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夢葉如遭五雷轟頂,臉色瞬間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夫人……”她聲音發顫,身體也抖個不停,眼睛卻飛速的轉動着,思索着對策。
“我問你人帶來了嗎?”狐姬坐起,睜開眼冷冷的看着她,聲音冷得像一把冰錐直穿透夢葉的大腦;
“沒,沒有……”牙齒不停的打顫,發出“咯咯咯咯”的聲音;
“沒用的廢物!”夢葉被狐姬一腳踢飛,重重的撞到牆壁上,“譁”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噴出。還沒等身體恢復知覺,夢葉已掙扎着爬起來,跪倒。
“連個人都帶不來,還想打幻珠的主意,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聲音凌厲,目光寒冷;
“不,不,夫人,你聽我說……”鮮血還從口中不斷冒出,夢如卻連忙解釋,
“是夢如,夢如她……”
“夫人”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死寂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蓋過,聲音並不大,卻能讓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夢如求見”夢珂站在洞口,即使面對狐姬,臉上也是全無表情;
“叫她進來!”狐姬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凌厲的笑。
夢如剛走進來,夢葉就撲上去撕扯她的裙角,
“夢如你這個騙子,你來請罪了?你快和夫人說清楚!”
夢如跪倒在夢葉右側靠前的位置,對夢葉的叫喊聲不予理會,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夫人,夢如前來請罪。”夢如聲音清脆,果斷;
“哦?你有什麼罪?”狐姬裝作不懂;
“前幾日來了兩個女人,奴婢隱而不報,是怕惹您不開心,原想抓到她們再給您帶來,可是今日在醜女谷,左護法卻攔住奴婢放走了她們,奴婢辦事不利,還望夫人重罰!”夢如斬釘截鐵,如訴說事實一般,沒有絲毫猶豫。
“你胡說!”聽了夢如的話夢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這是那個在自己腳下卑躬屈膝的人嗎?明明是她出的主意,她卻反咬一口,
“賤人!你胡說!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夫人,您別聽她胡說!她是叛徒,人是她放走的!是她放走的!”夢葉跪着爬到狐姬腳下,抱着她的腿不住搖晃,“夫人,你快懲罰她啊!不關我的事!”
狐姬只是冷冷的看着把頭深深埋到地上的夢如,並不理會匍匐在腳下的夢葉。
夢如清楚即使知道人是自己放走的,狐姬也不會把自己怎樣,她既然隱藏了那麼久,現在也一定不想讓人知道,替她隱瞞了事實,她應該感謝自己,怎麼會懲罰自己呢,可憐的夢葉,誰叫你那麼弱還那麼盛氣凌人呢!要怪就怪你自己沒用吧!
不用夢如再解釋,夢葉無論怎麼呼喚祈求,狐姬都不會聽信她的話,即使相信,會怎麼做也不一定呢!
洞口,夢珂的目光也落到了夢如身上,不帶一絲感情。
狐姬將冰冷的視線移到了夢葉身上,
“你還有什麼話說。”
“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夢葉一直不停的祈求,淚和着鮮血灑滿了衣襟,
“夫人,您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夢如是個叛徒啊!夫人!”
狐姬蹲下來,輕輕的摩挲着夢葉的頭髮,眼中也流露出了不捨,
“夢葉,你服侍了我這麼多天,一定很辛苦吧!”
聲音溫柔,像是在安撫受了驚嚇的孩子。
“不辛苦,夫人,夢葉還可以繼續服侍您,夢葉一定會好好服侍您的,夫人!”夢葉的臉上已流露出欣喜之色,眼中含淚用懇求的光盯着狐姬的眼睛。
忽然狐姬的臉色變得冰冷,一下子站起身,將手按在夢葉的頭上,夢葉卻一把把手抱在懷裡,
“不要啊!夫人,不要啊……”她緊緊的抱着狐姬的手,眼中帶淚苦苦哀求。
狐姬別過臉去不去看她,眼中似乎也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夫人,將她交給我吧!”夢珂站在洞口,面無表情的看着狐姬。
“帶她下去!”聲音帶有一絲顫抖。
不解的神色在夢如深埋在地上的臉上掠過。
“夫人你放過我啊!夫人!求求你!”夢葉搖着狐姬的手,更加急切的哀求。
夢珂扯開她,拖着她不斷掙扎的身體出了宮殿。
從始至終夢如都沒有看夢葉一眼,直到夢葉被拖出去她也沒有再說一個字。
狐姬又恢復了冰冷的神色,用冷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對跪在地上的女人說,
“膽敢背叛我的人,一定要讓她嚐嚐背叛我的後果。”
這話像是對夢葉說的,實則是警告夢如。
夢如依然埋着頭,沒有說話。
從幻城南門出來一直向南穿過一片幻林,一塊巨大的岩石擋住了去路。此時太陽已有一半沒入白夜,藍莫臨拉着靜姝的手走到那塊岩石邊,在岩石上輕輕敲了三下,空中竟然憑空出現一扇門。雖然知道這裡很神奇,但靜姝還是小小的吃驚了一下。推開門,藍莫臨抱起了靜姝,這下靜姝可是吃驚不小,她瞪大了眼睛緊緊的盯着藍莫臨的臉,卻看不出任何表情。藍莫臨抱着靜姝輕輕一躍便跳進了門裡。門裡竟然是一個山谷,靜姝嚇得將頭深深埋在藍莫臨懷裡,手也緊緊的摟着他的脖子。從山谷躍下,靜姝雖然很緊張很害怕,但被藍莫臨抱在懷裡卻如飛在雲端,輕飄飄的,莫名其妙的感覺很安心,所以直到落地了,靜姝還緊閉着雙眼沉浸在飛在空中的幸福之中。良久,靜姝依然不肯鬆手,直到藍莫臨說了句,“可以了”,她這才意識到已經落地了,慌張的從藍莫臨懷裡跳下來,臉漲得通紅,羞澀的轉過身去不敢看藍莫臨。
當臉色恢復正常後,她仰起頭,剛剛那扇門已經不見了。環顧四周,她驚喜的張大了眼睛,除了她與藍莫臨站的中間這片地方外整個小山谷幾乎滿滿的全是藍色的花朵。靜姝走近前面那片藍色,這纔看仔細了,這片藍色的花連莖也是藍色的,沒有葉子,也沒有花萼,每一株花只有一根莖一朵花,而且每一朵花都像一隻蝴蝶,它們形態各異,有大有小,有的做展翅狀,有的合上了翅膀,有的有兩扇翅膀,有的有四隻翅膀。靜姝歡喜的看着這一切,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彷彿自己也化身爲藍色的蝴蝶在藍色的天空中自由飛舞。靜姝扯下面巾,閉起眼睛,張開雙臂轉了一圈,深深嗅着淡雅的花香,身心無比舒暢。她真想一輩子住在這裡,與那雙精緻透亮的眸子一起,在這藍色的幻蝶花海中一生一世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璧人,可惜……
心頭疼了一下,睜開眼睛,藍莫臨竟不知何時已離開了身旁,轉過身,身後有一棵枯樹,在這藍色的花海中顯得格外孤獨,如果是一顆開花的樹,一定會成爲這幻蝶谷的點睛之樹。枯樹後不遠處有一間簡陋的茅草房,藍莫臨正向着那房子走去。發現藍莫臨,靜姝追了過去,隨他進了那所草房。
房子裡只有一東一西兩間屋。藍莫臨推開西邊的屋門,示意靜姝進去。屋裡的設施很簡陋,和靜姝之前住的客棧差不多,只不過室內的一切都被換作了石制的而已,幸而北面開了一個大大的窗子,否則靜姝還以爲來到了閉關修煉的石室。靜姝走近窗子,窗外的一片藍色使她想起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一句詩,雖然看似只有大海的感覺,但是春天從見到藍莫臨的那一刻便來臨了,藍莫臨就如一陣春風吹開了靜姝心裡的花。
“這裡不會有人來,你安心住下吧。”藍莫臨沒有問靜姝願不願意,只是告訴她這是她的房間,像是邀請,卻讓人無法拒絕,靜姝當然更不會拒絕。
靜姝隨着藍莫臨出了房間,藍莫臨並沒有爲靜姝介紹另一間房。
站在枯樹下,被一片藍色的幻蝶花包圍着,靜姝心裡說不出的嫺靜舒適,雖然已經是夜色朦朧,周圍的藍色都已隱沒在夜色之中,但靜姝依然呆在外邊不想回屋,因爲藍莫臨也在。
“你和兔兒早就認識?”藍莫臨問,透亮的眼睛望向夜空。
“嗯”靜姝回答,低着頭看向地面,還在爲兔兒的事耿耿於懷,在這晴朗的夜空下,靜姝敞開心扉向藍莫臨講述了她和兔兒之間的故事——曾經她一直不願想起的事。
在靜姝十歲那年夏天,她上山撿蘑菇的時候撿到了一隻小兔子,雖然不明白小兔子爲什麼孤零零的一個人,但看到它幼小的身體在草地上嗅來嗅去,靜姝起了憐愛之心便把她抱回家,悉心照顧它,無論做什麼都把它帶在身邊,就連睡覺也會偷偷把它放到被窩裡。那應該是一隻還沒有摘奶的小兔子,因爲它總是鑽到靜姝的頸窩裡嘓來嘓去,好像在嘓媽媽的奶水。每次這樣,靜姝都會暗暗責怪自己把它帶回來,因爲說不定她拆散了它和媽媽。靜姝每次都只餵它奶粉或者米湯,即使給它吃草它也不吃。可是儘管小兔子每天都在喝奶,它的身體卻一天比一天瘦弱。第七天的早晨,靜姝醒來時兔兒的身體已經僵硬了,靜姝痛苦的抱着兔兒縮在被窩裡哭了一整天。她一直都在自責,因爲自己不但拆散了兔兒和媽媽,還害死了它。兔兒死後,靜姝悶悶不樂,不再上山採蘑菇,也不去找小夥伴玩。直到一個月後的夢裡,兔兒來向靜姝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