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目光灼灼，宛若婷婷玉荷站在水中央，有風而起，寬大的水袖拂動，拽曳開一池的漣漪，她微揚下頜，睥睨着孫氏，就開口道，“孫氏，你可知動我的後果？”
“後果？”孫氏輕笑了聲，屈指輕敲着案几邊緣，有節奏的聲響在人頭攢動又安靜異常的正廳裡格外瘮人，“我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帶上來！”
她說着，就有個身形高大的衛護擠開人羣，上前來，那護衛先是欲言又止地看了上官一眼，然後噗通一聲跪在孫落櫻面前，“二少夫人，請您高擡貴手，饒了小人和……和十一姨娘……”
突聽這話，上官轉頭，細瞧了這護衛，面生的很，她不記得自己認識。
“哦？”孫氏意味深長地看着上官，卻對那護衛問道，“何出此言？”
那護衛沉默了一瞬，緊接着從懷裡摸出用布巾包着的一物來，他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包着的卻是件被撕的破爛的衣衫。
看着那件衣衫，上官虛眯了下眼眸，將眼底暴起躥過的陰沉掩在睫毛之中。
“上官，這可是你的衣物？”孫氏一拍案几，厲聲道，她脣角有嘲諷的暗影，臉上有得色。
“是。”上官半點不否認，她甚至回答的乾脆無比。
孫氏起身，她昂首挺胸，緩緩走下主位，蔑視地掃過匍匐在地的護衛，就冷言道，“那你可解釋，爲何你的貼身衣服在院中護衛手裡？”
上官不想回答，她也想問哪，收拾房間的婢女就那麼三人，她從來就沒想過掩藏什麼，爲的就是看今日孫氏要動什麼手腳。
結果，左右還是逃不開私通偷人的陰私手段。
“夫人，您饒了十一姨娘吧，都是小人的錯……”那護衛倒說的煞有其事，他望着上官，情深又意重。
“你來說！”孫氏指着那護衛。
護衛低着頭，手裡緊緊抓這上官那件被撕破了的衣裳，就道，“十一姨娘剛進門的那天晚上，因爲八姨娘突犯舊疾，二公子便宿在了八姨娘那邊，二公子讓小人到聽軒小築跟十一姨娘說一聲，誰知，小人剛進門，十一姨娘就……”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那護衛就漲紅了臉，眼神有閃爍地偷瞟上官。
“就怎樣？接着說！”孫氏手背在身後，只有站她後面的王媽纔看清，那手已經是握緊又鬆，鬆了又緊幾次了，孫落櫻心底很亢奮，看上官即將到死地，她便覺得償所願的暢快。
“十一姨娘房門未關，只穿着這件衣裳，剛沐浴出來，她見小人站門口，就朝小人招了招手，然後……然後……小的沒經受住誘惑就與十一姨娘做下……做下苟且之事……夫人……饒命……”護衛說完最後一個字，就開始向孫氏磕頭。
正廳中響起竊竊耳語，看向上官的眼神帶鄙視，又夾雜着些許的猥瑣和淫穢。
“哼！”孫氏面如冰霜，“十一姨娘你好大的膽子，不過是公子爺一夜未恩寵於你，便這般耐不住了，非得給爺丟臉，今日我不處置了你，日後這二房還就沒規矩了！”
冠冕堂皇的言詞，言辭鑿鑿，連假意讓上官辯解的機
會都不留，就那麼給她定下了不守婦道的罪名。
“孫氏，你想處置我？”上官蓮步輕移，到那護衛面前，繞着走了圈後看向堂上的孫落櫻繼續道，“你還沒資格！”
話音才落，她快若閃電地出手，五指成抓，一掌擊在那護衛天靈蓋，連悶哼聲都沒有，那護衛七竅流血，瞬間斃命。
“啊……”
“殺人啦……”
“救命……”
正廳裡詭異的安靜一霎，爾後響起慌亂的呼喊聲，好幾十號人擁擠地往外面跑，都擠在門口，堵成一團。
“站住，都給我站住！”孫氏一聲清喝。
整個正廳又安靜下來，不過所有人看向上官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孫氏也是吃了一驚，上官會拳腳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更是二話不說就掌斃了一人，可謂殺人不眨眼。
上官抽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下手，那青蔥玉手白皙無骨，誰知道便是這樣一隻手，一用力就能輕輕鬆鬆地奪去人的性命。
“現在，孫二夫人，你還執意要懲戒妾身麼？妾身不是剛纔就說了麼，要等公子爺回來，您非要拉着妾身過來，所以呀，”她說着，手一鬆，之間的帕子晃悠飄落，最後掩蓋在那護衛死不瞑目的臉上，帶着幽幽的芳香，“他的死，全是因爲你哪。”
孫落櫻似乎完全不敢去看地下死去的護衛，她只盯着上官，不自覺地後退幾步，彷彿怕上官暴起對她下殺手一般。
看穿孫落櫻的想法，上官青蔥紅酥手掩脣輕笑，妖嬈魅惑的像是狐妖，“哎呀，我怎麼會對二少夫人下手呢，怎麼說您也是鳳翊明媒正娶的正妻不是。”
孫落櫻眸色連閃，也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倏地她開口對正廳裡其他人道，“你們先出去！”
“夫人，不可……”王媽上前一步，警惕地看着上官，面有焦急之色。
本就只是被孫落櫻找來殺雞儆猴地下人和其他姨娘，皆鬆了口氣，然後挨個往外走，待整個正廳只剩上官和孫落櫻以及她的心腹之後，孫落櫻朗聲大笑起來，她眼底有點點赤紅血色上浮，眉目的扭曲不再掩飾，“鳳府侍衛何在？”
她大喊了聲，從腰際掏出枚黑曜石的令牌，那令牌上刻鳳字樣。
“得令！”四面八方就有震耳發聵的迴應聲，不過眨眼之間，整個正廳起落無數的黑影。
上官神色一凜，她後退半步，袖中手腕翻轉，無數枚細針捻在指尖蓄勢待發。
“上官，今天你必須死！”孫氏站在最角落，王媽護着她，她看着被一二十個身穿軟甲的侍衛團團圍住的上官，眼眸之中的怨毒流瀉，像是最黑暗的墨汁。
“對付我一個老鴇，孫落櫻你倒煞費苦心。”上官譏諷了聲，孫落櫻能調動鳳家暗處的侍衛，這大大出乎她所料。
“怪就只怪你心太大，鳳家的家門也是你那低賤的身份能進的！”孫落櫻將手中的令牌高舉，咬牙切齒的命令道，“給我上，抓活的。”
霎那間，光影穿梭，刀劍相接，細針綿綿，上官衣衫浮動無流雲，她身姿靈活，正
不大的正廳裡，躥動如游魚，反觀那一二十個侍衛，頗有顧忌，不敢展開拳腳，縱使人多，一時半會也根本奈何不了上官。
“孫落櫻，今日之事，他日我上官必加倍相報！”上官側身躲開一刀，掌心一拍刀背，手微揚，漫天寒光細針。
就聽得有侍衛慘叫倒地，她沒下死手，但針針刺入人身上重要的穴位之處，起碼幾天，中針的侍衛是不能下牀了。
孫落櫻臉色很難看，她瞟了眼倒地不起的侍衛，指下用力，那令牌磕的她掌心發疼，“鳳不羈令牌再此，格殺勿論！”
她下了死手，誓要讓上官血濺當場！
“哼！”紅脣抿起，上官冷哼一聲，她一腳踢翻近身的侍衛，人躍起一撲，像只飛翔的大鳥，就要往孫落櫻的地方去。
想要她死，還沒那麼容易。
王媽大驚，她張開手臂，像個護崽的母雞，“夫人，你趕快走。”
孫落櫻不肯，她指着上官喝道，“給我攔住她！”
有刀光從眼角閃過，上官閃躲不急，手臂上生生捱了刀，她彎腰倒翻，避過數刀，摸到案几上的茶盞，提起就扔出去。
“嘭”的數聲響，茶盞碎片漫天飛舞，飛濺的茶湯到處都是，孫落櫻不防，就有茶湯淋了她一身。
“啊……”她氣急敗壞，“給我抓住她，我要她不得好死！”
有侍衛猶豫，實在不知孫落櫻是要當場殺了上官，還是活捉。
上官瞅着這當，一手刀砍在靠近的侍衛手腕，當場奪了他的刀，人一個旋轉，那利刃脫手而去，竟如離弦的箭一樣直指孫落櫻。
王媽反應不可謂不快，她轉身抱住孫落櫻，以身相擋，那刀噗嗤入體，當場將王媽手臂給削了下來。、
“啊……”王媽痛呼出聲，眼見腳邊自己的斷臂，當場暈厥過去。
孫落櫻反應不過來，她呆呆地看着王媽倒地，身上被濺了一身的血，眼瞳擴散，像是被嚇傻了般。
上官嘖了一聲，暗道可惜，她本就是爲了廢去孫落櫻的心腹王媽而已，那刀也根本不是奔孫氏去的。
“給我拿下她！”孫落櫻好一會反應過來，整個正廳裡和上官還在纏鬥的不足十人，她瘋狂的跑出去，將手邊的令牌一摔，就大喝道。
剎那，更多的身佩利刃的侍衛涌進來，雙拳難敵四手，上官力有不逮，在身上留下無數傷口之後，渾身有血的被押解在地。
孫落櫻面無表情，她踩着殷紅血液到上官面前，撿起地上一柄刀，那刀尖寒光閃爍，戳進上官臉頰，便是寸許長的傷口。
上官咬着脣，只擡起頭，看着孫落櫻，面上即便鮮血橫流，她亦望着她媚笑如妖，那一片血紅中，她入盛大開放的罌粟，那種驚人的豔俗，能齜裂眼眶。
“上官，沒人能救你！”孫落櫻說着，扔掉手裡的刀，蹲下身，在她臉上一撫而過，便是滿手心的血色。
“去，給我弄催情烈藥來！”她隨手指了個侍衛吩咐道，然後低頭，不帶憐憫地輕聲說，“上官，我讓這些侍衛都陪你怎麼樣？讓鳳翊親眼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