,相比之下,這裡纔是王禪心生嚮往,最適合待着的地方。
一個赤luo裸的冷兵器時代一個強者爲尊的世界
而此時,躺在地上一個勁掙命的黑雲道人也拼命掙扎的坐了起來,顫顫巍巍,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白雲瓶子來,湊到嘴邊,一口咬碎了瓶口,也不管碎片扎破嘴脣口腔,鮮血直流,只一個勁兒的和着嘴裡的鮮血,把瓶子裡面的白色藥粉使勁的吞嚥下去。
他此刻雙手殘廢,用不得力,兩劍琵琶骨又被洞穿,稍稍挪動一下臂膀,就痛徹心扉,因此只能出此下策,咬破瓶子,來給自己服藥。
過了一會兒,等到王禪轉回身去,他身上的傷口就已經止住了流血,雖然還很虛弱,但幾處傷口都被一層明膠似的物質從裡向外,牢牢的封住了,倒也免去了橫死之災。
王禪見這道人,異常冷靜,尤其是事到如今,竟也不來求自己幫忙,吞嚥藥粉,狠勁十足,知道這黑雲道人肯定是相信不過自己,心裡藏着戒心的,當下冷冷一笑,幽幽說道:“此事本來與我無關,你卻禍水東引,其心可誅,你說我是殺了你好,還是放了你好呢?”
那黑雲道人被滿口白色的藥末噎的直翻白眼,聽到王禪問話,不禁面紅耳赤,張口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連帶着將剛剛吞嚥下去的藥粉都噴出來一小半還多“你以爲就算我不這麼做,他們能放過你?我只不過是不想死罷了……好在我拼命一賭,算是沒把老本給賠進去”
“倒是這位兄弟,你從南荒大山裡面出來,到底是什麼人?看你的打扮,着實怪異,精赤上身,卻不是蠻夷,手拿長槍也不像中央皇朝的人氏,唯有頭髮這麼短倒是有些像出家的僧侶,可身上卻不着僧袍……,我黑雲道人,行腳四方,硬是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你到底是什麼來歷?”
如今危機過去,這黑雲道人卻是看得開,實話實說,一點都沒有羞愧的樣子,反倒理直氣壯的很。
“哦你倒是滿嘴道理,敢這麼和我說話?”王禪眼睛一眯,目光和黑雲道人對在一起,瞳孔中光芒閃爍,綠油油的一片,似乎是山林裡面餓急了眼的老虎,隨時都要將人撕成粉碎。
黑雲道人雖然也不是凡人,但剛剛目睹王禪出手,大槍翻動如龍,將逼得自己狼狽而逃,幾乎身死的黑甲玄冥衛二十幾人,一槍一個,殺雞似地全都宰了,小小年紀,身上的煞氣之重,簡直叫人心驚膽戰。、
兩人此時目光一對,這老道渾身立刻就是一個哆嗦,面目失色。
他在中央皇朝的東海郡隱姓埋名,改名換姓,潛藏了好幾年,千方百計刻意交好那位永定侯爺,早就見慣了永定侯麾下那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威風,自然知道如同王禪身上這股子煞氣,是需要多少條人命才能形成。
也真正明白,就在剛纔眼前這個年輕人真的已經對自己生出了殺心。使勁眨了一下眼皮,嘴巴動了動,話到嘴邊,再一看看自己的手腳模樣,黑雲道人卻是長嘆一聲,終究沒有說出口來。身子一沉,重重的靠倒在地上,將眼一閉,卻是一副心灰意冷,任君處置的模樣。
而王禪見到黑雲道人這個樣子,卻是有些意外,眼睛緩緩張開,目光閃爍,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東西――
多謝各位支持,老魯拜上關於後續的劇情,徵求一下意見,是要王禪進入門派修煉呢,還是藏身在中央皇朝的軍隊中,淬鍊兵家之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