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之勺,前朝大夏皇室斂財的渠道,無人知是什麼,但所聚的財富富可敵國,所賺取的黃金能修建一座黃金城池都綽綽有餘,但聚斂黃金,根本不是最重要。
黃金之勺重要的是,它龐大的消息收集,天下之大,沒有任何事,瞞得過黃金之勺。
無法匹敵的財力,還能無所不知,一度讓大夏前朝皇權鼎盛至極,直至一朝被滅,大夏的繁華再不復返,大殷始建,黃金之勺,隨着皇權的更迭,泯然歷史的煙輪中。
所有的人,都以爲黃金之勺再不復存在。
然而,只有那麼極少數的人,才知,大殷建朝好幾百年來,黃金之勺便一直隨着歲月的輪印,隱藏成黑暗中的銀河。
暗地裡的黃金之勺,比之明處的爭鋒相對更讓人垂涎。
孫齊和孫綏桂兩人被鳳翊灌醉了,作爲京城衆人皆知的紈絝,那酒量自是不用說的,原本商談的事談不了,鳳翊回到膳房眼神有閃地看了一臉醉紅的孫綏桂,然後找了下人來將兩人送回府去,他也不留客。
孫落櫻再過來的時候,只有鳳翊一人坐在飯桌邊,自斟自飲,他眸色發沉地看着孫落櫻走進來,慢條斯理地飲盡杯中清酒。
孫落櫻覺得那眼神讓她發怵,她伸手攔了鳳翊手邊的酒盞道,“夫君,少喝些。”
鳳翊冷笑一聲,但卻從他眼稍有俊逸之色攀爬而出,他錯開她手,“聽說今天十一姨娘的那身衣裳是夫人特意備下送過去的?”
孫落櫻也不想瞞鳳翊什麼,當即一口承認,“是,是我讓十一姨娘那麼穿的。”
“啪”酒盞落桌,有酒液飛濺而出,在桌上留下好大一塊的溼漬,“孫落櫻,你這是在打爺的臉麼?她是爺的十一姨娘,你當風月姑娘拉出來見客,莫不是明天隨意個人上門,你就都那麼帶着她出去,再有過份點的,還給爺頭戴綠幘(ze,頭巾之意)不成!”
“夫君,我再也不敢了……”孫落櫻被鳳翊陰沉的表情給嚇的一下跪在地上,期期艾艾地拉着他袍邊,低聲地哭了出來,“落櫻,不是那個意思,夫君,落櫻真沒……”
“夠了!”鳳翊一扯衣袍,起身走了幾步,又頓住腳步回身對她道,“回去落櫻園。”
他只叫她回去落櫻園,沒說自己晚上會不會過來,在鳳翊走出去
的瞬間,孫落櫻哇的啕嚎大哭,她伏在地上,與身下的影子融合成淺淺的一團影,久久都起不來。
那個晚上,孫落櫻在落櫻園等了鳳翊一晚上,都沒等到人來。
卻說那晚上,上官半夜起來打開木窗,她在猶豫,關於孫綏桂她想去問問,是不是主上讓他來的,但又怕像上次去千歲府一樣,他不想她知道的,她便心生了怯懦。
但孫綏桂是黃金之勺中人,確認無疑,而主上和黃金之勺……
她幽幽一嘆,還是歇了去找孫綏桂的心思。
伸手掩窗,在木窗縫隙漸小之際,有黑影突兀從遙遠天際的屋頂躍下,幾個起落之間,便躥出了鳳家,消失在茫茫暗夜之中。
上官眸色微閃,她不再猶豫,人跟着從窗躥了出去,腳尖一帶,便將木窗掩的嚴嚴實實。
她跟着那道黑影,路過寂靜的京城坊間,最後眼見那人影偷入了一座高門府院之中,她擡頭,只見偌大的“孫府”兩字昭然再目。
心頭一驚,上官尋了處矮地,進了孫府,避開護院,藏在高大的枝椏間,親眼看着那人影進了東南方的一院落。
那院落,地勢微偏,也該是孫家不甚重要的子弟會住的。
上官沒多想,摸了過去,結果初初剛匍匐在屋頂上,她揭了瓦片,就聽到一熟悉的聲音傳來——
“孫綏桂,想死還是想活來着?”
她眼瞳瞬間睜大,那聲音居然是鳳翊的,她貼進了往下瞧,只見屋子裡,也沒點油燈,光線昏暗,穿中衣的孫綏桂被綁在椅子上,嘴裡塞着布團,脖子上比劃着鋒利的匕首。
穿夜行衣的鳳翊指尖轉着另一把的匕首,低頭有暗影,看不清表情,但他一開口就殺氣凜然,渾然不似平時的紈絝子弟,“先跟你說,你那貨的事,管你死活,本公子都要定了,本公子今晚敢來,就沒想過遮掩,隨你事後怎麼想,我現在只認銀子。”
孫綏桂搖晃了下腦袋,似乎想說什麼,奈何嘴被賭着,發不出聲來。
鳳翊輕笑一聲,手上一緊,那抵在孫綏桂的匕首就在他脖頸上割出條血線來,“我給你說話的權利。”
他說着,扯了布團。
孫綏桂喘了口氣,又刺激的脖子上的匕首將那道血線割的更深一些,他望着鳳翊,“鳳翊,你
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敢殺我,我若死了,你也逃不了干係!”
鳳翊躬身,與孫綏桂視線齊平,然後才一字一句的道,“你太小看本公子了,你若死了,又有誰懷疑到京城紈絝子弟手無縛雞之力的本公子身上?而你那批貨,我自然也能現在就擬出契約來。”
孫綏桂似乎在斟酌鳳翊話語裡頭的意思,脖子上的冰涼和刺疼都在提醒他,面前的人就似只認準了銀子的惡鬼,什麼都不顧了。
“你就不怕,我今晚假意答應你,明日我便反悔了去?”孫綏桂繼續問道。
聽聞這話,鳳翊抽離了匕首,從懷裡摸出早寫好的契約來,扔到孫綏桂面前,“我能進孫府來一次,自然便能進來第二次,你反悔亦可,不過誰信你的話?鳳二公子都會拳腳功夫了?那豈不是豬都能兩條腿直立上街了?”
他說的自信篤定,似乎來之前便將所有的後果都想到了,“再者,你覺得孫家和鳳家會因爲你我能爭鬥起來?然後讓梅家和上官家撿漏了去?”
似乎被鳳翊這話給說動了,孫綏桂嘆息一聲,“解繩子,這筆交易我應了。”
鳳翊眼梢都起了無聲的笑意,他當真給孫綏桂鬆綁,後又點了油燈,將那白紙黑字的契約送到孫綏桂面前。
前前後後不過半刻鐘的功夫,孫綏桂蓋上私章,這貨讓孫齊海船運送的事就鐵板釘釘了,而這次,不再是鳳靜的手接手,會全由鳳翊他自己的心腹來操辦這事。
鳳家因鳳翊娶了孫落櫻才插手進海外買賣的勢力,終於他鳳翊插了隻手進去。
上官小心翼翼地蓋上瓦片,她仰躺在屋頂,看着暗色蒼穹,心裡算徹底明白,這筆送銀子的買賣哪裡是孫綏桂能做主的,明顯是主上用的手段。
要知道身爲黃金之勺中人,孫綏桂又豈能是貪生怕死之輩,任由鳳翊幾句話就妥協了去的,這些障礙都不過是讓鳳翊或者是鳳靜半點不奇疑這大筆的銀子的出處而已。
借孫家的手,由着孫落櫻的名頭,再好不過。
她想着那晚上在千歲府九千歲的不理不睬,以爲這事沒戲了,只是她才轉身的功夫,他還是應下了。
上官不知心底的情緒應何而起,所爲是何,脣角翹了翹,她明知這是主上的利用和算計,竟還是覺得有些許的感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