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拳腳交鋒之聲若鼓點般響起,連綿短促,鏗鏘有力,而碰撞的結果,也正如明眼人預料的一樣。
方纔佔盡上風的陳修文一觸即潰,反而步步後退,雄渾剛猛的降龍十八掌,第一次在擂臺上顯出明顯的頹勢。
凌厲的腿影在真氣支持下幾乎化爲實質,如同一道旋風將陳修文逼至擂臺角落。
“你也來試試我的手段!”
段濤狂笑一聲,猛催真氣,招式再轉,紛亂的腿影由繁化簡,凝爲一體,一招“神風怒嚎”,帶着尖銳淒厲的呼嘯聲,筆直踢向陳修文胸口!
裁判席上,秦修在內的七人紛紛提起精神,目不轉睛地盯着擂臺上雙方的一舉一動。
他們都清楚,勝負,或許就在眨眼之間。
段濤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他目蘊精光,抓住機會之後,得勢不饒人,勢要畢其功於一役!
而陳修文卻卻也是沉穩有度,雖然落入下風,但面色如常,雙掌遮擋身前,同樣飽提真氣,竟是要在真氣不支的情況下,與段濤正面硬捍。
“亢龍有悔!”
迅猛無儔的一腳,硬生生踢在了陳修文交疊的手掌上。
“砰!”
一聲沉悶的響動。
陳修文身軀劇顫,雙腳像是樹根一般深深紮根擂臺,巋然不動,但他的上半身卻是如同風中弱柳,像是要把腰肢折斷似的,倒翻而下,近乎與雙腿緊緊貼合。
在他身後,半步之遙,就是擂臺的邊緣。只要再退一步,一旦跌落,就會因爲脫離擂臺範圍而判定失敗。
段濤已經看到了獲勝的機會,一腳着地,力起腳弓,腰身扭動,另一隻腳如同一柄戰斧,高高提起,然後猛然劈下。
臺下,郭長康正好看到陳修文的臉龐,一抹猩紅的鮮血從他嘴角溢出,但他眼神中,卻是流露出星辰般明亮的光芒。
“我,一定要贏!”
陳修文咬緊牙關,抓住了計劃中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他早就清楚,單論紙面實力,不會是段濤的對手。因此,陳修文特意隱瞞了一門手段,並且採用強攻戰法,示敵以弱,驕敵之心,爲的就是爭取一個所有人都以爲他會失敗,從而使段濤心生大意的機會。
他將手掌往段濤小腿下一墊,螳臂擋車一般,整個人直接被砸到了擂臺地板上,而後,段濤一腳重重斬下,伴隨着陣陣刺耳的骨裂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段濤的一聲痛呼。
“你——”
暴怒的質問戛然而止,陳修文胸骨盡碎,全憑最後一成真氣護住五臟六腑,但就在這時,他卻將最後的真氣,藉由反敗爲勝的契機,盡數涌入雙手十指之間。
只見他雙手拇指、食指扣起,餘下三指略張,手指如一枝蘭花般伸出,姿勢優雅美妙,卻也暗藏着凌厲且致命的殺機。
“蘭花拂穴手!”
陳修文的手指既快又準,宛如穿花過影,往段濤彷彿被某種利器刺穿,鮮血淋漓的腳底一拂,就有一股尖銳真氣透入足心要穴,另一隻手則趁機在他小腿上一按一捏,隨即真氣震動,引得段濤腿筋一麻,竟是立足不穩,往旁邊擂臺外圍倒去。
段濤也是反應迅速,立刻就是一掌虛拍,借勢想要穩住身形。
但陳修文蓄謀已久,又怎會給他扭轉乾坤的機會,雙手若蘭花綻放,姿態曼妙間,拂過段濤周身要穴,短短剎那就封禁了他的真氣流轉。
“好手段!”
段濤怒極反笑,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句話,然後,渾身僵硬的他,只能眼睜睜等待着身軀與地面的接觸。
“砰!”
落地聲響起,也宣告了天下武館與倚天會第一場比武的勝負。
封寒起身,代表七名裁判做出了宣佈,“第一場比武,倚天會陳修文勝!”
“修文!”
“段濤!”
不等封寒話音落下,天下武館和倚天會兩邊,紛紛衝出了幾名同伴,將段濤和陳修文接了回去。
事實上,段濤受傷不重,只有腳底幾處微小傷勢,被陳修文封住的穴道,也很快就自行解開。
他此番落敗,歸根結底,還是因爲沒有陳修文準備的那麼充分,不但詳細調查了對手的身份、性格、武功,更是因勢利導,制定了專門針對對手的一份計劃。
所以,戰力佔優,只有輕傷的他失敗了,而胸骨盡碎,身受重創的陳修文,贏了。
倚天會衆人圍護之間,郭長康緊緊抓住陳修文的手掌,一身雄渾真氣毫不吝惜地注入他的體內,竭力修復那瀕臨崩潰的臟腑。
“修文,你這又是何苦呢?如果不是軟蝟甲,那一腳就能要了你的命!”
陳修文面如金紙,氣息微弱,但他還是微笑着說道:“我贏了,不是麼?我想,如果是師伯,你也會做出與我相同的選擇吧,爲了倚天會的勝利,修文不惜此身。”
“你,唉,你讓我說什麼是好!”
郭長康惱怒中又帶着濃濃的欣慰,他取出一顆丹藥,喂陳修文服下,“吃了它,回去好好養傷。”
第一天的比武,就在雙方或喜或悲中緩緩落下帷幕。
天下武館這邊,秦相併沒有責怪段濤,儘管第一戰就輸了,於士氣不利,但他更希望,接下來的四場比武,能夠吃一塹長一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第二天,秦修與童謠、柳飛眉結伴,早早從童家莊園離開,來到了天下武館。
這會兒倚天會還沒來,柳飛眉與童謠無所事事地在裁判席坐着,而秦修,卻是被秦相叫去了辦公室。
“秦師兄,你找我有什麼事?不會是想賄賂裁判吧,我可是堅守原則的人。”
秦修隨口一問,甚至還有心情調笑,但秦相開口第一句話,就令他顏色大變,無心歡笑。
“昨天接到師門來信,我和雪師妹已經準備離開金陵了。”
“秦師兄,你們……”
秦修訥訥止住言語,他這時才意識到,雖然知曉秦相、姜雪君背後令有一個神秘門派,卻一直沒有詳問。
秦相聽懂了他的未盡之意,說道:“我和雪師妹這一脈,號稱三絕傳承,上面還有一位師祖,一位師尊。這一次,就是師祖來信,命令我們放棄在江南省經營的勢力,儘快返回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