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紅燕朝自己步步緊逼,靜姝忍住眼淚,
“好!你搜吧!我保證你搜不到!”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咦?錢多多,你在做什麼?”
聽到聲音,樓下三人全身一震。錢掌櫃嚇得全身發抖卻並沒有鬆開扼制住靜姝的手,手心已經出汗。靜姝並沒有那麼害怕,卻也沒有爲無常的出場而放鬆,雖說他曾救過自己,但他的性格難以捉摸,誰知道他這次想做什麼,不過最壞還能怎樣。她希望無常是來救自己的,可她不會開口求他。紅燕則停住了腳步,立在那裡不敢向前一步。擡起頭,無常正帶着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從樓上走下來。他從柳無雙身邊走過,柳無雙給了他一個“不要多管閒事”的眼神,無常當做沒有看見。從這齣戲上演的一開始,柳無雙就站在樓梯上冷眼欣賞着這一切。這齣戲本是她導演的,她當然想看看故事有沒有照着她的劇本發展下去了。
無常在錢掌櫃和靜姝身邊轉了一圈,停在兩人面前,
“好醜陋啊!錢多多”依舊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態,
“你的眼神倒是泄露着殺氣,可你的動作好笨拙啊!”他支起下巴,
“這樣不累嗎?”他竟然開始指導錢掌櫃殺人的方法,“你手上的力道夠把她掐死嗎?而且在這裡,你好像不能殺人啊,那你這個動作又有什麼意義呢?”
雖然看起來,無常似乎是站在他這邊的,可錢掌櫃的手絲毫沒有鬆懈。他右手穿過靜姝的右臂,緊緊的扣着她的左手,左手依然扼住她的咽喉,不爲無常的話所動。靜姝雙手被反鎖在身後,身體動彈不得,頭也被迫向上仰起,只能用眼角的餘光掃着無常。
錢掌櫃沒有回答無常的話,扣着靜姝的手似也有些麻了。
“好爲難啊……”無常故意偏着頭,皺起眉頭。
“我被人拜託保護你,可是又不想與錢多多爲難,怎麼辦啊?”
誰?是誰要保護我?靜姝首先想到的是藍莫臨,但藍莫臨會和無常有關係嗎?明明是兩種不同的極致,一個冰冷如寒冰,一個暖如驕陽,明明是相互對立的個體。不是藍莫臨,會是誰呢?是那個人!靜姝想到那天在境口聽到的對話。
“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了嗎?”
“萬一他不來呢?”
可是與無常對話的人到底是誰呢?那天忘了問藍莫臨。怪不得無常會住在自己對面,怪不得對他那樣無禮他都可以忍受,原來他被人拜託保護自己,拜託他的人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呢?想不通,靜姝只有閉起眼睛,努力剋制自己不去想。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她現在還在別人的控制之中呢!
“靜姝,你希不希望我救你呢?”無常故意問靜姝,嘴角的戲謔太過明顯。
“託你保護我的人是誰?”靜姝並不回答他的話,反而問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這種時候他會說嗎?
“還不能告訴你!”
就知道會是這樣,靜姝並不意外。
“韓公子,幫幫我!”說話的是靜姝身後的錢掌櫃,現在無常左右兩難,還是早早拉攏過來的好。
“我爲什麼要幫你?”無常攤開雙手;
“因爲你想知道出去的路!”錢掌櫃一字一句,絕不能讓他站在靜姝那邊,因爲他還不想死;
“這倒是個很好的條件呢!”無常用手指點着額頭。
這當然是個好條件,沒有人不想從這裡出去,換作其他人現在早已用劍指着靜姝,逼她交出幻珠了。可無常不是其他人,無常就是無常,所以這個條件並不能令他滿足。
“可是我並不想出去呢!”無常裝出很爲難的樣子。
錢掌櫃咬了咬牙,嚥了口唾沫。他已沒有可以交換的條件,他的珠寶不在身邊,否則還可以用錢收買他。如果他知道無常並不是一個爲錢所動的人,便不必爲此惋惜了。怎麼辦?額上的汗珠顆顆滾落,他盯着無常,突然他的目光看向了無常身後,有了,他眼睛一亮。
“女人,怎麼樣?”
聽到這話,紅燕全身一震,如遭五雷轟頂,身心變得冰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眼睛茫然的看着錢掌櫃,在他的臉上搜索答案,可是錢掌櫃的目光告訴她,這是事實!她搖着頭,眼前的男人變得那樣陌生,他是誰?他是那個在她耳邊說着甜言蜜語的男人嗎?他還是個男人嗎?
無常轉身一瞥,聳了聳肩,
“我對醜女不感興趣!”
“醜女總是女人,總比男人好!”
無常嘴角一勾,似乎在稱讚錢掌櫃。這句話雖然很好笑,但誰也不能說它沒有道理。
“有時醜女反而更會伺候人,你至少應該試試!”錢掌櫃眼睛射出嚐到甜頭的光,臉上掛着猥瑣的笑。
靜姝只有在心裡爲紅燕惋惜,她後悔當初對紅燕說過的話,錢滿屋根本就不是人!
“她一定會乖乖聽你的話,你要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錢掌櫃繼續利誘。
“她爲什麼要這樣呢?”無常故作不懂;
“因爲,她要救我!”錢掌櫃每一個字都充滿自信。這話不但是對無常說的,也是說給紅燕聽的。因爲他了解女人,他知道紅燕一定會救他,無論他做什麼!
紅燕早已淚流滿面,面巾已被打溼貼在臉上,五官醜陋的輪廓透出來。她本不想立在這裡繼續受辱,錢滿屋的每個字都在凌遲着她的心,可是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多情的不懂得反抗的女人。她想留在這裡見證錢滿屋的結局,也許她心裡尚存一絲希望。她把這一切都當做了一個夢,在這個夢裡,她不斷欺騙自己。
“我說過,我不喜歡醜陋的女人!”無常不爲所動。
“那你到底要什麼?”錢滿屋咬緊牙,手已麻木的不能動,汗液早已浸透了他全身的衣服;
無常輕輕一笑,
“我什麼都不要!”錢滿屋無計可施,已做好了垂死掙扎的準備;
“因爲,從一開始我就是來幫你的!”無常目光一閃,長劍出鞘,向剛要進門的人刺去。快、準、狠,只一招便封住了所有的退路。做殺手二十幾年,從沒有人能從他這一招中生還。可門口這個人並不是他之前所殺的人能相比的,如果無常早十年遇到他,那這十年便不知少了多少劍下亡魂。沒錯,門口的人正是藍莫臨,從十歲起便被不知多少像無常這樣的殺手追殺的藍莫臨,這樣的招式他早已司空見慣。長劍將要穿透他的胸膛,他快過閃電,只輕輕一斜,便將這招輕易化解了,長劍貼着他的衣服擦過,無常靠過來耳語了一句,他一失神便被無常反手一劍指住了咽喉。
從無常拔劍到藍莫臨被制住只有一瞬,當所有人反應過來,無常已用劍指着藍莫臨進了屋。
“現在你總肯妥協了吧!”無常對着靜姝,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放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