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省,山區小鎮。一對年輕的夫妻正牽着一個大約五歲左右的小男孩狂街,年輕的夫妻不知道因爲什麼事就爭執起來了,妻子負氣而去。父親便抱着孩子去了街頭的老酒鋪,一壺老酒,幾塊水豆腐。
六歲的小孩子蹲到鋪子前頭撿着石子玩,大約十來米開外,兩雙罪惡的眼睛盯上了這孩子。兩個人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嘀咕了一會,慢慢的走到了小男孩旁邊。
“小朋友,給你糖果。”其中一個婦女拿着幾粒糖遞了過去。
小男孩高興的伸手去接,剛纔他的爸爸媽媽就是爲了這件事吵起來的。他想吃糖,但她媽媽說不能吃,會長蛀牙,他爸爸說吃一點沒關係。於是,兩個人就吵起來了。
“我家有好多,走吧,上我家,我給你把兜裝滿。”另一箇中年婦女伸手牽起了他。
一頓老酒的功夫,小男孩便徹底的失去了蹤跡。
這個小男孩便是小小的施明清,六歲的他,被人販子幾經易手,最後到了x市。他哭啞了嗓子,被打腫了臉頰,但卻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
施明清很快被賣了一對中年夫婦做兒子,只是那對中年夫妻真是變態,有事沒事都要打他一頓。小小的施明清被打成了驚弓之鳥,想起自己的爸媽,他卻只敢躲在被窩裡偷偷的哭泣。
捱到七歲時,施明清的身上已經是佈滿各種掐痕。
某天,中年夫婦一同出去,七歲的施明清從他們抽屜裡偷了幾百塊錢,然後逃出了家門。他想回自己家,可是他卻講不清楚自己家到底在哪裡。從此,他過起了流浪的日子。
他從x市流浪到了z市,這樣長期居無定居的日子中,他終於發了一次高燒。從前他發高燒的時候,他的媽媽總是會做雞蛋麪給他吃。
施明清靠在垃圾桶旁,有氣無力的看着不時走過的路人,期望下一個路人能扔下一點沒吃完的麪包之類的。他已經有兩天沒吃到像樣的東西了,而且這兩天他發現,又有兩個中年婦女跟着他。從x市到z市,他爲了逃過再次被販賣的命運,他跑壞了兩雙撿來的鞋子。
“小朋友。”先是一雙黑色的皮鞋印入了他的眼瞼,然後一箇中年男人蹲下了身子。
“幹嘛?”施明清戒備的看着他。
“你餓嗎?”中年男人朝他伸出了手。
施明清往垃圾桶後面蹭,他怕又被帶進一個天天要捱打的家裡,“不……不餓。”說完,他就絆了一下,因爲高燒,他也沒力氣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中年男人看着小男孩髒兮兮的臉,那臉蛋起着奇異的紅。他一驚,趕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果然燙得炙手。
“你發燒了,得趕緊去看醫生。”他說着就伸手想去抱他。
“不要,不要……不要碰我。”那小男孩普通講得糟爛,中年男人也不太聽得懂,怕他燒死,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抓過她就扛到了肩上。
小男孩拳打腳踢的掙扎了一會,很快就消停下來了,因爲他已經沒力氣了。
中年男人便是年輕時的老太爺,人稱商場蔡冷麪。他之所以會對蹲在垃圾桶旁的施明清多看一眼,是因爲他家男丁稀薄,因此,他對小男孩總是不由自主的會多看一眼。
蹲在垃圾桶旁的小男孩雖然髒,但一雙眼睛卻象狼一樣,盯着過往的路人。他本來已經走過了,忍不住還是走了回來,他喜歡這樣的眼神。
蔡冷麪扛着施明清去了醫院,硬是放下工作守了他一下午,小男孩燒退了。施明清帶着他去街上吃了一頓飽飯,小男孩邊吃邊說:“我不跟你回家。”
“你確定?”蔡冷麪笑道。
“我還想再吃一碗。”施明清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燒剛退,別吃得太多。”他勸施明清。
“你走了沒人再給我買吃的了。”施明清打着小算盤。
“那就跟我回家,天天管你吃飽。”蔡冷麪笑眯眯的。
施明清眼珠來回轉動,想了又想,七歲的他還是對家很嚮往,“你能送我回家嗎?”他問。
“噢?”蔡冷麪皺眉,“你家在哪裡?”
“不記得了。”施明清說着就哭起來了。
“那就跟我回家吧。”他摸了摸他的頭。
“你打我嗎?”
“不打!”
“天天管飯飽?”
“嗯,只要你吃得下去。”
“那……好吧,我跟你走。”
爲了一餐飽飯,施明清跟着蔡冷麪回了嘉瀾山莊。踏進了大宅的門檻,從此,一生交付給了這座深宅大院。
蔡冷麪把他領到了魏丹面前,“阿丹,這孩子以後就你帶着吧,挺機靈,你好好教。”
彼時還不到三十歲的魏丹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見這個七歲的小男孩,她有些無措,“老,老爺,他叫什麼名字?”
蔡冷麪愣了一下,問施明清,“你叫什麼名字。”
“施明清。”他講不甚清楚,這名字還是上一戶買的人家幫他取的。
“施明清?”蔡冷麪反覆唸了幾遍名字,“這名字可以,就這名吧。阿清,你便喊她魏姨吧,以後,有什麼事,你同她講,聽懂了嗎?”
“懂了。”施明清眼巴巴的仰看着魏丹,他想,這個阿姨長得真好看啊,看起來還很和氣的樣子呢,應該不會打他吧。
施明清就這樣在大宅住下了。
魏丹談不上對他很好,施明清再機靈,他終歸不是她生養的,從心底裡,她就很難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老爺以爲再送一個孩子給她就能平息她內心的創傷,他終究不是女人,不懂女人的心。那個女人弄死了她的兒子,她也不會讓那個人好過了去。
施明清進了大宅,每天早上都是大包子,熱稀飯,撐得肚子都滾圓。那個中年男人果然沒騙他,這裡的確是管飯飽。
而且,魏姨也不打他,雖然她看起來有些奇怪,總是看着某一個地方發呆。小小的他,當然不明白大人心裡的苦。對現在的他來說,不捱打,有飯飽已經很好很好了,如果還能象這大宅裡的少爺小姐們一樣上上學,那就簡直是天堂裡的生活了。