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

23章

顧程聽了,站起來要去,卻不妨被大姐兒扯住衣角,顧程回頭,但見大姐兒眼巴巴瞅着自己,好不可憐的樣兒,不禁摟過她親了一口道:“剛不還說讓爺去做正經事,怎的這會兒又扯着爺的衣裳,爺正愁沒拿得出手的好物件做賀禮,這可不就來了,爺若拔了頭籌,千戶大人哪兒定另眼相看,乖,爺去去就回。

徐苒也是聽了外頭旺兒的話,才起了心思,穿來這些日子,連大門都沒出去過,連這兒啥地方,具體的風土人情都不知,過了一個糊塗日子,日後自己出去,可不成了劉姥姥進大觀園了,正好得了這個機會,若求的顧程帶她出去走一趟,豈不便宜。

想到此,便道:“我也跟你去可好?”

顧程蹙起眉:“外頭人來人往,你一個女孩兒出去作甚?讓人瞧見怎生好?”見她嘟着嘴,一臉不樂意的樣兒,顧程又道:“若真想出去也容易,等馮來時娶了親,定然要回席,請你二孃三娘過去吃酒玩樂,到時你跟着她們一處兒去,好生樂上一日,也好散散心,你一個丫頭跟着爺出去卻不妥。”

徐苒撇撇嘴道:“丫頭不妥,那我扮成個小廝好了。”

顧程嗤一聲笑了,伸手捏了捏她一雙小腳道:“這雙小腳可走的幾步路,既出去,爺可抱不得你。”

徐苒縮回腳哼一聲道:“不帶就不帶,尋這些理由作什麼?”扭過身去生悶氣,顧程起身走到門邊上,回頭見她那樣兒,着實有些過不得,大姐兒雖生的好,細看之下,眉宇間卻帶着幾分英氣,若扮成小廝,人瞧了只當生的清俊,卻也不會猜出是女子,主意雖有些荒唐,卻也可行,想她成日悶在府裡,也是無趣,便帶她出去逛逛吧!

故此轉回來道:“你若真想跟爺去也使得,快些梳洗換衣裳纔是。”顧程話還沒落地呢,徐苒已經從牀上跳下來,跑出外間洗臉去了。

顧程搖頭失笑,讓旺兒去尋一套小廝的衣裳鞋帽過來,徐苒在裡間穿在身上裝扮好了,才走將出來,顧程這一瞧,不禁失笑,只見硬白布衫兒下系長褲綁腿兒,腳上藍鞋淨襪,頭上皁布巾束住滿頭青絲,越發顯得一張小臉上眉眼清俊,倒真似一個才十三四的清俊小廝,雌雄莫辨。

顧程伸手在她胸上摸了一把道:“那一對兒奶兒卻藏去了何處,瞧着如此平整。”摸到硬邦邦的裹胸布,點點她的頭:“鬼靈精的丫頭,倒有這些心思,一會兒可不許鬧累家來。”目光在他身上又溜了一圈,湊到大姐兒耳邊道:“倒像個小館兒。”

徐苒自然知道小倌是什麼,臉一紅白了他一眼,心話兒這廝就不惦記點別的。

旺兒直眉瞪眼的瞧着爺身後的大姐兒,愣在當場,半天緩不過來,白等顧程踹了他一腳喝道:“瞧什麼呢,還不去備車,今兒爺不騎馬。”

旺兒這纔回過神來,忙跌跌的跑將出去,叫車把式在門前候着,顧程回身瞧了大姐兒一眼,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今兒爺可依着你了,若領爺的情兒,好好琢磨着如何回報爺纔是。”

大姐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當沒聽見一般,卻也知道平日他出門慣常喜歡騎馬,今兒叫備車,大約是怕自己跟不上,雖是好意卻存了壞心,她纔不領情,不過坐車顯然比走路舒服多了。

徐苒這一月多來頭一回出門,那感覺,跟被關在監獄裡幾個月忽然出來放風的心情差不多,他跟顧程坐車,旺兒跟豐兒跟在車後頭騎馬跟着。

豐兒瞧了前頭的車一眼,帶着繮繩,湊過去問旺兒:“那可不是大姐兒嗎,怎的今兒打扮成這樣出來了。”

旺兒白了他一眼:“我哪兒知道。”心裡卻也不得不佩服大姐兒這手腕兒,這大半個月過去,爺不禁沒膩了她,瞧那意思,更上心動意了,平日吃喝穿用就不用說了,今兒竟然帶着出來,可見爺心裡多稀罕,就顧家這些大小丫頭都算上,哪個跟爺出來過,偏大姐兒就出來了,還打扮成小廝的樣兒,這個頭一開,日後不定怎樣呢。

卻聽豐兒道:“你說這事也夠邪的啊!大姐兒以前那麼個帶呆傻丫頭,三腳踹不出個屁的主兒,上了回吊,沒死成倒變個人,你不知道,我娘她們背地裡都說,別是被什麼妖魔精怪附身了,不然,能把爺迷成這樣,如今連後院都不進了,就守着她一個,就是這麼着,還稀罕不過來呢,這不出來還巴巴的帶着。”

旺兒瞪了他一眼:“這些話你聽聽便罷,莫跟着瞎嚼舌頭,仔細被爺聽見,揭了你的皮。”

豐兒吐吐舌頭道:“我自然省得,倒是大姐兒畢竟年輕沒個成算,如今是得寵,就不想想後頭,她霸了爺的寵,把後院裡的二孃三娘,連待那幾個跟爺有事兒的丫頭可不都得罪了,這會兒仗着爺倒沒什麼,若有一日爺厭煩了,或稀罕了旁人,她可如何是好?”

旺兒道:“你倒閒得慌,有空操這些沒用的心,怎麼着,難不成你也瞧上大姐兒了,想着她的賬呢?”

豐兒忙道:“我哪兒敢啊,我可聽說,爺有意納了大姐兒進府,到時候可就不是丫頭了,咱們的叫一聲四娘,又不是活膩煩了,哪裡敢生出這樣的心思,不過那柳枝兒倒是細皮嫩肉,挺讓人稀罕的。”

旺兒不禁嗤一聲笑了:“你倒是眼高,那柳枝兒在咱們府裡也算拔了尖的,可惜是生不逢時運氣差了些,遇上大姐兒,也只得自認一個倒黴,這會兒細皮嫩肉可都糟蹋的差不多了,你若惦記她也不難,不定那天爺一開口,把她發落出來,到時你娶了她家去當個婆娘也是姻緣,只那丫頭心高,不定看的上咱們這等奴才,人家想着攀高枝呢。”

豐兒聽了嘻嘻一笑道:“俗話說的好,落架的鳳凰還不如雞呢,更何況,她連鳳凰的邊兒都挨不上,等她出來還有甚指望,上趕着來貼小爺也不一定呢,不知被幾個漢子入搗過了,小爺要她是她的造化。”

啐了他一口道:“做你的白日夢去。”

兩人在後頭說話兒,徐苒在車裡自是聽不着,她也不想聽,這會兒一門心思就瞧外頭呢,馬車出了街口,她就掀起車窗的紗簾往外瞧,那些人的穿着,騾馬,牲口,以及街邊上的招牌布幡,還有挑着擔子的販夫走卒,彷彿一副鮮活無比卻又古香古色的市井風情畫。令人目不暇給。

馬車拐了彎,徐苒忽瞧見那邊拐角處,有個臨街的木質二層樓閣,很是精緻氣派,一樓前懸掛兩盞大紅燈籠,二樓圍欄中垂掛着輕紗帳幔,遠遠望去如煙似霞,隱隱仿似聽得絲竹盈耳,影綽綽瞧見二樓隔着輕紗帳幔仿似有人影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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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扒着頭底細去瞧,卻不妨被顧程從後頭抱進懷裡,板過她的臉來問道:“瞧什麼呢,這般入神,大半天都不搭理爺一句。”

徐苒伸手指了指外頭的樓閣問:“那裡是什麼地方,酒肆還是茶樓?”

顧程低笑一聲,俯下頭親了她一下才道:“那可是咱們縣裡個有名兒得所在,叫瑞香閣。”說着賊兮兮的目光在大姐兒臉上溜了一圈道:“爺的大姐兒這般打扮,若送進瑞香閣中,可比它家的頭牌還要清俊些呢。”語氣曖昧,手也滑將下去在徐苒屁,股上捏了幾把。

徐苒明白過來,什麼瑞香閣,就是給這些好色男人預備的小倌兒,頓時噁心的不行,掙開顧程的懷道:“你去過?”

顧程笑了點點她道:“爺不大喜這些,便不常去,怎麼又吃味了?”

徐苒哼了一聲:“誰吃味了。”

顧程笑了一聲:“爺雖說不喜這些,瑞香閣裡的彈唱曲詞卻極好。”

徐苒不禁暗暗撇嘴,到了哪兒去的,估計沒幾個是衝着曲詞彈唱去的,說白了,還不都爲了一逞獸,欲。

顧程見她頭上皁布巾有些歪扭,伸手給她正了正,端詳片刻道:“穿上這個到比衫兒裙兒還齊整幾分,趕明兒爺比着式樣給你做幾套衣裳,平日在家裡穿着也自在些。”

徐苒不應聲,心說這廝哪會有如此好心,不定惦記什麼壞念頭呢,雖說目前不得不依順着他,卻也有個底線,他想玩重口的,儘管找別人,她不伺候。

說着話兒便到了縣前,旺兒拉開車門,還想着該怎麼應承大姐兒,剛頭上車的時候,可是爺瞅見沒人,抱她上去的,這會兒人來人往,指望爺抱她下來,自是不成,自己更不敢去扶她,若被爺瞧在眼裡,過後醋勁兒上來,不定怎麼收拾他。

旺兒正爲難呢,不想大姐兒倒是利落,鑽出來手一撐就跳了下來,那動作利落的,真跟個小子沒兩樣兒,別說旺兒,顧程都笑了,瞥眼瞧見那邊兩匹大黑馬跟一輛騾車停在門前,便知是那什麼南客的,正了正臉色,邁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